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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有水仙花的玻璃房间

1

纸嫣从早到晚穿一件素蓝的睡袍,家里养了只全身鹅黄的小鸟,关在一只精致的笼子里,每天只喂它很少的一点东西,它就能东张西望地活下去。

孙家严已变成一绺快速飘走的蓝烟,以最快速度撤离了纸嫣的生活。纸嫣到现在也搞不懂,那个本来很喜欢她的男人,为什么热度退得那么快,一下子就对她没了兴趣。孙家严一走,家里还真变得空荡起来,仿佛少了一架体积硕大的钢琴,或者,少了一排老式衣柜。

纸嫣坐在窗前的一把圈椅上,阳光拂照在脸上,脸上仿佛生出一层毛绒绒的鹅黄绒毛,就像笼子里那只鸟,纸嫣有那样一件和鸟的羽毛颜色极为接近的毛衣,和孙家严在一起的日子里经常穿它,因此孙家严特意到花鸟市场去买了那只鸟来送她。那天,纸嫣心情很好,见了孙家严就问:

“怎么想起买只鸟来送我?”

“你毛衣的颜色很像这只鸟的羽毛。”

“你把我当成一只鸟啦?”

“你就是一只小鸟。”

“瞧你说的,怪肉麻的。”

纸嫣瞟他一眼,顺手把鸟笼子挂在窗口。那时的生活基本上趋于平静和美,纸嫣甚至觉得,爱情的成分少一些,平静的成分才更多一些,要找人结婚,就得找这样的,她与老麦,虽然爱得要死要活,但却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与一个你很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很累的,天天要提心吊胆,疑神疑鬼,把自己所有的能量都耗在那上面了。

可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孙家严在突然之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纸嫣就是弄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凭什么?回想起来,事情的转折点似乎是那次意外死亡事故,他们一群人一起租了车到郊外去度周末,去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还唱歌,唱京戏,回来的时候,却少了两个。

那一路车里沉默得连空气里都渗人了血,所有人都感觉到死亡就像路边随时可以碰到的一棵树,就在附近。

没有人说话。

车子疯了似的往前开。

有一天,纸嫣偶然放一张电影碟,她惊讶地发现杨所长与文倩的死,与电影里的情节一模一样:红酒、毒液、大雪天,她想,他们在生前一定无数遍地看过这张碟,每一次看,他们都相拥在床上,皮肤紧贴着皮肤,感受彼此身上发烫的温度。窗外在下雪,电影里也在下雪,他们感受到了某种虚幻的美丽,他们已经离死亡很近了,他们没有伤感,反而满心愉快。

纸嫣觉得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们的笑,他们杯盏丁当,将毒酒一杯杯地喝下去……

2

小乔寄存在纸嫣这儿一只棕色的猫,把纸嫣的生活全搅乱了。那猫成天对着挂在窗口的鸟儿张牙舞爪,纸嫣决定放掉那鸟儿,让它想去哪儿去哪儿。反正送鸟的人已经不再来了,看见这鸟心里也挺堵得慌的。

纸嫣打开鸟笼的小门才知道,想要放走一只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那只黄鸟在屋里飞来飞去,怎么也飞不出去。正忙着呢,纸嫣听到彬彬有礼的敲门声,她有些慌乱地问了声“谁呀”,门外的回答是:“是我。”那声音听起来很陌生,纸嫣把门拉开一条缝,门外站着一位衣服普通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子,手里还拿着公事包,像是刚从哪个写字楼上走下来,抽时间过来谈事的。

“你——你走错门了吧?”

“请问你是小乔的朋友纸嫣吧。”

“对呀,可是——”

“哦,我是她男朋友,我姓郑,有点事,我想过来跟你谈谈。”

“那就快请进吧。”

郑先生颇有礼貌的举止,给纸嫣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把他带进客厅的时候,纸嫣发现那鸟已经不见了(轰它不走,不轰它的时候,自己倒又飞走了)。

“我先给你泡杯茶去。”纸嫣转身进了厨房,一边往杯子里放茶叶,一边想,他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或许,他真想跟小乔结婚?

