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古而下,大陆上的武力越来越没落,强者的数量越来越少。坊间传说,这是因为在数千年前,一位绝世强者毁掉了整个大陆的龙脉,导致大陆上灵气外泄。五百年前,慕容家统一战乱的大陆,建立了摘星帝国,二十五年前,改国号文昌。这一年,是文昌历25年。
摘星帝国中部有一处三碑山山脉。山脉最高处高两千丈,层峦叠嶂,郁郁葱葱,悬崖峭壁林立,望之便令人心生敬仰。三碑山中,有屋两百,阁一百,殿五十,所有这些建筑都属于一个宗派所有,而这个宗派,也叫三碑山。因此,三碑山一词,既指这座山,又指这个宗派。此时,三碑山位列摘星帝国三大武学圣地之一,已经有超过千年的历史。
三碑山山脚有一座野马镇,传说镇子初设的时候是帝国重要的野马驯化基地,历史上曾出过不少英雄好汉。今天,镇里镇外,都格外热闹,因为这一天是五月初五,这大陆上的黑日节。人们在这一天用炭将自己的脸与手掌抹黑,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于太阳的敬畏。在先人流传下来记载中,当太阳的光明释放到极致的时候,人们将看到纯净而又黑色的光明。
野马镇西侧的米香酒家二楼,两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对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指指点点。
“瞧瞧,你家孙儿王庆,脸上就这么凑合着抹了两把,耳朵上可都白着呢。像不像一只黑背白耳的兔子?哈哈哈”一位穿褐色对襟短衫的老头儿指着街上一个小子,笑道。
“这黑日节的装扮,是越来越随意咯。庄老头儿诶,在咱俩都还小的时候,每个黑日节,我可都是卯时准时起来描炭,自脖子往上绝不露半点儿肉,统统抹到漆黑,这才敢出门玩耍。否则,是要被我爹打板子的。”说这话的正是王虎,王庆的爷爷。王虎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上,似是还能感到几十年前被父亲打地有多疼,又道“可我家娃儿,今儿午时才起,随手抓一把炭,双手往脸上一抹,就出门了!”
“这世道,越来越乱;这节日的味道,越来越淡;倒是这街上的官兵,可越来越多咯。”庄老头儿一指酒家角落的两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说“你瞧,莫家的娃儿跟酒保小七,在那边比划什么呢?”
王虎说:“莫家娃儿他娘病了,很重。听说这会儿正躺在家里歇着呢。昨日这娃儿听说三碑山上的六福殿里有一尊菩萨特别灵验,想要进山门祈福,却被挡在门外。莫家不是王公贵族,也不是官身,三碑山就是他不让进山门!这娃儿求了一天都不管用。这会儿估计是在跟小七商量怎么想办法才能进到六福殿里去。”
庄老头儿拿起桌上的酒,给王虎斟上,再给自己斟满,“莫家娘子每年辛辛苦苦打理院里的那些紫藤花,便宜价儿卖给三碑山,见人总说这是给儿子攒功德。这许多年下来,竟然落这么个‘报答’!”庄老头儿边说边拿起杯子,“这三碑山,我以往也是敬它的,可现在,瞧瞧它成了什么样子了!对朝廷,恨不得亲人家鞋面儿去,对咱平头百姓却可着劲儿地踩!忒没骨气!来,咱哥俩干一杯!”
王虎仍旧看着那个莫家娃儿,没有转过身来,却直接摸起了酒杯,仰头一口饮尽,说道:“这是个好娃子啊,我记得他叫莫祉唐。”
就在他俩这边喝酒感慨的同时,这位名叫莫祉唐的娃儿,正专注地拿着一支炭笔在地上画着一幅潦草的地图。
“这里是半山腰那颗十丈高的歪脖子树。再上山百步,有个小水塘,从这儿绕过就能进六福殿?”
“一年前我陪着一个大官儿去过,那大官儿不安分,四处晃荡,居然就找到了这么一条道来。我记得很清楚。”小七说得很肯定,“一会儿,你带上我的袍子,晚上山上冷。我再拿俩包子给你,你饿的时候再吃。”
小七只是一个小小的酒保,莫祉唐知道这是小七能给自己的最大帮助。莫祉唐再仔细看了看地图,然后抬头看着这个自己视为兄弟的人,只一点头,又重重地说了声“好!”
小七到后院取了袍子、包子出来,还捎带了一小壶劣质酒,一并交给了莫祉唐。莫祉唐收下,走出两步,又忽地转身对小七说“我娘定是要担心的。你下了工之后,到我家里跟我娘说,就说我去六福殿给她祈福去了。明天午时之前,准回家,请她放心。”
“好的,我一定告诉她!”小七不会写字,就拿着炭在手背上划了个叉,这便是记下了这件事情。
次日辰时,野马镇上又开始了喧闹。一队骑兵从东市口大道缓缓走来,马蹄踩在青石板上,震出了些许尘土。这些尘土飞扬起来,与路边包子铺蒸屉里散发出的热气混在一起,继续上扬,将整条东市口大道包裹在了一层朦胧里。
骑兵队伍中最最高大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最为高大的中年汉子。姓马名文龙,官列百户,人如其名,身材高大、英挺,相貌堂堂,确能称得上是人中龙凤。马文龙是附近马家寨子里族长的儿子,一身功力已经达到了三阶武者的水准。可现在这位百户大人却皱着眉头心神不宁。
马文龙今日天还没亮就收到了上级的指令,命他负责护送一件上品灵宝“丈臂石”到圣地三碑山六福殿中,与殿中保存的另一件上品灵宝“竹绿”比较参详。这“丈臂石”,外形似一柄剑,长约一丈,宽两寸,重一百斤。握柄处较为粗糙整齐,剑锋处既锋利又厚重,这样的外形居然完全是天然形成。丈臂石若由人龙级别以上的高手使用,最高可以使得劈斩的力量得到十倍的增幅!在这个灵气越来越匮乏的时代,任何一件灵宝,哪怕是下品灵宝,那也是价值连城,更何况这一件有实战作用上品灵宝!是以百户大人一路上小心翼翼,唯恐出现差池。
可还是出了岔子了!
丈臂石本被安放在一个百年红木制成的箱子里,由一组十六名兵卒押运,其中四名兵卒抬,十二名兵卒保卫。队伍行进到野马城外20里处的郊外时,居然遭了贼!兵卒清点下来,发现其他没有任何缺失,唯独负责抬着丈臂石的几名兵卒向马百户反映说“箱子变轻了!”
这一下把百户大人吓地魂不附体,足足愣了半柱香的时间马百户才回过神来。马文龙打定主意,进了三碑山之后立即将红木箱子交给三碑山的人抬。等到竹绿摆放的殿堂后,再打开箱子,到时候如果发现箱子里没有丈臂石,就立即向三碑山发难,诬其偷盗!嘿嘿嘿,谅那三碑山一众老儿也不敢跟我百户大人争辩!这么一来,我还能留一条小命。我若现在打开箱子查看,若丈臂石还在则罢,若不见了那破石头,我可就小命不保!
主意既定,马百户立即下令“红木箱子原封不动!除了第一组十六名兵卒之外,其他任何人胆敢靠近箱子的,杀无赦!队伍立即启程,前往三碑山!”
队伍抵达三碑山山门外,马文龙命兵卒叫开了门,又命三碑山的弟子抬了红木箱子。马文龙再点了百名亲卫跟随,昂首挺胸杀气腾腾地进了三碑山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