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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随雨降落

我站在一旁,妈妈在爸爸的坟上跪拜后,离开时打了一个响指。

”你为什么总会在离开的时候打响指?“

她摸了摸我的头说:“他成功地做完一件工作的时候,就会骄傲地打一下响指,样子很酷的哦。”

于是我也试着打了一个响指,可是却不出声。我尝试了许多次,努力了许多次,到最后连手指都发麻了。

是在半年后的那天,有一个人和我说:“只有发自内心的感觉,才能真正打出响指。”

再后来,无意间,当我为战胜夜晚的黑暗而高兴的时候,我打出了响指。前一秒还是那个兴奋的我,后一秒,雨就落下了,我..

艰难地抓起了手中的碗筷,我还带有一份睡意,全身还是那么乏力。进秋之后,又赶上那么一场雨,天气变得更冷了。

”你在看什么呢?“妈妈在窗口发呆,没有神情,似乎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样子。

”杉海市终于下雨了吗。“她打开窗户,用手去触摸雨滴,一阵风吹进来带了几滴雨珠打在她的脸上,她也毫不在意。

”那年.也是秋季。“

”你刚刚说什么?“

”你再不吃饭该吃到了。“我转过身看看钟,不好!都这个点了,还要去接河沐怡。于是拍拍脸,很快地吃完了早餐,拿起一把伞在雨中跑了起来。

雨中的环海路更加清静了,但也比其他地方更冷,一阵海风吹来就如同处在严寒季节。在不经意的思考间,我看到了在雨中等待的河沐怡。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

“是我来的很早。”

我想带她去学校的时候,却愣住了,伸出手,却感觉不对劲,又缩了回去。原来如此,她正撑着伞,我不能抓伞尖了。但是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微笑着看着我。

“走吧。”

我犹豫了一阵,但还是鼓起勇气,牵着她的左手前进。路上。她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们两个也许都还在为昨天傍晚的事情而害羞吧。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我停下脚步。我那时才发现,少了韩梓惏,就突然觉得学校变得冷清了。

”你怎么了?“

”韩梓惏没有来。“

“你担心她出事?”

“但愿她没事。”

“到校门口的话还是放开吧,我也记得路了。”

”啊,你说的没错。“我放开了她的手,我跟在她后面一起去了教室。上课的时候我没能听得进去,总是在想着韩梓惏那天说的话。她的父母因为我去世了,她也因此憎恨下雨和大海,我也许带给了她痛苦和那些悲伤的回忆。

”季海凡?季海凡?“

”啊。“是薛老师。

”你怎么了?“

”我没事。“

”说说这道函数题怎么解吧。“

于是我站了起来,迅速浏览了题目然后开始作答。

中午吃饭的时候见不到韩梓惏,下午也是。晚上回家的时候,试着她打了电话,却是关机。到了晚上,雨下得更大了,雨声吵得我整个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

今天是休息日,我却还是早早的起来了,再去学校看一次吧,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带上雨伞去了学校。

趁着门卫不注意的时候,我溜了进去。本想去教学楼的我停住了脚步,看向长廊。那里自夏季开始,就再也没有去过了,那里也是我和韩梓惏初次接触的地方。走到长廊里,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看着学校里那些已经只剩枝干的杉树。我总是在想,如果那年我没有出生,杉海市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呢?何沐怡,韩梓惏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然后我站了起来,想起来也许有个地方她会去,穿过长廊和两座教学楼就到了。奔跑着向前一段,我突然被余光扫到的东西震住了。我站住脚跟,向后转去,韩梓惏躲在那从最茂盛的藤蔓后面,我一直都没有察觉。

她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怀疑站在我眼前的不是韩梓林而是别人。那是一种仇恨的表情,让我颤抖到无法面对她。她站了起来向我走过来。

”韩.“

啪!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左半边脸火辣辣的,她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我向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

“我.”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当我知道你的能力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我感到自己可笑!一直和最应该恨的人在一起!然而我好不容易做到了,明明以为根本没有关系,季海凡即使能降雨了,他也一定会告诉我。”

”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故意去让你想起痛苦的事,我伤害到你了,这都是我的错。“

”难道你道歉了我就会原谅你吗?!我不想再受这种痛苦,我好久没有去过海边,好久没有在下雨天出门,我想来的地方只有这里,我和你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我不止为了道歉,我想帮你。“

”你要怎么帮?“她的怒火似乎已经伴随那一耳光离去了,她的话渐渐变得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表情变得十分劳累,感觉全身都在拼命支撑。

”不要再在过去里挣扎了,回到现在吧。“

”你以为什么事都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吗?“

“伊甸园的庆典,后山上的夜晚,你曾经和我说的许多杉海市的神话,你做的面包,还有和何沐怡成为了朋友,不都是你在现在最好的证明吗?”

“可过去总是会出现的,我根本没法脱离它。”

“那就去和过去抗争吧,现在的韩梓惏一定可以做到的。”

“和过去抗争.。”

——————

去和过去抗争,季海凡是这么说的。我感觉很劳累,好像随时都要昏睡过去,那时候的恐惧却在不停侵蚀我的身体,我渐渐感觉不到我的手臂,我的腿也发麻了。

”好想,再去一次大海,去海里面玩水,去捡海滩上的贝壳;好想再在冬天的时候泡一次温泉;想在下雨天放学后和你们一起撑着伞回家。“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带我回到了那年,爸妈出发去中国前的记忆。感觉很奇妙,那个时候,我才刚出生不久。

”那我们就走了,你一个人和外公要快乐健康地活着。“妈妈摸着我的头,我却只是傻傻地看着她,大门就在妈妈的身后,爸爸正站在那里,拿着行李箱。

”我们出发了,和我说声再见吧。“

”她现在怎么可能说的出呢。“

”是啊,爸爸,现在说不出,以后也不愿意。“然后她和爸爸一起离开了这栋房子,朝向那门外的世界离开了。

我转身向长廊外面走去,然后感受到雨打在我身上的感觉,恐惧带来的寒冷也使我的手颤抖。我就站在雨中,闭着眼睛向着天空。

”再见,爸妈。永别了.。“

——————

韩梓惏越来越显得乏力,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失去平衡,倒了下来。

”韩梓惏!“我冲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她,将她支撑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感觉,身体好轻松啊,但是,又好冷啊。你来了,又变温暖了。它离开了.。"

————————

我好像又看到,爸妈离开的时候,还带着一样东西,当他们消失的时候,我也终于不再恐惧,不再绝望了。

—————————

我打开教室的门,发现里面整理得很干净,课桌椅只有一两张,虽然是比较小的一间教室,却也突然变得宽敞了。

"你一直都有偷偷在这里.“

”嗯!“

”为什么?这么执着这间教室?“

”哼哼,来这来这。“她拉着我到了一扇窗户前,然后打开了它。从这里看去,无论是杉海市还是大海,都一清二楚。海的那处没有积云,所以风平浪静。但海面上总是会吹来海风,那必定是何沐怡心仪的场景。海的东侧,一派杉树矗立在那里。我看到它的第一眼,终于明白韩梓林执着这里的原因,它也把我迷住了。

“到了夏天,一定会是很棒的景色!而且我只找到这间它的锁出了故障。”

我和她站在那间教室的窗前,一起远望着大海。

“真希望有一天,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坐在这里。”这是我和她相同的期望。

在哪一天等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我终于发现,原来我早就已经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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