“郑先生,请喝茶。”

“谢谢。”

他们一人坐在一张沙发上,那是两张成九十度角的沙发,中间隔着一盏灯和电话。一开始情况似乎有点僵,郑先生一脸“话不知如何说起”的表情,抽了半支烟之后,情况有所好转,他终于找到突破口似的,开始讲他和小乔之间的事。

小乔是一个很主动的女人。哦,请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觉得所有掌握主动的女人都不好,问题小乔这个女人她实在是有些过分。

我一个人住。小乔认识我第三天就要求到我住的地方去看看,其实这也没什么,看到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将会和她发生点什么,但也不能太快了,我喜欢的是慢慢来。那天晚上我约她一起在国贸桥边的金山城吃饭,那里菜做得挺地道,我常约朋友上那儿小聚。

“小乔那天迟到了十分钟,她说路上塞车,我说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的。我们在楼下沙发上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上二楼。在自动扶梯上,她好像没站稳似的扶了我一下,她的手很软,让我浑身一麻。小乔仰起脸来看我,说了声对不起。那时她似乎对我们的关系已有十拿九稳的感觉了,坐定以后,她拿过菜谱来七七八八地点菜,俨然主妇一般。然后我们用一种细长的杯子喝酒,琥珀色的桂花酒,她喝了很多,她说她喝酒就跟喝汽水似的,一点事儿没有。饭后她提出要到我住的地方看看,我说看看就看看吧,没想到,那一夜,她就没走。”

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纸嫣拿起电话来“喂”了一声,对方是好久没联系的女友,听声音她近来似乎春风得意,拉开架势要跟纸嫣长聊。纸嫣一路“嗯嗯”着找不到使她停止的借口,就只好听那女人喋喋不休地说下去。

我在菁园小区新近买下一幢房子哎——

你猜猜,是什么式样——

价钱可不低,但我总觉得还是买楼最牢靠,买股票买别的东西全都不划算,万一股票一跌那些钱看都看不见,说没也就没了。

最近王菲在跟谁谈恋爱张信哲又出一张新专辑王朔又在胡言乱语163又瘫痪了邮件都收不到烦啊烦百盛和蓝岛最近都在打折呢城乡也是七五折不过衣服倒是没什么好看的但我还是买了一堆东西细想想也没买什么——

纸嫣用手捂住电话,对坐在旁边的郑先生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喂喂,你在听吗我还以为电话断了呢谢天谢地没断没断就好咱们接着聊刚才我说到哪儿来着——哦——说到东西打折就说打吧好是好便宜是便宜就是有时候买回一大堆华而不实的东西就拿我来说吧——

“要不你先接电话,我改天再来?”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郑先生忽然开口说话,倒把纸嫣吓了一跳。纸嫣连忙起身拦住他,并跟电话里那位说来话长的阔女友小声说了这边的情况,阔女友善解人意地挂了电话。

“好了,你说吧。”纸嫣定了定神,用眼睛看着斜对角的那个男人,他脸上被一抹从西窗透进来的光照着,纸嫣想,这是那个被小乔说来说去“三个月了,没有性”的男人吗?

“认识没几天,她就开始指挥我,甚至生意上的事她也跟着瞎操心,她对什么都不放心,三分钟打一个电话给我,问我在哪儿呢,身边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搞得我什么事都干不了,我都快被她给逼疯了。我知道她跟你最好,要不,你帮我劝劝她,我实在受不了她。”

纸嫣说:“她说你们认识三个月了,没有性。”

郑先生的脸由灰白转为铁青,最后,他像吐铁球似的硬邦邦吐出两个字——胡说。

3

“有的人来到这世上是为了唱戏,有的人是为了玩女人,有的人喜欢钱,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高兴。”小乔转着手里的咖啡杯,有板有眼地说,“而我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我还真搞不懂。”

纸嫣和小乔坐在一家小酒吧里,正等着对面人艺的戏开场,在小乔眼里,什么话剧言情剧电视连续剧全都差不多,都是为她解闷的。

“那个男人可真闷,”小乔说,“这两天鬼鬼祟祟的,整天关着手机,也不知他死哪儿去了。”纸嫣心里一紧,因为这两天郑先生都来她家找她,跟她谈他跟小乔的事。纸嫣犹豫着该不该把郑先生找她的事告诉小乔,但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那晚的戏纸嫣没怎么看进去,她脑子里一直把小乔的话和郑先生的话往一起对,他俩各说各的,所有的事都对不上,纸嫣搞不懂他俩到底谁在说谎。坐在出租车上昏昏沉沉的,回到家纸嫣连衣服都没换就睡着了。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的起点是从剧场昏暗的过道开始的。

那个无脸的黑影子从过道深处缓缓地走过来,因为是逆光,纸嫣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他走得很慢,但一直没有停下来,他似乎很有把握,剧场里的光线虽然很暗,但他看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座位,每一张脸。

他走到纸嫣的座位旁边,停下来,转身,向她伸出两只手。

纸嫣握住那两只手,冰凉的温度,但她身不由己要跟着他走。一开始觉得他是郑先生,后来又演变成另外一个男人,纸嫣像被他催了眠,走在绵软的地上,一点磨擦力都没有,但身体依然向前,没止境地向前。

