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太过久远所以不愿意记得，每当想起来的时候，也如同做了一场梦。而我，不知已经做了多少场了呢？
“应该带个领带吧。”
”不用穿套西装吗？“
”这又不是去面试。“
”可这也算是约会吧。“
”没人约会穿西装的。“
”眼镜太碍事了，摘了它。“
”不行，我会看不见路的.“我，韩梓惏，何沐怡，一起聚在我的客厅，商量着后天就要到来的绿杉节，陪薛老师过所剩无几的那段时间。那天去过医院以后，就再也没去见过薛老师。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已经无法做那些节日的活动了。我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去过什么节日。即使在新年，妈妈也会工作，根本顾不上我，我所能做的就是出去跑杉海公园，或者是去环海路散步看海，令我自己吃惊的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感觉到无聊过。
”这样搭配可以吗？“韩梓惏一下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脸上摆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自己照照镜子，头发已经变成了向后的折叠型，摩丝在我的头上阵阵作痒。我的上身穿了一件大衣，里面只有两件，下身穿了一套西裤，是何沐怡爸爸穿不了的。我的鞋子也变成了昂贵的硬质皮鞋。我试着走了两下，感觉找不到身体的重心，随时都要摔倒。身上如同披了一套铠甲那样沉重。
”这也太难受了吧。“
”很别具一格啊。“
最终我还是放弃，脱下了所有的搭配，换上了平时的衣服，顿时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果然还是无法适应啊。“我发出了深切的感叹。
”这样下去可就要乱套了啊。“韩梓惏环顾了一下，为了挑一件好的搭配，在早上妈妈出门后她翻了我的衣柜，拿出了我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尝试。何沐怡不停地带来从家里以前她父亲出席宴会时的衣服。整个上午，我不是穿上衣服就是被穿上衣服。
好不容易把摩丝洗掉了，头发恢复了正常的软质，自然地垂在我的眉前。我大口地喝着水，这感觉就堪比长跑过后的劳累。我们也顾不上收拾满客厅的衣服了，就各自坐在了椅子上沙发上，打开窗户吹着冬日的风，沉默着休息。
”想不到你和薛老师这么早以前就认识了啊。“韩梓惏最终打破了平静。
”她在某种意义上算曾是我的姐姐。“
姐姐。这是最佳称谓了。虽然我和过去年轻的薛老师见过短暂的一面，但是如果我那天去见她的话，在这些年里，陪我一起过节的就是她，能听我倾诉那些梦的也是她。能第一个发现她的症状的人就是我。我心知肚明薛老师对我并没有那种感情，只是如同年龄相差很大的姐弟，既然这样，在心里把她排在姐姐的地位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还是就这样平平常常地去吧。”
”小沐？“
”薛老师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打扮到自己都认不出来的陌生人还是希望看到一个最真实的季海凡？“
”很有道理啊！就该决定不换装的。“
“提出来让我精心”打扮“的人好像是你吧！“
”什么？！既然这样的话，不精心打扮可不行！“这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韩梓惏听到我的决定的时候激动到两眼放光，既吃惊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忆下玩”过家家“的样子。
今天似乎比往常要热，光线透过玻璃照在人的身上很快就会流汗，人们出门也穿的不一样了，都从羽绒服或是皮大衣换成了棉布衣，但依旧穿着羊毛衫，毕竟寒风和太阳是没有关系的，它依旧会吹，人依旧还是会发抖。何沐怡和韩梓惏都回去了，整理好了客厅里乱成一团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打开了房间的窗户，吹着冷风，在一段劳累过后想不到这也是一种意外的享受。回想过去每次天冷的时候，我还不懂适时加衣服的概念，妈妈会出现。什么话也不说，手里就拿着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身上。假如我想要脱掉，她会再次拿起衣服什么话也不说披在我的身上，反复如此。到我终于知道什么时候该穿什么衣服的时候，她就开始长期在外工作，带着她那珍贵的笔记本东奔西跑。
“我回来了。”门被打开了，我走到客厅，看见她拿着一个羊皮纸带。
“这是什么？”
“你的新衣服。”她从羊皮纸带里拿出了那件衣服，解开了包装将它架在我的面前。这是一件黑色的大衣，制作简朴，下方有左右两个方形口袋，拉链纽扣并蒂型。
“你知道我从来没穿过黑色的外套。”
“所以你更要尝试一下。今年绿杉你不是有约吗？穿这个去吧。”
“我不是出去约会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调节气氛。”她自说自话地把衣服套在了我的身上，强制让我的手伸入袖口，然后拉上拉链，扣上纽扣。整理完毕后，两手叉腰赞叹说到“Cool~”。我站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倒是真的感觉不错。
