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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浅雨后的约定(我们相见的最后)

约定是在伊甸见面,韩梓惏这会儿早应该到了才对,但迟迟不见踪影。我坐在伊甸里已经很久了,将近两个小时。今天也没有去上学,这里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要点些什么吗?”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询问我。

“一份小面包。”话说我今天还没有吃早饭,肚子早就开始饿了,再加上精神的消磨,真想吃一些什么东西。

“啊,对不起,今天面包师不在。”

“有急事请假了?”

“那倒也不是,照理说以她那样的人是从来不会翘班的。但是现在已经迟到好久了。”

那一定是韩梓惏,她的面包手艺一定获得了不少人的赞赏,今天没有来上班?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打个电话吧。拿起手机拨了号码,电话那头说无人接通,稍后再拨。但是很快又传来了一条消息:身体不适,今天取消吧。Iamsosorry!!

今天恐怕是见不到韩梓惏了。离开伊甸,刚走出大门的时候,脑袋突然开始晕了起来。我失去了重心,靠在了门把上。

”啊客人,你没事吧?”刚刚的那名女服务员看到我的状态后慌忙地跑来扶我。

“没事,只是有点恍惚。”

是没吃饭造成的吗?不至于吧?我以前没吃早饭的经历也有很多。但没出过任何异状。一定还是生命的减弱症状吧。好不容易再次清醒过来,但是身体开始变得疲惫,有些想要睡觉。

“回去吧.”

“啊!!!~”“救我!”“大水来了!”“海啸!!!”...。

“额!!”从梦中惊醒,首先开始质疑,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对了,没见到韩梓惏,所以回家休息睡觉了。脑子太累已经无法思考学习上的事情。妈妈向学校请了长假,自己留在家里照顾我。

噩梦最近开始越来越频繁。看了看时间,只睡了一个小时!这样下去每晚都睡不好了。清醒的时候太累,睡觉有没有办法好好睡,我开始抱怨降雨的能力了。

“怎么了?”妈妈进来了。

“我做噩梦了。”

“又是十六年前的?”

“是十六年前不是十七年前?”我开始记不清了,到底是哪一年啊。

“我也不知道了,好久没去想了,我又不像其他人那么重视那年。”

“我害死了.。爸爸对吗?”

她的眼睛睁大了,面色开始变得严肃,走上前来坐在床沿上。

“孩子,你爸爸是消防队队长,他本该是最有机会逃到安全地带的,但他选择不这么做。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为那么多死去的人负责。况且伤亡本来也不是很多。”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不是吗?因为我。”

“...。”她说不出话了,发呆了一阵,然后对我说“假如梦里有一天能有机会的话,去问你爸爸好了,他说不定能告诉你些什么呢。现在要做的就是少降雨多睡觉,少乱想多放松。”

说完她站了起来,原谅我现在才发现她今天穿的有些与众不同。发型还是原来那个一成不变,但是衣服却从标准的家庭主妇换成了典型的晚礼服。纯黑的颜色,撕裂风的裙角,吊带也太细了!还有挂在胸口的那条我从没见过的项链。

“你晚上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留在家里,我的工作早就完成了。”

“那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没告诉过你吗?我生你之前在家里都穿成这样,誰让我过去有钱呢!”她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然后连欢带笑的走出了我的房门。

妈妈过去得是有奇怪,爸爸又是怎么受得了啊。

“吱吱吱~“手机短信的声音响了,打开一看,语音信箱,发件人是何沐怡。点开播放键,一阵熟悉而又甜美的声音传来:

”听说你今天没去上课?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是因为.。我在去你家的路上。“何沐怡要来这里?今天没有去上课吗?

想想也是,高考与她无缘,然而这段期间的内容都是做题讲题,她不感兴趣也是应该的吧。

很快她就到了,妈妈出门迎接非常热情地说了句欢迎,来到了我的房间。

外面的情况,送何沐怡来的那位秘书,好像对妈妈很崇拜的样子,大老远就听到“你是那位著名的作家FJ吗?”“啊太荣幸了,我是你的粉丝,你的书我没本都看过很多遍!””不介意的话能给我签个名吗?“.。。诸如此类。

把画面转回到我这里。何沐怡试着找到了我指给她的那张椅子,搬到了我的床前。有能力的话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做,但实在是力不从心,只能乖乖躺在床上。

