武则天坐在苍凉的朝堂之上,岁月如梭,如梦如幻,自己仿佛还如14岁般朝华年纪,青春、憧憬、梦幻、激情与皇帝的恩宠? ?61岁,权倾天下而一无所有,拔剑四顾,不过众叛亲离? ?
深信的盟友,却在扬州谋反之际趁乱逼宫;心腹刘炜之,却在垂拱三年(687),跟人私下传言“太后既能废昏立明,何用临朝称制,不如返政,以安天下之心”;祖荫李敬业,恩宠三世而起兵谋反。而在这个偌大的朝堂之上,又暗藏着多少裴炎、刘炜之、李敬业?曾经以为,多年勤政的努力,总有那么几个会真心效忠于她,谁知,不过幻觉。
仰天大笑?歇斯底里?抑或,就如老臣刘仁轨所谏,就此罢手?
她在铜镜里摸了摸自己的脸,端容正好,岁月的划痕还未显现,只是眼角的皱纹,断断续续传来了逝去的苍凉,伴随着垂拱新年渺渺传来的鞭炮声,让人一阵一阵的寒意。现在太后权重天下,人人皆怕她,连自己素常最疼爱的小女儿太平,日常态度里都无故带了几分疏远的敬畏。没由来的,她突然记起许多年前,那个人还在,一家人围坐一旁,贤儿到处调皮,乖顺的弘儿偎依在旁:“我不要监国,我要跟父皇母后一起? ?”
她打了个寒战,站起来,看着窗外扬扬洒洒的大雪,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抑或,就此罢手?但是多年营谋,那么多人的血? ?她深深叹了口气。
垂拱元年(685)正月二十二日,刘仁轨去世,随之而来的,是从前的那个李家主妇、那个天皇的影子,在武则天心里也终于即将倒塌。从此以后,有些事,有些所作所为,终于也不用再恍愧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