“需要我感谢你一下吗？”
“不必了，好好去体验人生吧。”说完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才刚回来。”
“为了工作。”在我记忆中的她伴随的只有工作，什么工作让她足以废寝忘食。
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到了眼，我从朦胧中醒来，打开自己的手机，啊，今天就是绿杉节了吗。像往常一样洗漱打理自己的头发，戴上了自己的眼镜。妈妈看来不在，早饭又要我自己解决了。我所能做的也就是把饭加水然后加热，打碎鸡蛋放在煎锅里以及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吐司面包。吃完整理完，一看已经差不多七点半了，是时候该出发了。我换下了睡衣，穿上了平时穿的衣服。走到门口，我停住了，妈妈买回来的那件大衣就挂在门口的木制衣架上，我在那里停顿了几秒。嗯，那就穿这件出门吧。我换下了平时棕色的大衣，然后换上了那件黑色的向医院走去。
我推开了病房的大门，看到薛老师并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轮椅上斜对着窗户。
“早上好。”
“早上好。”
她也穿着黑色的大衣，下身穿着一件我从未见她穿过的皮衣。为了尽量抵御寒风，她的头上戴着一定棉质的的圆顶帽。
我推着她的轮椅首先来到了医院的后庭，她说想要再看一次大海。
“感觉好安静啊。”这个时候，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医院里也是格外的清静，虽说将近上班高峰期，一天的开始。医院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值班护士还有几个值班医生。
“好久都没有那么清闲过了。自从到这里上了高中，要打工赚学费和房租，学业又是那么繁忙。大学以后，依然考了老师的执照，当了老师以后，数学又是最麻烦的科目。这一辈子都在奔波。”太阳照耀着海平面发出了闪烁的亮光刺着眼睛，看就就会感觉到热。
“话说，我还没有过过绿杉节呢。”
“真的吗？哪怕是了解一下。”
她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今天跟着你走。“
绿杉节的隆重可是比过年还要大，可不只是像团圆吃饭拜年那么简单。一大堆不同的活动由杉海市总节日委员会举办。一天下来，光是新鲜的活动就要十几个甚至几十个。还有晚上一直未曾停过的烟火展览会，据说引进自日本的烟火晚会。还有最后压轴的晚会，规模就像春晚那样，杉海市的居民都会聚集在广场上，直播也只有杉海市能看到。
”那我们出发吧。但是上午这段时间都在准备阶段，没有活动的。“
“带我再去看一次那些地方。你和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好。。”
我想推动轮椅，可是当手握在扶把上的时候，我怎么推也推不动。弯下头确认才发现，薛老师的手按住了轮子。她开始身体用力，缓缓撑起自己的身体，右手开始不停的抖，于是她又加上了左手。我的天哪，她绝对是想站起来！
“你在干什么？！”我跑到了她的面前半蹲下来，双手握住她的小臂想让她坐下。
“我说过..我要.。。跟着你.。。‘走’。”
“这不行！”
“就这.一次，让我做一回.。。我的主。我要.走着去过.。绿杉节！”
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她。只能迫不得已地说出“我来扶你”。我绕道她的右侧，左手驾着她的两只手，右手从背后架在她的腋下，支撑她的整个身体。回想平时薛老师的样子，一个苗条漂亮，即使穿着高跟鞋走路也很轻盈的薛老师，现在竟是如此沉重。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扶她站起并保证不会摔倒。她站稳后，试着想向前走，但是刚踏出第一步，左脚就站不住，我立刻抓起了她的左手，将她拉回。
“真的能走吗？”
“那就帮我一个忙吧。”
为了能让她走路，我只能用我的身体为她做支撑，她的重心倒在了我的胸右侧，我的右手勾着她的后背，我走一步带动她走一步。这样勉强能让她缓缓行走。我这样带着她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我想先去机场。正好接下来想去的地方都可以顺路。”我顺应了她的要求。带着她走向机场。为了节约时间，我说服她在半路坐了一次公车，在附近下了站。她站在机场门口，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又走进了机场。来到候机厅，我扶着她找了一个最近的座位座下。我刚坐下，就听到了她的喘息声，不算很急促。
“那年，当我踏出了这个大厅的时候，我想着这就是我来杉海市一直生活下去的起点。一切在这里的故事都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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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撑起椅子站了起来，这里的机场和那座城市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我好像还能回忆起当年我乘着黑夜离开那个家，带着那个行李箱，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好想再往前走几步，然后跑起来，想起那身轻松的感觉。
