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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坎坷的命运(1)

耳疾带来的困扰

战争尚未结束,法军在欧洲发动了凶猛的攻势,战云密布整个德国。贝多芬看见赴沙场的士兵,热血在心中燃烧着。

1789年贝多芬在波恩大学曾旁听著名的厄洛热·施奈德讲德国文学。施奈德教授以激昂的言辞称赞法国民众占领巴士底监狱。1789年,巴黎市民攻进监狱,掀起了大革命。施奈德教授写了一首赞美民主主义狂热的诗,深深地打动了贝多芬的心。

贝多芬赞扬法国人民以武力打倒长久统治法国的路易王朝,他们是最勇敢的人民。可是,毕竟这次战争绵延的结果,是使德国人民死在沙场上。贝多芬把弗列特堡的战争诗谱成两首曲子,一首是《行军曲》,一首是《我们是伟大的德意志民族》。

值得庆幸的是,维也纳躲过了战火,因为奥地利和法国讲和了。不过,贝多芬相信和谈不会太长久,只能说是暂时的休战。和谈之时,法国外交官、军人等陆续来到维也纳,不久音乐家也来了,鲁道尔夫·克鲁采尔就是其中之一。

克鲁采尔是法国有名的小提琴家。贝多芬听了他的演奏,深受感动,那才是真正的音乐啊!后来,贝多芬送给克鲁采尔自己作的新曲《克鲁采尔奏鸣曲》,就是基于当时的感动。

那段日子贝多芬很幸福。贝多芬的演奏会场场爆满,暴风雨般的掌声不断。另外,作曲的工作也很顺利,并交上一位好朋友——兹米斯卡尔·亚米达,他在伊维纳大学研究神学与音乐。

同时,贝多芬也恋爱了,对象是在波恩认识的聪明而美丽的女歌手马达维娜·维尔曼。贝多芬对她的爱慕与日俱增,因此向她求婚。但是由于他不明白对方的感情,就自作多情地追求她,结果遭到惨败。这个打击很大,不过贝多芬还是坚强地从颓丧中站起来。

身体上的痛苦一直长久隐藏着。确切是哪一年,贝多芬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大约是1789年吧,耳朵里有一种耳鸣现象,每当睡眠不足或精神劳累时就会出现。刚开始贝多芬没放在心上,心想多休息自然就会好,可是耳鸣却一直不停,短暂停一下马上又再开始。贝多芬5岁时曾患过中耳炎,可能从那时起就留下了病根。

医生看过后,不经意地说:“没有什么,可能是使用耳朵过度吧?”

“会不会是别的原因?比如肺病等……”

“你得过肺病吗?”

“没有,但是我母亲死于肺病。”

“我想不会是肺病。”

“可能是伤寒吗?我曾得过一次严重的伤寒,那时好像就出现过耳鸣现象。”

“那可能是发高烧引起的,你不用紧张,静养一段时间可能就会好些了。”

贝多芬疑心过去得过的伤寒是耳鸣的主要原因。奇怪的是肠胃不舒服时,耳鸣就更加厉害。他的身体还算健康,只有肠胃一直不太好,后来换了一家医院,那医生劝他治疗肠病,不久肠胃就医好了。可是,耳鸣的情形却依然如旧。

他的耳朵里面时常会像暴风雨般作响,这时候,别的声音一点儿也听不到。贝多芬是个音乐家,听觉却越来越弱,快成聋子了。无论原因是什么,他只希望那讨厌的耳鸣赶快停止。早晨一醒来,有时没有耳鸣现象,他就用手指敲敲玻璃杯——他会高兴得跳起来。小时候他常做这种游戏。可是,贝多芬立刻觉得不对劲,奇怪!听不见声音的余韵,不是没有,而是他自己耳朵听不见。

贝多芬很悲伤,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无奈地在房里踱步,然后颓丧地倒在床上伤心,耳朵又开始沙沙作响了。贝多芬坐在钢琴前想平静他的情绪,结果是更难平静下来,他打起精神弹琴,低音完全听不到。看看手指,指头正确地在琴键上浮动,他发疯似的跑到外面。正巧,碰到熟人,他对贝多芬说:“午安,贝多芬先生。”

这次听得很清楚。贝多芬抑制住惊喜说:“午安,今天天气真好。”

对方看看天空,嘴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贝多芬又听不见了。他很焦急,如果不赶快回答,对方一定会觉得很奇怪。贝多芬很怕别人发现他这个秘密。

耳聋的音乐家,无疑就是盲眼的画家,缺少双手的武士。作为音乐家最最重要的耳朵竟然听不到了,内心忍受着剧烈的痛楚、折磨,贝多芬时常诅咒自己的命运,并且避免与人见面。他过着希望渺茫而凄凉的日子,有时真是痛苦难忍,但是虽处在这样不幸的环境下,他依然努力进行音乐的创作。

贝多芬尽量避开担任演奏与乐团指挥的工作,可是作曲的工作没有因耳聋而停止。耳朵虽然听不见了,但心中的音乐不会因此而消逝。《悲怆奏鸣曲》《七重奏》《第一交响曲》等,都是当时的作品。

幸亏贝多芬的乐谱销路很好,已经出版第五版了。加上里希诺夫斯基公爵持续不断的补助,虽然谈不上富裕,生活总算能维持下去。

1801年,有一天一位亲友造访,贝多芬听到令人难过的消息。

“你知道吧!思嘉娜·巴赫的事。”

“不知道啊!”

