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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闻语篇的叙事结构(2)

2010年2月19日人民网头版刊登了署名高轶军的导读性报道:

美国奥斯汀市税务局大楼遭遇“迷你911”袭击

(人民网2月19日电)美国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市的税务局18日遭“迷你911式”自杀性袭击。一名软件工程师因为对税务局感到“强烈不满”,驾驶轻型飞机撞入一座有近200名雇员的税务局大楼,现场附近冒出火苗,浓烟滚滚。惊慌失措的雇员纷纷逃离大楼。

上述英汉导读性报道满足了作为故事的新闻叙事语篇这一特定叙事类型的ICM中所列前五种CM:Who- a computer engineer/一名软件工程师;What-smashed a small aircraft into an office building/驾驶轻型飞机撞入一座税务局大楼;When-Thursday morning/18日;Where-AUSTIN,Tex./美国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市;Why-against the government,big business and particularly the tax system/对税务局感到“强烈不满”。第六种CM(How/结果)比较模糊,英文报道中用了“smashed a small aircraft into an office building”,其中smashed一词对撞楼结果有一定暗示;中文报道中用了“现场附近冒出火苗,浓烟滚滚。惊慌失措的雇员纷纷逃离大楼”,从中读者可以感知事态的严重性。总体来讲,两则导读性报道非常接近作为故事的新闻叙事语篇这一特定叙事类型的原型/ICM。

点击两则导读报道的标题进入有关此新闻的深度报道,我们就会发现体现作为话语的新闻叙事的ICM(基本上包括了上述(7)~(9)种CM):

背景模型:

(1)卫星事件:事先放火焚毁自家住宅,在网上留言抨击税收署;

(2)历史背景:小时候在孤儿院里长大,创业之路屡遭坎坷,曾经离异,与美税收署抗争20多年;

(3)各方反应:北美防空司令部出动两架F-16战斗机前往奥斯汀上空巡航,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已派出工作人员前往事发现场调查,总统奥巴马听取事件汇报;

(4)类似事件:1995年4月,麦克维因不满税收制度而炸毁俄克拉荷马州首府一幢联邦政府大楼,致使168人死亡,数百人受伤;2007年,新罕布什尔州的爱德华·布朗和妻子因逃税与当局武装对峙。

评论模型:

(1)白宫发言人罗伯特·吉布斯、共和党议员麦考尔、在现场进行事故处理的奥斯汀市警察局局长纷纷发表谈话,认为“这只是一次孤立事件,与恐怖主义无关,正研究预防飞机撞楼事件的措施等”;

(2)亲戚、朋友对此事非常震惊,对其作出的评价:斯塔克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未听到斯塔克谈论政治、税收或政府。他是一个安静的父亲。他撞大楼不是为了杀人。

品质模型:

深度报道文章也从该事件中引发反思:美高收入者中对政府征收个人所得税出现不满。体现出媒体对美国税收体制及其所引起的恶性事件的极大关注。

3.2事件域认知模型与新闻叙事

针对Langacker(1991,2002)的弹子球模型(Billiard-ball Model)和舞台模型(Stage Model)、Talmy(1985,1988)的力量动态(Force-Dynamic)模型、Lakoff(1987)的“形式空间化假设(Spatialization of Form Hypothesis)”和Schank &; Abelson(1975)的“脚本理论”的不足,王寅提出了ECM,以作为认知模型理论的一个组成部分,并对句法构造的成因、词性转换、词义变化、反义同词、间接言语行为等进行了研究。王寅(2007:258)认为:“ECM作为一种更概括、更适用的认知模型也适用于句法、语篇、语用等层面的分析。”

ECM的基本思想如图1-3所示(事件域的边框用虚线表示是因为一个事件与另一个事件难以作出明显区分)。

ECM认为,人们常以“事件域”为单位来体验和认识世界,并将其作为知识储存于大脑之中,这完全符合人们的一般认知规律。人们在对许多具体事件体验和认识的基础上逐步概括出事件的抽象概念结构,并基于此逐步形成了语言中的种种表达。一个ECM中各要素呈现为层级性关系。

在第一层级上:一个事件主要包括动作要素(行为Action,包括动态性行为和静态性行为)和事体要素(事体Being,包括人、事体、工具等实体及抽象或虚拟的概念);

在第二层级上:这两个要素又包括很多子要素(Action由A1,A2,…,An构成,Being由B1,B2,…,Bn构成);