“我们走吧。下一个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吧？”
“我知道。”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季海凡的身边，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即使我穿了非常保暖的衣服，但现在的身体状况依然感觉到十分寒冷，只有靠在在他的怀里，我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我们走在路上，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沉重的身体，感觉已经无碍。但持续的寒冷让我变的更加依赖季海凡。即使离车站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我依然觉得这路程好漫长，感觉永无尽头。经过这里的公交路线这有一条，能通向我和他最初相遇的地方，我在那里认识了第一个人，那里就是杉海公园。
在今年绿衫节后，杉海公园的站点就要从每各站点中彻底抹去了。那里持续很多年都游客稀少，在那里经营的人也被迫退出。以前听到这里刚刚建成的时候，每到绿杉节，这里就会挤满了人，挂满灯火。自从市中心繁华起来以后，人们都相继搬离附近，这里也就没有什么人来了。这里的入口已是一片荒凉，风吹一下几片枯枝烂叶会被卷起。我也并不是很喜欢这里，但这里有一个我一直都很想再去一次的地方。我带回身体的重心，离开了季海凡，开始试着自己行走。
“你可以吗？”
“相信我，可以走的。”
我一步一步缓慢地来到了这里，位于中央部分的秋千。上面已满是灰尘、树叶，还有一小部分的植物。
“自从那年绿杉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我也再也没有来过这里。那天我明白了某些沉重的事，就再也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高高兴兴地出去玩耍。”
我用手试着掸去了上面的灰尘和树叶。上面的木板已经非常老旧，虫蛀和风化也已经非常严重，拴着的铁链也几乎要断开了。别说现在的我们了，即使是当年的季海凡坐上去，秋千也肯定要断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坐上去，像个孩子一样玩呢。”
“..”当然已经不行了，无论是身体还是设施的年纪，都已经不会再允许我坐上去，想当年那个调皮的女孩儿那样，轻松地享受那种如同飞翔的感觉。也许他也意识到了，所以低下了头没有回答我，而我深刻知晓。再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悲伤。
“我们走吧。”
“下面去哪里？”
“学校。然后就哪儿也不去了。”
”不去别的地方了吗？“
”就只剩那里了。“我不想去人多繁杂的市中心，像个女生一样疯狂购物，也不想去电影院，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看电影。
我第一次感觉到这所学校是如此陌生，我的高中生活和我的职业生涯都在这里。学校比以前旧了，一些瓷砖开始相应脱落，也有一些新补上的痕迹。
“记不记得了，那天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新高一来临的那一天，我站在路上执勤，一开始真的没有想到会遇见季海凡，只是傻傻地看着那群学生走进校门，互相辨认曾经的小学同学以及与自己的初中同学的谈论。我负责着秩序的安全，会出什么事呢.第一眼看到季海凡的时候，是没有认出来的，不是很理所当然吗，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早就变样了。当时他在我眼里只是一个迟到的最后一个进校门的学生而已。校门口早就空空如也了，在我确定没人会来之后自己也打算离开，站在38度高温的大太阳下我已经汗流浃背。但是奇怪的是，突然有一阵乌云聚集在城市上空，然后开始下起了小雨，我驻足看了天空一会儿，心想着那会是谁的降雨呢？季海凡的，还是自然的呢？当他走进来的时候，我得到了答案。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仔细看着这个已经改头换面的少年，戴起了眼镜，眼睛里透露着令人压抑的悲伤和负罪感，背着书包正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走向自己的教室。过去那个欢快天真的少年已经不存在了，而我，原本握在我手里的书握得更紧了，潜意识里好想把这本书还给他，但是自己还是本能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好想让这个孩子知道我是谁，或者说，我曾经见过他。但是这一切似乎都会变得非常漫长，一直漫长到今天。
“你就站在校门口，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学生。”
“你居然想得起来啊。”