思嘉娜·巴赫是德国大作曲家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女儿。

“思嘉娜·巴赫怎么了?”

“怎么啦?我们德国人引以为荣的大作曲家巴赫的女儿生病了、快饿死了。真是太不像话!”

贝多芬大吃一惊。塞巴斯蒂安·巴赫不但是伟大的作曲家,也是资深的指挥家。塞巴斯蒂安·巴赫是音乐史上的大功臣,后世的音乐家都受其影响,如对位法、平均律、赋格曲的形式等,都是建立在巴赫作曲理论的基础上。一位在乐坛曾经相当活跃的人物,他的女儿怎么会饿死呢?

“你听谁说的?”

“是《音乐新闻》的总编辑劳力兹说的,为了她,他可能会向社会呼吁。”贝多芬的朋友又愤慨地说德国政府给劳力兹编辑的年薪太少,贝多芬听了也很生气。

贝多芬立刻写信给布里特柯夫公司,布里特柯夫公司是出版贝多芬音谱的大音乐图书出版公司。信中提起思嘉娜·巴赫生活的困境,想用预约的出版费赠送给她。贝多芬的新作品《弦乐五重奏》为了思嘉娜·巴赫而公开刊行。布里特柯夫赞同了他的做法。

这是身为一个音乐工作者该做的事,不需要表扬;可是报纸还是刊登出来,给贝多芬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他心中非常高兴,高兴自己对伟大音乐家的家族尽了一份心意。他祈祷社会上的人能继续帮助年老的思嘉娜·巴赫,让她能安度余年。

为了思嘉娜的事,贝多芬一时忘记了耳疾。但春天过后,耳鸣更厉害,听觉更衰弱。贝多芬对耳病的严重情况仍隐瞒着,只告诉医生有耳鸣现象偶尔有些听不到罢了。

过了一段时问,贝多芬无法再沉默了。他要诉说自己的痛苦、折磨和烦恼,期望得到安慰。

1801年6月1日,贝多芬写了一封信给朋友阿芒达。

我经常诅咒造物者,因为它无故地使我最珍贵的听觉渐渐消失。当我们俩在一起时,我已经感觉到许多疾病困扰我,可我一直瞒着你。最近耳朵的疾病越来越严重……我还能痊愈吗?我当然希望能痊愈,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况却不乐观,因为这种病是很难医治好的。

我必须过悲惨而又孤独的生活,逃避我心爱的一切事物,在伤心中寻找栖身之所。我曾许愿从灾难中坚强起来,但又怎么可能呢?如果6个月内我的病仍不能治好,我请求你丢下一切到我这里来,那时我将旅行,请你来与我做伴,你不会拒绝吧?你一定会帮助你这痛苦的朋友吧!……

陷入热恋

耳聋完全没有好转。贝多芬在绝望和悲伤中逃离市井喧嚣,陶醉在自然里。明朗的初夏,阳光普照,碧草如茵,百花争艳,浓郁的林荫道里,树枝间透射些许太阳的金光在闪烁着。

在那里贝多芬没有忧愁。一草一木对他倾诉、一草一木愉快地与他谈天,不知不觉地心情也轻松起来。贝多芬的心灵充满了喜悦,明朗的旋律浮现脑海。贝多芬低哼着曲子,边散步边想有关神、艺术等事。贝多芬不是宗教音乐家,更不是教会音乐家,然而他内心常有神、有十字架。他有如背负音乐十字架,走着艰难的道路。

走累了回家,但一回去耳鸣又开始了。他的心情又陷入灰暗,默然提笔写信给朋友韦格勒:

我的生活比以前好些,可是我的听觉三年来渐渐地衰退。这种病大概和肠胃有关,你也知道的。我的肠胃病是老毛病了,来到这里后一直拉肚子,医生治疗也不见好转。肠胃不好,耳朵也一直治不好。

三年来我的听觉逐渐衰退。……有个像蠢驴一样的医生的指示我洗冷水澡,又有一个较高明的医生劝我洗温水浴,结果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一个月前到军医总医院那里看病,肠胃是好些了,耳朵仍嗡嗡作响;现在我尽全力来医治它。我请求你,不要把我耳聋的事告诉任何人,连埃莱奥诺都不要说。……

事实上,贝多芬的耳朵近乎全聋了。在剧院里,贝多芬总是坐在贴近乐队的地方,才能听到演员们的台词、乐器和歌唱的高音。在与朋友谈话时,有些人从未觉察他的病状,似乎令人奇怪,大概贝多芬从前特有的“精神恍惚”使大家没留意吧。低声谈话几乎听不到,但当人家高声叫喊时又痛苦难忍。他咒骂造物者的不公平,想认命算了,但只要有可能,他依然会向命运挑战。

