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眼,从头到脚,充斥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熊熊寒意,像去到南极,鸡皮疙瘩也迅速冒起。
寒意来自四周堆叠在一起的诸多大冰块,不远处,隐约有尖利的咯咯笑声,笑声听来很开心。
“贱丫头,也不想想自己是何等卑贱身份,竟然敢打世子的主意,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就是就是,竟敢勾搭世子,嬷嬷,可这样会不会冻死她?我穿这麽厚的棉袄也觉得很冷呐。”
“傻丫,你这个没用丫头,鬼怕甚么,冻死就算了,贱人贱命,不值钱,老爷夫人不会追究。”
“再说又不是你我主动推她,是她自己脚伤未愈还非要逞强,给世子爷找冰壶里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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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魂六魄逐渐回到躯壳内,寒意更盛,端木汐,简直冷得浑身打抖,从头皮冷到脚指头。
妈蛋!这是甚么情况?她怎麽会在这种阴冷晦暗的冰窖?
欲起身,脚腕立即传来揪心的剧痛,手脚冻得发麻,乏力。
浑身上下都被寒意肆虐不断,牙齿咯吱咯吱地在打架,可她还记得清楚:深夜两点多,所在的大学宿舍楼突然发生大爆炸。
轰隆的闷响,扰人清梦,惊醒的那些女同学尖叫成一片,人声沸腾,男女参杂的惊叫声,滚滚浓烟,火灾警钟大响。
走廊外面的火灾警钟,叮铃铃,叮铃铃,那些清脆,急促,刺耳的警鸣声,宛若催命夺命符:跑慢一步,当场毙命!
前天,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那些班干部,好说歹说,非要她代表班集体参加院运会的长跑比赛,即将以第一名抵达终点时,却不幸扭伤了右脚。
下铺的那位同学安菲,床上的化妆品多得可以填满油田,觉得换上铺麻烦,而她,讨厌麻烦。
于是,脚伤后,她还住在双人床的上铺,听到火灾警鸣声和嘈杂的大叫,更是心急如焚,扶着床架把手,忍痛才勉强下了床。
快跑时扭伤脚,特别严重,绷带太紧,跑不动,走路也痛,连声恳求哀求手忙脚乱的同学扶着自己一把。
火灾时是周五晚上,留在宿舍的只有两位同学。
未料,那位平时旅游,上课,泡咖啡厅,看帅哥都扎堆的李舍友,还比较要好的舍友,听见保安的急促拍门快跑叮咛和叮铃铃,拿了钱包,竟然撒腿跑掉,对她完全不管不顾。
唉,人都怕死嘛,生死关头,不管她也不要紧,为了保命,忍住痛,就算是爬,也能爬下楼。
可是,为何要把门给反锁上,是不是都吓傻了?相比陈同学和李同学,她慢了几步,门已死活扭不开。
她急得额头冒汗,两手捶打拍门大叫,巡楼,疏散人群的保安也不知听力太差,还是跑得太快,竟然听不见她大呼救命。
停电,走廊外面漆黑一片,只剩下一片嘈杂的疾跑声。
隔壁宿舍的王同学见她贴窗大声呼救,回头看看,一句火烧来了,对不起,跟着也撒腿就跑。
随后,走廊,窗户,宿舍里,被无边无际的滚滚黑烟淹没,鼻腔难闻的呛臭,门窗都被熊熊大火烧得变形,她的意识在浓烟和炙烤火苗里迅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