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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事生非

从前,在梅辛那西西里岛东北角上一座城市的王宫里住着两个姑娘,一个名叫希罗,另一个名叫贝特丽丝。希罗是名叫里奥那托的梅辛那总督的女儿,她的性格比较稳重。而贝特丽丝则是总督的侄女,她的性格很活泼,喜欢说一些俏皮话哄她的堂妹开心。贝特丽丝很乐观,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无忧无虑的贝特丽丝都会拿来开玩笑。

有一天,有几个年轻的军官来拜访里奥那托了。他们全都因为勇敢超众而在一场刚刚结束的战争里建立了功绩,如今他们在回家的路上从梅辛那经过。他们其中有阿拉贡亲王唐·彼德罗和他的朋友克劳狄奥。跟他们一同来的还有性情狂放而又机智的培尼狄克,他是帕度亚的一位贵族。这些客人以前也都曾经到过梅辛那,早已和好客的总督相识,现在他把他们当作老朋友和知己介绍给他的女儿和侄女。

培尼狄克刚刚走进屋子就跟里奥那托和亲王热烈地谈论起来。贝特丽丝有一个习惯,不管什么人在谈话,她都喜欢插嘴。她打断培尼狄克,说:“尊敬的培尼狄克先生,你怎么还在这儿谈话呢?都没有人听你说话呢。”培尼狄克和贝特丽丝一样,也是个嘴闲不住的人,可是这位姑娘这种随随便便打招呼的方式却叫他不大高兴。他觉得如果是一个有教养的姑娘的话,是不宜这样轻率地说话的。

他忽然想起上次到梅辛那的时候,贝特丽丝也常常拿他开玩笑。而爱开玩笑的人最不喜欢别人拿他们开玩笑。所以以前这两个机灵嘴快的人每次见面都要展开一场彼此挖苦讥笑的舌战,而分手的时候彼此也都是气呼呼的。所以当培尼狄克说:“哎哟,我亲爱的傲慢小姐,您还活着呀?”这意味着现在他们之间又重新开战了。

而希罗这个安静的姑娘在这些贵宾面前却一句话也不说。克劳狄奥觉得她比以前更好看了,他呆呆地注视着她。这时亲王听到培尼狄克和贝特丽丝之间诙谐的谈话感到十分有趣。他就小声对里奥那托说:“这真是个快乐活泼的年轻姑娘呀,她倒是可以成为培尼狄克的好妻子呢。”

里奥那托听了他这个暗示,回答说:“我的殿下,他们要是结了婚,到不了一个星期就会发疯的。”尽管里奥那托认为他们非常不适合做夫妻,但是亲王仍然没有放弃让这两个机智的舌战家配成一对的念头。

当亲王和克劳狄奥从王宫里回来的时候,亲王发现除了要替培尼狄克和贝特丽丝筹划婚姻以外,还要撮合克劳狄奥和希罗,因为克劳狄奥竭力称赞着希罗,亲王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亲王非常高兴,他对克劳狄奥说:“你爱希罗姑娘吗?”克劳狄奥回答说:“我的殿下,我上次到梅辛那来的时候,只是用军人的眼光来看她,虽然那时候我满心喜欢,可是却没有时间去谈感情。而现在呢,在这种快乐悠闲的日子里,不用去想战争,脑子里也就腾出地方来了。现在我脑子里有的是一缕缕缠绵的柔情,而这种柔情告诉我希罗是那么那么的美,这让我想起,其实在出征以前我就已经爱上她了。”

克劳狄奥的表白叫亲王听了很感动,他马上就去求里奥那托,希望克劳狄奥可以做他的女婿。里奥那托并没有拒绝他,而且同意了这个建议。亲王又轻松地说服了温柔的希罗。就这样,这对有情人很快就决定了举办婚礼的日子。

只要再等几天,克劳狄奥就可以跟希罗结婚了,可是他还是抱怨这中间的日子太无聊了。亲王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就提议玩一种有意思的游戏:他们要想出一个办法,让培尼狄克和贝特丽丝两人恋爱。克劳狄奥很高兴地参加了这个由亲王想出来的游戏,就连希罗也参与进来了。亲王的计策很简单,就是要男人们叫培尼狄克相信贝特丽丝爱上了他,而希罗则负责叫贝特丽丝相信培尼狄克爱上了她。

当培尼狄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凉亭里看书的时候,男人们就站到凉亭后边的树丛里。他们离培尼狄克很近,然后假装随意地聊了起来。聊了一会儿,亲王忽然说:“里奥那托总督,你过来一下。那天你好像告诉我什么话来着,好像是说你的侄女贝特丽丝爱上了培尼狄克先生对吧?真的没想到啊!”

