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悦赶到的时候，其实也不能算晚。
只是该错过的都没错过，不该错过的却都错过了……
她如同一抹残破的落花，在山巅之上屹立。
尚言动用了禁术。 以燃烧灵魂为代价的禁术，就如同那日的九奈。气势不断的暴涨，可是已经是强弓之弩。
虽然启用了禁术，尚言的身子已经不足以尚言挥霍了，所以气势其实也不过到了和仟夺相平的地步……而已。
可是这之后就是惨痛的代价！
“尚言！！”清悦站在山巅之上，发出一声类似动物的悲鸣。惹得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产生了共鸣。
尚言只觉得脑子一黑，他遁寻着声音看向清悦，清悦亦看向尚言，四目相对。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情绪要发泄，可是到了嘴边都变成了一声：“清悦……你终于回来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尚言饶是分心，却也是不敢太过分心。他的身后是仟夺，虎视眈眈想要他命的仟夺。
仟夺看到清悦来了，就知道事情不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擒住尚言，这样才有可能得一线生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的清悦在他们心中还是那个巅峰强者清悦，只是没有人知道清悦已经散了功。
清悦在触及仟夺和戚羡的眼神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所以清悦就将计就计，道：“仟夺，你现在带兵撤去，本尊既往不咎，否则，你就别怪本尊了。”
清悦眼神轻蔑的看着仟夺。仟夺看着清悦，他现在感受不到清悦身上的力量，他揣测着清悦是否已经将皇无风的力量完全炼化了？要真是那样，他们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相比仟夺，戚羡倒是显得很从容淡定。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清悦不肯离开，甚至他放弃了攻击孤北灏的最好时机。
“清悦？你现在应该是没有法力的吧？”戚羡看了清悦良久，突然开口道，语气中带着自信与肯定。
清悦现在也不想问他是什么看出来的，她的一颗心都系在了尚言的身上，尚言……用了禁术！
“你可以试试看。”清悦微笑的回答戚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无形中给了仟夺和戚羡的压力。
戚羡的目光也有些闪烁了，随即长剑出手凌空劈了两道剑芒攻向清悦。
清悦还是微笑，胸有成竹的微笑。尚言却看出了这微笑之下的别的情愫。
清悦抬手，红绫凌空结成网状，轻而易举阻挡了戚羡的进攻。
这个时候的清悦已经变了。
眼眸中是紫红色的，额间的月牙变得血红，她勾起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诡异，似乎清悦不是清悦了。
“戚羡，现在你可还怀疑本尊？”清悦的又变的嘶哑起来。
戚羡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苍白，因为他是攻击者，所以他最能感受到，清悦一开始的确是没有功力的，可是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攻击所以……她才动用了什么法术……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么？
当然来不及！
“本尊给了你们机会，你们既然不珍惜，那么就把命留下吧！”清悦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跳下悬崖，漂亮的翻转后稳稳的站在了尚言的身边，清悦牵起尚言的右手，握着尚言的手腕，将自己的功力渡给尚言。
现在她能救尚言！她必须救尚言！
“清悦，放手！”尚言低声喝道，话语间抑制不住的痛苦。
清悦看着尚言的眸子温柔似水，她拥住尚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要将尚言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她在他的耳畔低语：“尚言，我杀了他们之后，这天下就给息泽掌管吧，极东之地永远是你的。”
“你记得照顾好自己，等一下我可能照顾不到你。”
“还有，若是等一下我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便杀了我吧。”
最后一个字节说完，清悦已经离开了尚言的怀抱。尚言刚要说什么，清悦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义无反顾的转过了身。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刚刚清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倒也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直到现在，清悦又面对众人。
所有人才知道，清悦这次是动真格了。
“北灏，你退下，这里交给我。”清悦的声音穿去很远，孤北灏这一次却觉得听不真切。
红绫飞扬，所过之处，带走的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这就是一场屠戮！
仟夺和戚羡两个人阻拦清悦，他们都没有拦住，清悦的红绫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形如鬼魅般的来到了仟夺的身边，近距离看见清悦，仟夺的心中猛地一跳，清悦的眸子似乎更紫了。
“仟夺，去死吧！”话音落，两道红绫已经穿透了仟夺的胸膛。狠戾，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
仟夺的身子直直的掉进了军队中，死不瞑目。
解决了仟夺，清悦看着远处的戚羡，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呼吸间，清悦已经贴上了戚羡的后背。
“知道么，你错就错在打了尚言的主意。”然后在戚羡还没有来得及出手的时候，红绫已经穿透他的胸膛。
主将已死，军心涣散，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的逃离，可惜清悦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她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血红，脸上，手上，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染上了鲜血，但却是难以压抑中眸中的兴奋。
尚言站在远处，那种苦涩的感觉难以言表，他的清悦终究不再是那只善良的小狐狸了啊。
整整两个时辰，清悦杀光了所有的敌军，没有一个人逃脱了清悦的掌心。清悦的眸子已经是一片紫色了，再也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她转过身，看着尚言等人，红绫毫不犹豫的潜入了尚言的军队中。
一时间天地成为了人间烈狱。
“清悦，住手！”尚言站在清悦面前，但是现在的清悦根本就没有理智，她的思想中就是杀戮杀戮杀戮！
看见尚言站在面前，清悦的红绫本能的避过尚言，潜意识中，清悦还是不想伤害尚言的。
但是红绫还是在军队中穿梭着，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清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让开。”
“清悦快醒过来。”尚言上前将清悦抱在怀中。
清悦的眸子有一瞬的清明，她说：“尚言，杀了我！”
“清悦你一定不会被它控制的，清悦快住手。”让他杀她，他做不到，可是看着她手上不断累积的罪孽，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滚开！”清悦的理智被杀戮淹没，她的红绫直接划向了尚言，尚言没有躲避，红绫在尚言的胸口划出血痕。
看到尚言的鲜血，清悦的神志又恢复了一瞬间，她说“尚言我求你，杀了我！求你……”
“别说了，清悦，别说了。”
“死亡才是解脱，尚言，杀了我！”她苦苦哀求。那副被杀戮左右的模样，她不想！
清悦眸子中紫色又一次的掩盖上红色，尚言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清悦的红绫深入军队，这一次，在清悦刚要动的一瞬间，尚言的长剑送进了清悦的胸口。
这其实也是清悦想要的吧，她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吧……
尚言这一次就当是陪着清悦任性一次。
她笑了。他哭了。
她说：“别哭，来世我还来缠着你。”
他说：“好。”
命理纠缠，难舍难分，生生世世，往生往世。
家在这里，来世，我怎会走丢呢？
清悦死了，魂飞魄散后唯一留下的东西……是一只雕刻着尚言模样的木雕。
那是那年清悦一直想送，而没有来得及送给尚言的礼物。
尚言睚眦欲裂，搂着那只小木雕，独自一人呆坐了很久很久。
……
后史记载，天狐血脉最后一人亡于颜泽剑下，后颜泽将天下赠与帝君息泽，立衣冠冢于尚府内，再无人见过颜泽模样。
故事结束，不过是一个亡魂守着一座新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