他们走进一个黑色蚊帐,蚊帐里的光线倒很亮,纸嫣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老麦。

老麦说:“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老麦说:“晚回来也该打个电话,你知道等你多着急嘛。”

纸嫣环视四周,都是她熟悉的景物,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听到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

然后她听到如海浪般铺天盖地的音乐声,有个魔鬼般的女声,在音乐声中剧烈跳舞,肢体纷飞,花瓣纷坠,她一个人可以分成几个人,幻影一般地在音乐声中移来移去,变幻莫测。

他的抚摸从背部开始,他的手所到之处,皮肤立刻变得光滑无比,眼前出现了迷幻的光线,粉的、黄的、绿的、紫的,烟雾一般从眼前飘过。他的手掌整个放到她胸上,他的手突然出现变形,变得很大,把两个乳房统统攥在手里,并且,他的手还在继续变大,有覆盖全身的趋势……

纸嫣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那张脸变成郑先生的脸,她说郑先生你怎么在这里,郑先生说,我们在谈话,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也不敢惊动你,就在一旁坐着等你醒来。

他话说得真漂亮。

纸嫣仍羁留刚才的梦境里,想起那只越变越大的手。

郑先生问:“纸嫣,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纸嫣说:“刚才做了一个梦。”

“是噩梦吧?”

纸嫣的脸红了一下,说:“不是。”

“不是?”郑先生凑近一点问她,纸嫣看见他的眼球上布满血丝,由于距离太近,她看到他的局部被放大,放大,再放大,眼睛放得比整张脸都大(纸嫣有些怀疑他的全部叙述是不是一个骗局)。

他们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纸嫣一句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她很不舒服,让郑先生赶快离开,她关上灯,再次进人梦境,梦里却全然不是刚才的情形,什么都变了。

4

在菁园有一幢新房的冬梅多次打电话给纸嫣,让她过来聊聊。冬梅和纸嫣一样,也是离过两次婚的年轻女人,她们许久没联系了,自从那次误打误撞地打进来那通电话,冬梅就总爱莫名其妙地来那么一下,有时是傍晚,有时是上午,开场白总是那么一句:

“你没事吧?”

这句充满暗示性的语言就像悬在空中的一把玻璃宝剑,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纸嫣想什么叫你没事吧,我能有什么事,我又没陷人什么难以解脱的事件当中,又没贪污,又没犯法,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离过两次婚嘛,我能有什么事啊阿……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终于决定到那个华丽的小窝里去看看。有什么呀,不就是房子大一点、家具新一点、老公有钱一点嘛,有什么呀。

可是,真到那一天,纸嫣才发现事情好像远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座蓝白分明的欧式建筑的小楼,带有一种晦涩的阴郁色调,纸嫣去的那天,天空飘着点小雨,雨滴里包着微小的灰尘颗粒,落在头发上,头发摸上去沙沙的,很不舒服。

纸嫣撑着把灰蓝色的塑料伞,罩子下的天空变得狭小、窒闷,纸嫣抬头看看凝在塑料伞外的那些水珠,一颗颗排列成序看上去坚硬如钻石。

纸嫣收了伞,站在门口按门铃。

“纸嫣来啦,啊呀呀——”来开门的女人夸张地说。

她发现女人穿着锻炼时穿的短打扮,一点儿不像知道有客人要来访的样子,纸嫣不知道是自己记错的时间,还是冬梅把时间弄错了,总之一切都不对劲,纸嫣人还没进门,心就开始后悔起来。冬梅把纸嫣带进一间有水仙的玻璃房间,“对不起,请稍微在这儿等一下,”冬梅冲纸嫣笑了一笑,说,“我还有点事没完,马上就过来。”

有水仙的玻璃房间虽然很美,但过于浓郁的花香闷在一间封闭的屋子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纸嫣很快觉得头晕脑涨,神志变得模糊不清。她很快觉得她的全身布满了小嘴一样张着的花蕊,一开一合地吞食着空气。

很快地,有一条蛇向这边游过来了;

它是一条吐着灵活蛇信子的小黄蛇;

花蕊将它吞了;

里面好滑;

花蕊与蛇,完美配合。

冬梅在另一个房间里跳有氧操。她每天这个时间都要跳有氧操,雷打不动。如果遇到这个时间她正在外面,她会找个人少的地方跳一套。如果在大街上,当街跳舞太怪异,她会停下来,就近找个公园进去,在公园的草地上迎风起舞,舞姿异常优美飘逸,引得不少游人驻足观看。

如果家里来了客人,她会让客人在另一房间里稍等片刻,等她锻炼完了再与客人谈话。这种有失礼貌的做法在她看来是有个性的表现。她是个一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纸嫣,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刚才看见一条蛇。”

“天哪,那是一种蛇舞。”