”我没想到你会是我的班主任。“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做你的班主任。“
我是在进教室前拿到我的学生名单的。季海凡，42号，最后一个。真的是大事不妙，学号都是按中考成绩排的，最后一名岂不是非常糟糕？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提升成绩。在那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其实是先惊讶，季海凡在我的班上！我可以在这一年里每天都看见他，知道他的想法，去了解他的生活，运气一点，坚持三年。于是真的可以坚持三年。每天下课，我都不会出现在教室里，只是偷偷地看着他。一个孤僻的孩子，一直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座位，即使外出也不会与人交谈，头除了上课就从没有抬起过。
”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要制定那个规则？“
他说的规则，应该就是那个吧。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原因，只是想做而去做。
”觉得很有趣，所以就制定了那个规则。不过让学生请老师是违反校规的，所以我一直都只是在喝同一杯免费的白开水。“
”啊，忽然意识到，真是这样。“
”那个教室的使用权，归你们了。“
”诶？“
”我向学校申请的，你们不是在那次期末好好“沸腾”了一下吗？真是对你们的奖励。这个是钥匙。从现在开始立刻生效了。“
他接过了钥匙，脸上还是透露出一丝犹豫。不要觉得它像是遗物一样的东西啊，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遗物了。
”真谢谢你。“
”呵呵，不客气。“
”你带我去一些地方吧。你记忆里印象深刻的。“
”我印象深刻的。“他看起来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如果我猜得没错，按照韩梓惏那种性格，她一定带着他去了不少地方，留下了不少深刻的印象。但似乎我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到哪些地方了。
”很为难吗？我的身体办不到？“
”真的很困难啊。“脸上的表情还真是可爱，有了感情的季海凡，变得和以前不再一样了。
”跟我来吧。去环海路。“
他抱起我，一步一步向环海路走去。实际上我并没有怎么去过环海路，无论是上街，回家，去学校，还是去各种地方，都没有一条环海路的路线。
我们来到了一处花园，他带着我跨过了大概50厘米的栅栏，进到了花园里。
”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这里的主人说我可以随时进来这里。“
他敲了敲门，喊了几声林医生，但是没有人回应，一个医生的家吗？门上贴着眼科诊所的字样。
”我是在这里认识河沐怡，她在旁听之前一直在这里打工。“
”做园艺师？“
”嗯，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是由她修剪的。即使看不见，也能做的很好。“
”只是我好想来的不是时候。“入冬了，这里的花全部都凋谢了，叶子也开始变得枯黄，好像想像一下春天这里的景象，但还是力不从心。
”我总有种感觉你会带我到这条路的下面去。“
”你说对了。“
穿过环海路，可以到海滩，这里的沙子非常柔软，踩一下就会陷进去。我们找了一处离海很近的岩石，坐了下来。站久之后，连坐下这个动作都觉得非常不容易，逐渐开始还念那些年累了以后回到家倒头就睡的感觉。
”我一直都会来这里，望着海平面，天气热的时候就会下一场雨。“他好想也记起了他告诉过我他会下雨的事。
”感觉真安静啊。下雨的时候一定更安静。“
”韩梓惏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雨师’。“
”降雨之人，很棒的名字啊。“在对话之中，我看着潮起潮落，冬天下的海水并不能算很蓝，但是打起的浪花，那苍茫的白色让我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好在旁边还坐着一个很温暖的人。
”啊对了，离一点还有一点时间，这个时候最适合去那里。“
那里，这里，从来没有一个确切的地点，但是很喜欢这种神秘的感觉，还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去一些我生前未能去的地方，或者是无法看到的景色。
途径伊甸，我突然感觉到口渴了。
“能去那里喝杯水吗？”
“嗯，我去拿。”他以小跑的速度进了伊甸，花了大概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从里面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只杯子。
“你怎么还拿了杯子出来。”
“我跟老板说想要一杯热水，他就送给我一只，说我会是今天最后一位客人，送了这个造型奇特的杯子给我。”
我接过了杯子，感受到了从这里传来的温暖，手变得温暖，身体就会感觉寒冷，这种相对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太科学，谁让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呢？也许过不了今天.不不！至少也要撑过今天。