在第三层级上:各子要素又各自包括很多典型信息,如特征和分类等信息D或C。

一个事件可包含很多行为要素和事体要素。在上述“驾机撞楼”这个事件域E中,包括多个行为动作,如驾驶飞机、(飞机)低空飞行、(飞机)撞入楼中、楼起大火、楼中税务局雇员逃生等。在这个事件域E中还涉及多个事体,如飞行员、飞机、税务大楼、税务局雇员等。根据人类常规体验和认知,行为动作与事体之间存在规律性的结合,构成一系列的BAB搭配,成为人们头脑中的框架知识,如飞行员驾驶飞机、飞机撞入大楼、大楼起火、雇员逃生等。在整个“驾机撞楼”这个事件域E中,各要素呈现为层级性关系,处于突显地位的核心行为动作Action是“crash/驾驶……撞入”,核心事体Being是“飞行员、飞机、大楼”。其次,Action“crash/驾驶……撞入”发生的典型特征信息D包括时间(Thursday morning/18日)、地点(AUSTIN,Tex./美国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市)、原因(against the government,big business and particularly the tax system/对税务局感到“强烈不满”)等。结合深度报道信息,Being“飞行员、飞机、大楼”的具体修饰性特征信息C分别是:飞行员是约瑟夫·斯塔克,53岁,软件工程师,属于高收入人群,在撞楼事件中当场死亡;飞机是斯塔克自己的轻型私人飞机;大楼是有近200多名雇员的税务局大楼,事发后发生火灾。当然,D或C也可能由子事件域表征。如原因D为:斯塔克(B)不满(A)税务部门(B);事体飞行员的特性C为:斯塔克(B)属于(A)高收入人群(B);事体飞机的特性C为:飞机(B)是(A)斯塔克自己的轻型私人飞机(B),等等。

同样,在整个新闻事件中,处于中心地位的核心事件域(核心ECM:飞行员驾机撞楼)与外围事件域(外围ECM)仍然呈层级性关系,具有扩散性特征。这些外围事件域如下:

(1)背景ECM:“斯塔克在孤儿院长大、他与税务部门抗争20年、他与前妻离异”等;

(2)准备ECM:“他放火焚毁自家住宅,他在网上留言抨击税收署”等;

(3)反应ECM:“北美防空司令部出动两架F-16战斗机前往奥斯汀上空巡航,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已派出工作人员前往事发现场调查,总统奥巴马听取事件汇报”;

(4)评价ECM:“白宫发言人罗伯特·吉布斯、共和党议员麦考尔、在现场进行事故处理的奥斯汀市警察局局长纷纷发表谈话,亲戚、朋友、同事的评价”;

(5)类似事件ECM:“1995年,麦克维因不满税收制度而炸毁俄克拉荷马州首府一幢联邦政府大楼,2007年爱德华·布朗和妻子暴力抗税”等;

(6)反思ECM:“美高收入者中对政府征收个人所得税出现不满,公众关注航空安全”等。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新闻记者、编辑和读者通过自身体验、对现实新闻事件的感知和认知推理,并遵循一定的认知模型而构建出这种具有层级性、扩散性的事件域网状系统。这样,记者、编辑就能通过叙事“讲述”整个新闻事件,读者就会将整个新闻事件叙事化,通过叙事“理解”整个新闻事件并把握新闻叙事语篇的意义与连贯。由此,被激活的语篇信息在心智上具有链接性,形成了一个统一的认知世界。

4.结论

我们将认知语言学和叙事学结合起来,从理想化认知模型和事件域认知模型着手,从宏观层面整体探讨新闻叙事语篇语类分析的新途径。新闻叙事的ICM由作为故事的新闻叙事的ICM和作为话语的新闻叙事的ICM组成,能够分别满足作为故事的新闻叙事的ICM和作为话语的新闻叙事的ICM中的所有CM,这样的新闻叙事语篇就分别是其原型成员;如果删除或修改ICM中的某个或某些模型,就会得到新闻叙事语篇范畴的非原型成员。从事件域认知模型来看,新闻叙事中的行为、事体及其典型信息之间体现为层级性特征。新闻叙事中的核心事件域和外围事件域呈现为层级性和扩散性网状特性。编辑、记者和读者基于自身体验所形成的有关新闻叙事的这种网状系统的认知知识对构建整个新闻叙事语篇的连贯、对“讲述”或“理解”新闻事件都是不可或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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