“很小的蛇。”

“那不是什么蛇,那是另一个房间里的我。”

冬梅跳完了舞,擦完了汗,就像变了个人。她说:“纸嫣,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我出去买点菜,你留这儿吃晚饭啊。”

“不了,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呀,你走了,我一个人也得吃。我也不走远,就到街拐角那个小超市去买几样现成的来,你稍等我一下就好了。你到我卧室来坐会儿,那里面有好多时尚杂志,你可以翻翻。待会儿我那位可能回来,见到他,你肯定吓一跳——你们认识的。”

冬梅手里拿着个大白塑料袋,飘一样地走了。剩下纸嫣一人,坐在镜前忐忑不安,她想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呢,他不会是老麦吧?这个念头一旦从脑子里跳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她忽然感到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她看到卧室的镜子像一张阴险的脸,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冬梅一去不回。电话响了三次,每次拿起来对方都不说话——有呼吸声,但那人一直不说话。房间里的光线暗下来,纸嫣没心思去找电灯开关,她坐在原地不动,一种可怕的想法从她心底升起来,她感到自己可能被囚禁,所有的门窗都已被锁牢,她已无处可逃。

许多可怕的想法如泡沫般从内心深处冒出来,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拧动门把,还好,开了。她逃跑似的从冬梅那幢小楼里跑出来。冬梅没再打电话来,一切都像解不开的谜。

5

小乔迈着一种奇怪的步态,走进纸嫣家。她挂在脖子上的粉红手机嘀铃铃地响个不停,她也不理,过了一会儿索性把它关了。她穿的衣服也很奇怪,一反常态,以前都穿十分合体紧身的,这回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穿得宽大而夸张,衣服和裤子都像是借来的。她今天素着一张脸,什么妆也没化。看惯了小乔浓妆艳抹的样子,她不化妆反倒显得不真实了,看上就像一张假面。

“我怀孕了,”小乔平静地说,“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纸嫣听后一惊,问道:“郑先生知道么?”

“孩子生下来他就知道了。”

纸嫣说:“你干吗这么带着气呀?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

“他那个人,缠夹不清的。”

“既然那么烦他,还要为他生孩子?”

“为他生孩子?谁为他生孩子?”小乔语气坚定地说,“我是为我自己。”

纸嫣从饮水机里为她接了一杯水。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听饮水机里的水独自咕噜咕噜地凝咽了一阵子,好像有什么千言万语要说,随后又没声了。

三天后纸嫣好容易打通电话找到郑先生。当时他正在公司忙得晕头转向,接到纸嫣电话,半天没想起来她是谁。中午,他们好歹总算见上面。那是公司写字楼附近的一家快餐店,中午的时候生意十分地好。纸嫣和郑先生临窗而坐,看街上忙碌的车辆和行人。

“她怀孕了。”纸嫣说,“我想这事你应该知道。”

郑先生说:“我知道。”

“你知道?”纸嫣喝了一大口冰可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要还是不要啊?”

郑先生“哼”地笑了一声,让纸嫣觉得莫名其妙。

郑先生说:“一开始我也被她骗了,你知道吗?她是一个怀孕假想者。她生活在幻觉里,她以为她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孩子,她整天想这件事,她说她的肚子在一天天变大,她甚至感觉到了所谓的胎动,其实,她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产生了幻觉?”

“是的,产生了幻觉。”

纸嫣离开那家快餐店的时候似乎有点神志不清,她把手袋丢在座位上,说是要上洗手间,然后不知怎么就从后门离开了。第二天,郑先生叫快递把手袋送回到纸嫣手里,纸嫣觉得很奇怪,自己的手袋怎么会在郑先生手里。

“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不记得啦?”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郑先生说:“女人啊——”

话只说了一半,电话就断了,纸嫣也懒得再拨过去,呆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看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快中午了,就琢磨着中午到什么地方去吃饭。

6

过了一段时间,小乔又没事人似的神气活现地出现在纸嫣面前,她好像早已忘了“怀孕”那码事,她抹着深紫色的唇膏,性感迷人的样子。小乔神秘兮兮地告诉纸嫣,冬梅根本没有老公,她那个常挂在嘴边上的所谓“老公”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是没有的事,那么,为她出钱买房子的人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各种猜测都有,其中有一种说法是,冬梅曾经做过妓女。纸嫣不知这种说法有无真凭实据,还是男人在喝酒吃菜的时候,胡乱那么一说,和桌上的下酒菜一样,吃过也就忘了。纸嫣猜想,冬梅可能是被什么人包养起来的一个秘密情人,那个人物也许比较重要,身份不便公开亮相,反正纸嫣和小乔见到冬梅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至于说她那位秘密情人,谁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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