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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看向嬷嬷消失的方向,见蔷贵人将话说开,我的心头反而释然了,是啊,我并非仅是受她蛊惑才跟着她进来的,我想知道太后的秘密,想知道桃青为何而死,更想见见何清涟!

“好,就再信你一回!”我吸口气,正色道,“我们走吧。”

前方是个半月形的门廊,迈过门廊,是个的庭院,苑中植物繁茂,修剪整齐,天上还飘着雪片子,将一切一点点裹上银装,妆点几分雪景,天色却越发暗沉了下来,我们身着暗色衣裳,掩映在夜色中,倒也不甚显目,穿过庭院,是一条长廊,长廊很长,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长廊左边是一排空房间,有些上了门锁,有些半掩着,长廊右边是一片花圃,这里似乎没有冬日,许多只长在春秋的花卉在这里也开得姹紫嫣红,担心那些半掩的房间会突然冒出人来,我们便贴着长廊边侧的栏杆和花圃之间,弓着身子往前挪动,蔷贵人在前,我跟在其后,不知绕了多远的路,直到我俩都气喘吁吁地停下,再也走不动了,却还没走到长廊的尽头,这里的空房间我都有留意到,里面皆是漆黑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空寂无人的房间而已,这里看似荒凉,景致却又迷人,神秘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天地间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自己的心跳,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后悔如此冒失地跟着蔷贵人溜进来了,本质上我不是个好奇心特重的人,而且,我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

蔷贵人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着她继续前进,我摇摇头,意思是不能再走了,会被发现的,蔷贵人却不闻不顾,一个人猫着腰往前挪动,我没法子,只得跟了上去,我们又行了一段距离,才看到一个独立的小屋,估摸着就是何清涟被关禁的地方,门窗紧闭,里面一团黑暗,此刻应是掌灯时分,显然屋中之人并未点灯或是屋中压根无人……我与蔷贵人对视一眼,这就奇怪了,若是无人,何清涟能去何处?难道这‘思忆苑’中可以来回走动?

蔷贵人首先越过扶手,钻进屋中,我来不及犹豫,也跟着她翻身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除桌台上一盏细小的蜡烛,再无光亮,我定了定神才依稀瞧见房中布局,一张简陋的床,两张桌子,一张长,一张短,连梳妆台都没有,整个房间布置地极为简单,仿佛并无人居住一般,奇怪的是,就在这间极其简陋的房中却有个的衣橱,颇显突兀,蔷贵人上前打开衣橱,里面是层层叠叠的衣裳,蔷贵人伸手快速翻看着,突然一件衣裳掉了下来,蔷贵人正待弯身去捡,没想到那块漏空的地方却射进一道微弱的光线,我们心头皆是一惊,双双对视一眼,然后齐齐靠过去细看,原来那儿的墙壁上被刨开一个小洞,可以看见隔壁房中的一切,我凑脸过去,看到一个白色的美丽倩影,穿着宽大的白色绸衫,满头青丝披散下来,长长的直蔓腰际,衬得那蒲柳之姿更显楚楚动人,只见她缓慢地挪动着身体,然后爬上一张凳子,将脖子放进一个早已打好结结的白绫中,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踢到凳子,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

我大惊失色地缩回脑袋,苍白着脸对蔷贵人道,“不得了了,出人命了!”

“你看到了什么?”蔷贵人不解地看着我,“大惊小怪的!”她凑过脸去瞧。

“别看了!赶紧救人吧!”我焦急地拉住她的手臂摇晃,“何清涟上吊自杀了!我们赶紧去救她,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救她?”蔷贵人迷人地笑,“你傻了?她若死了,王上就会一心一意地爱你了,岂不更好?”

我一愣,回味过来她的话后,便更急了,“不行!她不能死!她死了王上定会伤心的!”我不能让王上伤心,我今天来的目的正是说服何清涟回心转意,我希望王上可以幸福,这样我才能安心地离开。

“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蔷贵人摇头叹息。

“你到底去不去?”我急得跳脚,“你不去我自己去!”此刻已顾不上会不会暴露了自己,只要能救下何清涟,比什么都重要,因为救下的还有王上的幸福……

说罢,我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只是当时救人心切的我并未注意到蔷贵人唇角那抹诡秘的笑,我几乎是撞门而入,果见一女子悬梁当中,我忙跑上去抱紧她的双腿吃力地将她往上推送,好不容易才将她救下,定睛一看,却发现她只是个陌生女子,并非何清涟!