”那么你想带我去哪里？“
”古巷街区。“
那里是哪里？啊，好像有点印象，自己曾经住过那里，但是很快就搬了出来。那里的地都是用旧式的砖瓦铺成的，没有一出是平缓的水泥路。路灯也设计成复古的形式，房子都是三到四层的房子，是住宅区，没有高楼大厦，但还是会每天都引来游客把这里变得沸沸扬扬的，临近高考前夕的时候我毅然从里面搬了出来。
到了街区，我感觉我走错了路，但确实踩的是砖瓦，看见的是旧式路灯，那个我以前住的公寓，就在不远处的三楼孤独的立着。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一只猫路过，一个人走过又很快消失了。静悄悄的，这里是古巷街区？好安静啊，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大家都去哪儿了？
”以前这里一直都很喧闹，但是只有每年绿杉，所有的居民就会离开这里去市中心。这里就显得非常安静，我四年前发现的，但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来过，突然想起来了。“
”生活中到处都不缺发现美的眼睛不是吗？“
试着离开季海凡向前走了几步，显得非常艰难。我还没有好好地在安静的环境下看过这街区呢。每天都是人多繁杂，只有喜欢热闹的人才会选择住在这里。我才发现原来街区的路有这么宽敞，放置的长椅有这么多，这里并没有种杉树，但确是杉海市的一部分。
我在一个中心的小型圆形广场坐了下来，这里有一个喷水池，但是冬天并不喷水。坐了下来，坐在大理石板上，然后再喝一口至今都还是热的水。
“来这儿。”我用左手拍了拍左边的大理石板，让季海凡坐在了我的旁边。
“真的感觉好安静啊，活着能来这里真是感觉太美妙了。”
“那就一直活下去。”我感到情况不对，这孩子还是无法释怀。
我看着他低下去的脸，又开始犯愁了。
“季海凡，看着我这里。”他很难为的转过了头，透过眼睛能看到悲伤流露。
“知道吗？雨代表了生命，如果你能降雨，代表着你在保护生命，但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
“我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是雨真的是非常神圣的东西。”
“感觉有这种能力就像是一种惩罚。”
“会变得孤独，难以去接近别人，那种日子不都过去了吗？”
“....”
“你变得开朗了，何沐怡和韩梓惏改变了你，你难道都没有发现？现在正有人陪着你呢。”
“你会吗？”
“我会站在你的身旁，作为一个年长的姐姐，还有一个老师，在任何时候，你转过身，就发现我在.。。”
我在.。我在.。好好想说出来，快点让我说出来啊！求求你了，我的身体，我的嘴唇，我自己！我吐血了.吐出了深红的血，就在那个杯子里，血化开了，整个杯子开始变得深红。杯子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薛老师！”季海凡什么也做不了，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好想帮帮他，只是，真的再也帮不了了。
“噗.！！”第二口血吐了出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痛，浑身上下都散布着器官的呻吟，嘴里的血腥味让我感觉到晕眩。
“我去找救护车，医院就在这附近的！”他站起身想要离开。
不！不要离开！没有用的，我无法被拯救了，至少在我离开人世之前，我能够.你能够在我的身边。我抓住了他的衣角，抓住了！绝对不要松手，如果松了，他就会离开。他停住了，转过身抱起了躺在地上的我。
“别.。不.。。”不要离开我，别去，好想告诉他，但是真的不必了，因为他已经在了。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身体也开始没有了知觉。他的脸上显现着很悲痛的表情。眼泪、哭声，这些触觉和听觉都离我越来越远。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和知觉，抬起自己的右手
季海凡，我到最后都没能告诉你，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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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没能实现与她的约定，没能与她度过绿杉节。那个下午，唯独只有我，听不见这个世界欢快的声音。我耳朵旁边回响的，都是薛佳晴的声音，脑子里回放的，都是薛佳晴的画面。
站在墓碑面前的我忍受着风吹，本就不明显的太阳被彻底遮住了。乌云已经聚过来了。我抬起自己的头，用没有神情的眼睛仰望天空。抬起左手，打个响指。然后，雨就开始下了。
“当你回头的时候，我就在.就在。啊~~”发出了一声持续了很久的哀叹。
没能听到她最后想说的话，也许也只是几个字。她会感觉到遗憾吗？一定不会吧，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当我转身的时候，即使不转身，也会就在我的我的身后。那把黑色的雨伞，就从我的身后遮住了一片灰暗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