“呵呵,我也没有想到啊,我的殿下,”里奥那托笑着回答说,“虽然从外表上看,她好像很讨厌他,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对培尼狄克这样多情。”克劳狄奥在一旁证实了这些话,他说希罗曾经告诉他,说贝特丽丝很爱培尼狄克,要是培尼狄克不爱她,她一定会伤心死的。而里奥那托和克劳狄奥却似乎都认为培尼狄克是绝不会爱她的,因为他们觉得他一向喜欢逗弄所有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像贝特丽丝这样的。

亲王听了这些话,就假装很同情贝特丽丝说:“要是我们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培尼狄克就好了。”“可是,告诉他有什么好处呢?”克劳狄奥摇摇头说,“他只会把这些当作一个笑话,更会令那个可怜的姑娘难堪啊。”“他要是真的会这样的话,”亲王狠狠地说,“那么倒不如把他吊死的好!贝特丽丝这个可爱的姑娘,她做什么事情都很聪明,唯独在爱上培尼狄克这件事上不大明智。”说完,男人们就离开了。

培尼狄克听到了这场谈话,没想到贝特丽丝居然会爱上他,他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可是他们好像不是在骗人,看他们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话又是从希罗嘴里听来的。他们好像还很同情那个姑娘,她真的爱上了我?我一定要好好地报答她!”

这个时候贝特丽丝走了过来,用她惯用的尖刻口吻对他说:“是他们硬叫我来请你进去吃饭的,这可不是我想要来的!”而培尼狄克并没有被贝特丽丝激怒,而是彬彬有礼地说:“美丽的贝特丽丝小姐,谢谢你,辛苦了!”

贝特丽丝却不以为然,她又说了两三句粗鲁的话就走开了。培尼狄克却觉得这都是她故意做出的样子,好不让他看出自己对他的爱意。这更坚定了他对她的柔情,他大声地发誓一定会好好地爱她,并决定向她要一张她的照片。

培尼狄克的事情尘埃落定,接下来该看希罗是如何表现的了。她首先派人去把侍女欧苏拉和玛格莱特叫来了,并对玛格莱特说:“玛格莱特,你现在跑到客厅里去,悄悄地告诉我的堂姐,就说我和欧苏拉正在果园里散步呢,说我们谈的全是关于她的事情,叫她溜过来偷听吧。”

然后她又把欧苏拉带到果园里去,告诉她等贝特丽丝来的时候,她们就沿着这条小路来回地走,而且谈的必须都是跟培尼狄克有关系的事。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欧苏拉就把他夸得像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正说着,贝特丽丝已经偷偷地走了过来,于是希罗两人便开始施行计划了。

希罗这时就像是在回答欧苏拉说的什么话,说道:“哦不,是真的,欧苏拉,她太瞧不起人了。她的脾气就像是那山上的野鸟一样高傲。”“可是你真的有把握吗?”欧苏拉说,“培尼狄克那个家伙真的是这样一心一意地爱着贝特丽丝吗?”

希罗说:“我亲耳听到亲王跟我的未婚夫克劳狄奥这么说的,他们要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可是我却劝他们说‘要是你们爱护培尼狄克,就永远不要让贝特丽丝知道这件事的存在’!”

“不错!”欧苏拉说,“可不能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免得她去嘲弄他。”聊了一会儿,两人就渐渐走远了。

等她们走了以后,贝特丽丝就大声喊道:“天哪,这难道是真的吗?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嘲笑我?我和你们永别了!培尼狄克,继续爱我吧,我也会同样对待你的!”

