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昀宁带着玄穹前来察看鸷灵留下的痕迹。
那些被凿空的树干,枝叶依旧舒展,从外貌上看,与其他树木并无差别。然而里面却错综复杂,各路神通。纵横交织的树中路,也渗透着鸷灵他们复杂的策略和心思。
这些被选中的树,都是百年以上的树,凿其空,却未伤其身,且洞小,所以无碍,鸷灵可谓用心良苦,不过,这也多亏了他们的好帮手,兽鼠。
兽鼠虽然被鸷灵说动,为其效力,但凤山毕竟是它们的家园,它们是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毁了自己的家园、灭了自己的后路的。
察看完毕,凤昀宁瞧着玄穹的神色,倒未显得严厉或焦躁,亦无半句责难。这让昀宁心中更添几分愧疚之情。
她开口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玄穹分析道:昀宁,听闻你的灵镜可以观到四海之象,我想请你帮忙,看看昭昱现在身在何处。我知道这个有些难度,但我还是恳求你试一试。
凤昀宁说道:要观四海之象,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凤灵的灵镜,对凤山之域的观测,可谓是易如反掌,但越出凤山,就稍有力不从心。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一试。这一点,你就算不提要求,我也是一定会做的。
玄穹点点头,想来这场景何其相似,此刻,天机又将他们推至一处,要携手同行了,那未续的缘分,似乎在不经意间,被重新连接了,玄穹有些茫茫然,他告诉自己:我与昀宁此次联手,是为了将昭昱平安带回,也是为了挫猛天灵的锐气,我们是为了精灵辽邦的安定!
这些大话一出,就在他脑海中盘旋,掩盖了细微的儿女情长。他希望这些大话都可以实现,待它们大放光彩的同时,遮掉那些细微的火花。
玄穹想到了远在玄都的妻儿,绎鹤煊如今将两个幼子看得更紧了,她不愿让幼子离开她的视线,她比以前更谨慎更细致,也变得更憔悴了,她紧绷的神经仿佛一触即可招致不堪设想的后果,她这是护犊心切,玄穹深深地理解绎鹤煊所思所想所做的一切。龙潭风波一起,他就觉得自己在绎鹤煊面前矮了半分,事情均是由他而起,却波及到了妻儿,他认为这是他的错。玄穹一向是敢于认错的。他的错,他认!
所以深爱着玄穹的绎鹤煊,看着满心愧疚的丈夫,心中再无半点怒火可以发泄,只有无尽的忧伤。绎鹤煊下不了那个狠心去怪罪玄穹,可一腔的愤懑却无处派遣,于是她将新愁旧怨翻了几倍,一股脑儿全部投射到凤灵王的身上!
任性如昀宁,并未料到这一系列意外的发生会接踵而至,更未料到这空子竟然被别人盯上了,还被他人轻而易举地钻了,自己却只能在事后回味。
事已至此,她自认为可以在绎鹤煊面前解释得清楚,同时她也做好了迎接绎鹤煊风刀霜剑的准备。
可昀宁还是没有料到一点,那就是绎鹤煊在这件事上,到底可以宽容她几分。
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凤昀宁就输在了绎鹤煊之手,如今,五百年岁月飘逝,又一场对决似乎就要发生在她们二人之间,这次又是谁胜谁败呢?似乎感情的事,终不能以胜败来论,只能以幸或不幸来言说吧。谁幸与不幸,谁将心怀甜蜜,谁将一声唏嘘,结局顿时显出它的残酷性,终有一方会期期艾艾,落寞神伤。这大约就是情毒的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