贝多芬按照医生指示的方法治疗。他用一种树皮制成的药涂在双腕,很痛。虽然痛可以勉强忍受,但是双腕会好几天不能活动。不知是否这药的确有效,左耳感觉上好了一点,但是右耳却变得更糟。后来,贝多芬对柏林格医师的治疗法也发生疑问,就重找了一位医生治疗。

这位医生是大学的教授,是韦格勒替贝多芬介绍的,他的医术在欧洲评价很高。韦格勒担心贝多芬的病,常写信问他病况如何,并说有任何需要尽管托他帮忙。

贝多芬的生活过得何等孤独与悲哀!他的耳疾使他逃避人群,过着怨天尤人的生活。可是,不久他完全改变了。生活比从前欢乐,与人交往的情形也好了许多;这是因为他认识了一位可人儿——她就是朱丽叶塔·圭查蒂。

他们彼此相爱,许久没有尝到的幸福滋味充满了贝多芬心中,贝多芬直觉地认为结婚可能给他幸福。但是,那是一种奢望,因为他们门不当、户不对。

朱丽叶塔是伯爵的女儿,1800年来维也纳,当时她才16岁。认识她,是因为贝多芬教另一位伯爵的千金特蕾莎·冯·奥佩尔斯道夫时,特蕾莎介绍朱丽叶塔来做他的学生而认识的。贝多芬的心立刻被朱丽叶塔的可爱与美丽深深吸引,跟她在一起,那令人厌烦的耳疾也忘了。

对人生绝望的贝多芬,重新燃起生命的火花。他完全陶醉在爱的花园里。

当时,修第凡·勃罗宁来维也纳宫廷工作,修第凡是埃莱奥诺的弟弟。到维也纳的他,似乎不太欢乐,他说:“我喜欢平静的波恩。路德维希,这里很热闹,但不适合我住;宫廷里的人,都很难相处。”

“我可以想象得到,像我在童年时虽然过得凄惨无比,但我还是忘不了故乡波恩。你在温暖的家庭里过着幸福的日子,丰富多彩的维也纳对你来说,恐怕是很难习惯的。”

“是啊!他们彼此谈话总离不开玩乐、流行的事。跟他们交往一点也不欢乐,所以我常感到孤独寂寞。”

贝多芬知道他是勉强自己留在维也纳,像他这样年轻的人,怎受得了一个人孤孤单单,这样会更加不欢乐的!贝多芬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对他说:“放轻松点!最近我这里要开个小音乐会,都是平常交情不错的朋友,大家随便聚一聚,你也来吧,对你的情绪会有帮助的。”

“谢谢你。”

音乐会演出日期决定后,贝多芬寄了一张入场券给修第凡,结果他没有来。贝多芬为他的事感到难过。不久以前,贝多芬还独自陷在孤独与绝望中,现在却换成他来鼓励修第凡,为什么呢?因为爱使他领悟到生命的喜悦。

这种恋爱是毫无希望的,她是伯爵千金,贝多芬是贫苦耳聋的音乐家。朱丽叶塔最后一定会离他而去的。虽然如此,只要她在身旁,贝多芬就觉得幸福;有时她来贝多芬家,有时贝多芬去她家,名义上都是练琴。

他们相处只有在钢琴前,每当看到她弹琴的美姿,贝多芬的心就激动不已。

那一天也是这样。朱丽叶塔坐在钢琴前,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西沉,室内一片黑暗,但是她仍在弹琴。不久,月亮升上来,月光照在窗边,朱丽叶塔停止了弹琴。

“不要停,朱丽叶塔,继续弹吧!”柔和的月光映照着专心一意弹琴的朱丽叶塔,她的倩影在月光中有说不出的美。温柔的旋律从贝多芬口里轻轻地唱出来。他站在窗旁看着外面的景致,树木沐浴在柔柔的银色月光下,他的旋律跟着……不知不觉中,贝多芬的“精神恍惚”又开始了。

朱丽叶塔那时已经不在室内,可能看到他精神恍惚吓跑了。贝多芬坐在钢琴前,手指按在键盘上,柔和的曲子散布整个房间。离开钢琴后,那曲子仍留在心中,贝多芬急忙的把它写在五线谱上。这首曲子就是有名的《月光奏鸣曲》。关于这首曲子曾有一段传说。

一天晚上,贝多芬和朋友出去散步。晴朗的夜空,皎洁的明月,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他们走进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不知何处传来钢琴声,在这样的小巷有琴声是很不平常的。

两人停下脚步,看看四周,有一家小鞋店还透出灯光,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朋友听了以后对贝多芬说:“啊!那是你的曲子,我们去看看。”

贝多芬和朋友到了那家鞋店。一位年轻人正全心专注地做鞋子,看到他们后急忙地站起来。

“有什么事吗?”

朋友说:“我们听到琴声,不知道谁在弹,所以过来看一看。”

“哦!那是我妹妹在楼上弹的。”

“可是,楼上一片漆黑啊!朋友奇怪地问。

“妹妹眼睛看不见,所以不需要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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