亲王的计划成功地实现了,可希罗的命运却变得悲惨了。原本是她应该结婚的日子,却为她和她的父亲带来了悲哀:亲王的坏弟弟痛恨自己的哥哥,因为克劳狄奥和亲王要好,所以他准备不让克劳狄奥和希罗结婚,他要用这种方式让克劳狄奥和亲王痛苦。

亲王的坏弟弟唐·约翰雇佣了一个名叫波拉契奥的坏人。他用很大一笔钱唆使这个人去搞破坏,在这个坏家伙的阴谋之下,希罗被陷害成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姑娘。克劳狄奥非常气愤,他对希罗的爱情瞬间变成了仇恨。而亲王也决定和他一起来羞辱希罗。

第二天的婚礼如期举行,而克劳狄奥却在婚礼上对希罗大加羞辱,这使希罗十分惊讶,她非常温柔地对克劳狄奥说:“亲爱的,难道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呢?”接着,希罗就晕了过去。贝特丽丝深知希罗的为人,她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就决定替她申冤。

“谁要是能替希罗申冤,我一定会好好地酬谢他!”贝特丽丝说。

“我用我的剑起誓,”培尼狄克对贝特丽丝说:“我亲爱的姑娘,请您吩咐我为您做些什么吧!”

“我要你替我杀死克劳狄奥。”贝特丽丝狠狠地说。

“啊?那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培尼狄克连忙拒绝,因为他是那样地爱着他的朋友克劳狄奥,并且他也相信克劳狄奥是被别人捉弄了。

“克劳狄奥在婚礼上信口诽谤、侮辱我的堂妹,他破坏了她的名誉,难道他不是个大坏蛋吗?”贝特丽丝对培尼狄克说,“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就可以亲自去杀了他!”

“请听我说,贝特丽丝!”培尼狄克想要对贝特丽丝解释,可是她一句也不想听,只是不停地逼着培尼狄克去杀死克劳狄奥。就连培尼狄克向她表白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告诉他,如果爱她,就去杀了克劳狄奥。

这个时候,里奥那托拿着剑来讨还自己女儿受到的伤害,他向亲王和克劳狄奥挑战决斗,他说他的女儿已经伤心得死去了。培尼狄克也来了,他也拿出了剑,向克劳狄奥发起了挑战。

正在这时,一个狱卒把波拉契奥当作犯人押到了亲王面前。原来是这个波拉契奥跟他的同伴谈起了唐·约翰雇他去干的勾当,结果被别人听见了。在亲王的审问下,他把一切事情都招了出来,他承认是自己陷害了希罗。而唐·约翰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为了逃避哥哥的责罚,逃走了。

克劳狄奥心里非常悲痛,希罗的身影在他的脑子里显现出来,当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吃了毒药似的痛苦。他请求里奥那托宽恕他对希罗的伤害,并发誓说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都会忍受,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对得起希罗。

里奥那托的惩罚却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他要克劳狄奥在第二天早晨跟希罗的一个堂妹结婚。他告诉克劳狄奥这个姑娘现在是他的继承人,而且她长得十分像希罗。克劳狄奥虽然没想到会是这种惩罚,但他还是答应了。他还到希罗的墓碑前哭着忏悔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亲王就陪着克劳狄奥来到了教堂。神甫、里奥那托和他的“侄女”都已经聚在了那里,预备着举行第二次婚礼。里奥那托把克劳狄奥的新娘子介绍给他,她的脸上戴着一副面罩,这刚好可以让克劳狄奥看不到她的脸。

克劳狄奥对着这位戴面罩的姑娘说:“在圣洁的神甫面前,请把你的手递给我,要是你愿意跟我结婚,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

“其实在我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你的妻子了。”姑娘把面罩揭开,原来她并不是里奥那托的侄女,而是他唯一的女儿希罗!

对于克劳狄奥来讲,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心情更激动的了,他以为自己的爱人已经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屈辱死去,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准备做自己的新娘!

亲王等人也十分吃惊,他们也都以为希罗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里奥那托却说:“希罗确实早已经死了,那是因为当时毁谤是活着的;现在毁谤没了,希罗自然也就活了!”在神甫的主持下,婚礼继续进行。这个时候,培尼狄克突然站出来,说他和贝特丽丝也想一起结婚。虽然贝特丽丝对这个婚礼稍微有些不情愿,认为这样太仓促了,而且她也知道了他们的相爱完全是出于亲王设计的一场闹剧。但她还是和培尼狄克和解了,并且在克劳狄奥和希罗完婚之后,他们也结为了夫妻。

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因为坏人还逍遥在外。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坏人唐·约翰在逃跑的路上被逮住了,并被押送回了梅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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