心中不好的预感加重,我伸手探向女子的鼻息,却发现她早已断气,我吓得忙缩回了手,将女子扶到椅子上坐好,我正打算悄然离去,却有人夺门而入,我尚未来得及藏身,一个老嬷嬷已经走了进来,乍眼看到我便惊讶地问,“你是谁?为何在此?”不待我说话,已经大呼小叫地唤人了。

我尚未反应过来,屋内已经瞬间拥入一批侍卫,此刻我才惊觉这是个陷阱!

“擅闯‘思忆苑’是死罪!把她关入刑部大牢,等候太后惩办!”那老嬷嬷一脸深冷地看着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皇帝老儿,到了这里什么都不是!”

两个侍卫立马上前抓住我的双臂,我知此刻是脱不了身了,紧忙拖人一起下水,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个局定是蔷贵人设的,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的气氛,我却从未怀疑过她会出卖我,来个声东击西,说来我也傻,她也定是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何清涟去送死的份上,才施了此计!

“你说什么?”老嬷嬷转身的姿态顿住,旋即,锋利的目光如刀锋割向我,“还有谁跟你一起来的?”见我微愣,忍不住低吼一句,“快说!”迫人的压力肖似太后的架势。

我也顾不得许多,那蔷贵人出卖我在先,如果不拖她下水,我就是对不起我自己,“蔷贵人。”我有力地吞出三个字。

“她?”老嬷嬷微微错愕,似乎没有想到蔷贵人也会如此莽撞,旋即又有些质疑地看着我,“既然她是和你一道来的,为何只见你不见她?”

“她就在隔壁房间!”我遥遥一指,指向那个刨开的洞。

老嬷嬷脸色顿变,忙吩咐侍卫封锁前门后院,然后径自走到隔壁屋子,她猛地打开衣橱,发现橱中掉下了几件衣裳,她弯腰捡起,愣愣地看着,旋即挥手让侍卫退下,只留我一人,她故作平静道,“那个蔷贵人已经走了。”我却听出她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走了?”我微微错愕,这么快?她不是在寻觅什么的吗?“你如何知道她走了?”

老嬷嬷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屑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道,“也许还不是一个人走的……”

我更是错愕,不明她所指为何?

“你不是想见何清涟吗?”老嬷嬷突然转首看我,浑浊的眼中却有着洞悉一切的能力,“我带你去见她!”

心头更是疑惑,方才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变了?还要带我去见何清涟,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来不及细想,嬷嬷已经拉着我走进那间的衣橱,不知她按了何处的机关,只觉脚底微颤,有种地震的感觉,然后越来越剧烈,似乎下一秒便要塌陷了,我忙要出去,却被她一把拉住,冷声道,“别动!”

触上老嬷嬷深冷的眸子,仿佛被下了咒语一般,我再不敢动弹。

少顷,脚底震动的幅度减小,我正待松口气,却突然感觉身体一沉,旋即重重落了下去,那速度仿佛坐云霄抛车一般,惊险、刺激还失控,我脚底一软,禁不住失声尖叫起来,老嬷嬷却提前一把捂住我的嘴,不管我如何挣扎,她的手仿佛铁钳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过了少顷,失控的下坠才停住,我腿软得几乎站不直,老嬷嬷拖着我往前走,那里被隔开了几个房间,经过第一个房间时,我突然听到有人重重撞上门的声音,许是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了,里头的人惊喜道,“是娘娘吗?娘娘,是你吗?你来看望芸娘,对不对?”老嬷嬷没有理会,径直拖着我往前走,身后那间房的女人突然唱起了歌,歌声凄美而低迷,仿佛有诉不尽的哭和冤,听得我的心阵阵揪痛,她……她……到底是谁?为何要被关在此处?关在这里的女子都是犯错或是失宠的嫔妃,可是听她的口气,似乎身份颇为低微,而且她口中的娘娘指谁?这个芸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尚在回味那女子的歌声,老嬷嬷却已经“砰——”地踢开另一间房,定睛一看,里面空空如几,果然无一人,老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片,她气得不行,只觉那抓着我的手腕在愤怒地颤抖,颤抖,旋即重重将我甩进了房间,气道,“你给我呆好了!哪里也不许去!”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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