”身体好一点了吗?“

”能勉强走一点路。“

”我.。。感觉很过意不去。“

”不用这么说,降雨又不是一两年了。“

”..。。“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委屈,也不说话了,头也低了下去。也许该把我想的是什么告诉她。或许会让她好受。

”嘿,要知道降雨对我来说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过去很多年,每次降雨的时候,我都在想,我带给大家幸福的日子。妈妈说雨能创造生命也能保护生命,我在保护我认为世界上最美的东西,这点牺牲我不在乎。你也需要去在乎,只要像以前那样做一个..嗯.。优秀的园艺工人,或者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一个大小姐就行了。“

”哈。。“她叹了一口气,试着去改换自己的表情,然后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季海凡,我有事对你说。实际上我...。“

“滴滴滴~”手机响了。何沐怡被迫停止了自己的话。我看了看来电显示:韩梓惏。

”是韩梓惏。“

我按了通话键。

”梓惏!“

“小沐,你怎么会在旁边?”

“看望一下这位病人。”

“某种意义上说,我不能算是病人。”

“我有事和你们说,来学校吧,季海凡,能走吗?”

“休息了半天应该可以。”

我们被何沐怡的秘书送去了学校,向保安撒谎说来拿忘记了的东西,等会儿出校门也要对新班主任说个谎,得靠她出校门。

我们三个人能聚的地方当然就是这个活动室。韩梓惏找到的,薛老师给予我们的,我们靠自己得到的一个安静的“家”。但是能聚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尽管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我想,我们三个人都有话要说,我有话要说,关于杉海市的废城重建计划;韩梓惏有话要说,何沐怡也有话要说。

进了活动室,看见韩梓惏正坐在座位上,非常安静,眼神也非常凝重。这不像平时的韩梓惏,而且能让她这么严肃的。我所能猜测到的原因,就是有什么非常困扰的事情绊住她了。

“咚咚咚~”我故意敲了几下门,韩梓惏终于反应过来。被吓了似的抬起头,看见我们。

“你们来了!”但很快又以笑容示意,装的太明显了,“身体还好吗?季海凡。”

“我没事。这么正式地叫我们来怎么了吗?”

“来一张合照吧!”她在胸前拍了一下手,对我们这么说。

“合,合照?”何沐怡看着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这么说。

“对啊,我们互相认识已经不少时间了吧,可是连合照都还没有一张呢。”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非常精美的轻便相机。

“就为了这个把我们叫来?”

“好了好了,来都来了,赶紧照一张。”说着她拽着我们两个站到了黑板前面,找了一张桌子放在正中央。

“拍摄倒计时,5秒!不对,9秒!”她将相机摆好,示意我们做好准备。

“笑一下啦小沐!”何沐怡感觉非常难为情,虽然勉强地笑了出来,但勉强最终还是勉强。不过不得不说,这份勉强带着几分可爱。何沐怡按下了快门,相机开始倒计时,发出“滴滴~”的声音。何沐怡很快地跑到了讲台,站在了我的右侧。我站在正中间,何沐怡站在我的左侧。

“咔嚓!”闪光灯亮起,照片拍摄完成.。。

“哇哦~真的太帅了!”在这激动之后,她突然停止了那些情绪,变得失落起来。

“梓惏,你有事瞒着我们。”何沐怡率先发话了。

“啊~”叹了一口气“实际上。。我要离开杉海市了。”

“什么?!”

“什么?!”

“英国家族那边需要我赶快过去,我不去不行,赶不上今年高考了。”

“你要走,什么时候?”

“后天。”

“太快了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好了,后天上午8点的飞机。我说,你们来送送我吧。”

这真如晴空霹雳,来得太突然了。我和何沐怡都无法回应韩梓惏。说实话真不想去送,不用看着韩梓惏离开的背影说不定还可以好受一点。何沐怡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片刻之间,整个活动室其实已经沉默了好久。

“你们两个没法这么快接受,明白的.我也无法接受,我是刚不久前收到的消息,刚读完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了。”

“你会去多久?”我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来掩盖现在复杂的情景。

“不知道.可能一去就不回来了。我要继承家族事业,因为我也已经十八岁了啊。”

“既然要走,那就不要再后悔太迟了,不留遗憾地走吧。”何沐怡这样对她说。

“已经不留遗憾了。我们互相认识这么久了,却连一次合照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想在走之前照一次。”

她说着看起了相机里的照片。然后关闭了电源,把相机交到我的面前。

“怎么了吗?”我带有疑惑地问。

“这相机就留给你了。”

“什么?!可这是你的.。”

“你就当替我保管一下吧。拜托你了。”

“里面的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在你这里,说不定有一天,我想再看看它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嗯。”我接过了相机,小心地收在了自己的袋子里。

“啊~”她故意摆出了一副轻松的表情,伸了个懒腰“那我该走了,做最后的准备。真的好可惜啊,明明是我们的活动室可我还怎么有机会来这里好好待过。杉海市还有那么多好地方,我们都还没来得及一起去看,真有点不甘心。”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眶里湿润了。

“又不是再也见不着面了对吗?”何沐怡笑着说。

“也许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变化得都不认识对方了。”

“十年还是二十年呢?”我附和着说。

“要真是那样的话,也许那会儿我会带着一个漂亮的混血儿回来。”她用抽泣的声音勉强笑了出来,对我们这么说。

“那会儿,我肯定已经是个上班族了,何沐怡会是什么?”

“啊?.。。这个,还说不好啦。”

“不管时间间隔多长,我们约好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在这件活动室见面。怎么样?”

“同意。”

“赞成。”

“来击个掌吧。”她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季海凡,帮我一下吧。”

“嗯。”我的左手抓起了何沐怡的右手,拍向了韩梓惏,同时我的手,也发出了我们三人高中时代最后的共鸣,那回音,在这间教室里,响了很久.....。。

很快的,韩梓惏出发的这天到了。我早早地起了床,身体太累因此吃不下早饭,妈妈虽然终于一直在家了,但还是会在客厅里不停地写着一些短篇小说。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走出家门,做的第一件事是抬头看着天上。天是浅蓝的,太阳躲藏在云里,余晖依然照射大地。今天好热,但是也好冷。

坐着公交车到了杉海市的机场,走进大门的时候,联想到了薛老师,她要是还在.。。不不不!不去多想了!我抛开了对薛老师的怀念,环顾四周。找到何沐怡了,拿着一把雨伞站在大厅中央,虽然很想跑过去,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慢走到她的身边。

“何沐怡。”

“哇!!”她吓得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

“啊真对不起。”

“没事,呵呵.。”

我再次看了一下,四处都找不到韩梓惏的影子。

“韩梓惏还没来吗?”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摇了摇了头。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转过身去,一个亚麻色短头发,戴着墨镜的女孩儿站在我的面前。

“我在这儿啊,傻瓜。我可是早就到了。”她摘下了墨镜,我终于认出她是韩梓惏。

“送人居然还有晚到的,你也太失礼了吧。”

“送机场,我也是第一次啊。”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何沐怡问。

“都已经准备好了,家里的东西都差不多清空了。”

“今天天气..。。好热啊。”韩梓惏透过机场大门看着天空这么说。

“很快就要进入盛夏了。”何沐怡回答道。

“话说,我们都是在盛夏相识的吧。”

“嗯,季海凡和我在,我和你,你和季海凡,都是的。”

“真怀念那个时候啊。”韩梓惏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开始了回忆。

这个时候,机场想起了广播。”请搭乘驾海航空的游客到B024登机口登机。“

”我该走了。“她戴上了墨镜,准备进入安检。

”哦对了!差点忘了。”她又跑了回来,从袋子里拿出了一袋面包递给我。

“这可是最后一袋了,我自己做的,要好好珍惜啊。”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走了。”她拎起手提箱,进入登机口后,消失了。我们三个说好不在分别的时候说再见,我们总是会在一起。我领着何沐怡出了机场,太阳这时出来了,阳光非常刺眼,走出去就有一股热浪。

我停住了,闭上眼睛。只有这次,拜托了,就只有这次!我抬起了左手,放在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很快,云聚拢了,这次把握得很好,只有毛毛细雨,送来了清凉的气息。

“季海凡!”但是身后传来了何沐怡指责的声音。

“就这次就好。原谅我。”

何沐怡生气的表情消失了,头朝向天空,感受着雨的气息。在这细雨中,韩梓惏乘坐的飞机起飞了。

我带着何沐怡来到了活动室,她坐在了椅子上。我打开了窗户,让风卷着细雨吹了进来,我坐在了她的旁边,撕开了面包袋,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面包,一个给了何沐怡。我轻轻地咬了一口。那感觉,我一直都不曾忘记。我默默地笑了,然后,自己的眼泪也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味道.。好‘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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