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在傻子林里回来之前躲到身后的店里去,这是家冰淇淋店,我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牛奶味。顺着进门的视线望过去,我竟然看见了一个与周围景致极不相符的一个人――“学霸”!他对面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从门口看过去只能看见那女生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因为我正在朝他们走去,或许我骨子里天生就有种探寻一切的好奇心,它驱使着我朝着他们走去,像是做坏事时的忐忑,我不安的心情和做贼时的感觉差不多,虽然长这么大我只在小时候偷过别人家地里的几颗草莓,不过事实上忐忑的应该是被我得知秘密的学霸不是?
我走过去,在他们邻座坐下,就坐在离学霸不到两米远的位置,他明显看见了我,满脸通红,时而瞥过来,显得不自在极了,这更加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想,这之中一定有什么秘密。我竖起了耳朵,想听出个什么名堂。
我现在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个妙龄少女,她长着一张瓜子脸,齐刘海长发及腰,一双眼睛楚楚动人勾人极了,正满含着眼泪看着戚轮希。最为劲爆的是,她那如桃花花瓣般粉嫩的唇正一张一合的说道:“戚轮希,我不能没有你。”
真是见了鬼了,最近是什么电视来着,也有这台词,妙龄少女即将落泪,场面悲恸极了,我却在这种凄美的时刻笑出了声。
我捂着嘴,然而已经没办法掩饰,看着戚轮希的脸更加嫣红,他简直窘迫到了极点,他看着我,我猜我的笑容让他无地自容,果然他下一秒就拉着那个妙龄少女落荒而逃了。
他们在外面拉拉扯扯了一会儿,然后在林里进来之前不久分道扬镳,我依然觉得好笑,因为戚轮希走之前还特意的朝我看了一眼,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拿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愤恨的走了。这让我的心情大好,我就是喜欢看别人一副不爽我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小人得志的样子落在大鼻子眼中被解读为“感动”。
“一杯可乐就这么感动哇,没错,没了生活费的我还用自个儿的卖血钱给你买喝的,当然值得感动。”
“你……”我看着林里,思索着该说着什么给他当头棒喝的重重一击,然后我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你裤裆开了。”
“……”
第二天是礼拜一,是我们分到正式班级的第一天,分班结果依旧公布在公布栏上,命运般的我们四个初中好友又如愿凑到了一起,虽然大鼻子、阿凝和佳茜她们三个一直都在一起,现在加上一个我,正好凑在一起一桌麻将。
大鼻子几乎是被阿凝她们殴打进来的,其实大鼻子也是可怜,他身上肯定有一种特殊的基因,让我们几个看见他就想打死他,不过他皮糙肉厚,也不知道疼。
打打闹闹,我们几个坐在教室最中间的位置直到新的班主任进来之前一直极尽喧哗之能事,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其间我意外的发现了两个熟面孔,一个是之前老和叶笙歌混在一块儿的邓芍药,另一个面无表情一副三好学生模样端坐在那儿的就是昨天才刚被我撞见“奸情”的学霸同学。他们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凑在了一块儿,好像蛮熟络的在说着什么。其实我真想和邓芍药说说:“喂,人家是有家室的,别乱搞哦。”
我脑子里回想起瓜子脸美少女的那句“我不能没有你”总是忍不住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笑点到底在那儿,是美少女楚楚动人的作呕台词?还是学霸那一副吃了苍蝇的搞笑表情?
我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戚轮希,他正好看见我,很不自在的躲过我露骨的视线,很快脸就刷红一片,我从来没见过男生像他一样容易红脸,他脸红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小白兔,一副任君为所欲为的模样,那让我会忍不住捏捏他的脸,事实上他的确皮肤白皙的很,这么久的军训过去了也没有显出多少黑色素的样子,我不懂这年头为什么男生皮肤比女生还要好,一个个白的和豆腐乳似的,当然林里那傻子除外。我很想叫他们“小白脸”,这个有些难听的称呼是源于我的嫉妒,我承认是赤裸裸的嫉妒。
班主任进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教室里立马安静下来的气氛,温度似乎瞬间降到冰点,只有林里那****还没搞清楚情况还在奸笑。
“嘿……哈哈……”,我猛戳了他一下,敢情那****是闭着眼睛笑的,完全没看到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缓缓走向讲台的中年男人,真是没得救了,好几个人朝他看过来,大鼻子瞅了瞅讲台,立马低下了头。
“怎么了?”我看他态度变得太快,小声问他。
“哇靠,‘阎王’来了。”
我瞅了瞅讲台上那个胖不啦几的男老师问道:“谁是阎王?”
“嘘!”林里没回答我,反倒开始装起好学生来,把倒摆着的语文书掰正来凝神看着讲台。
“我姓严,这里有不少老面孔,很不幸的,我们又见面了,以后三年,我会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我希望,你们每个人从现在开始,能够弄清楚自己的方向,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你们每一个人就都有希望,考最好的大学……好,根据你们每个人的学习情况,我会给你们安排座位,每隔一段时间座位会变动,现在所有人都到走廊上去排队。”
哄闹声从教室转向走廊,大家男女站成两排,大概四五十个人,队伍直排到隔壁班的门口。
“大家安静一点,不要影响别人班上课。”严老师手里拿着一张座位表,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个老师眉色很深,说话时会不自主的皱在一起,让人感觉好像是在生气似的。
“他是我们以前班主任,可强悍了,他叫‘严忘’嘛,我们都管叫‘阎王’。”
大鼻子不管自己的高海拔,硬是杵在我身边站着,在队伍里显得十分突兀。
“是呀!他平常都不会直接骂你,但说起人来比骂还难听,非把你吓死不可!”
我看着阿凝一本正经的样子,毫不在意:“哪儿有那么恐怖。”
“你是不要紧了,从来成绩好,我们这种长江中下游的就遭殃了。”阿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哭诉道:“上次我就不小心做错了一道字形题,一节课就被骂了三次!三次呀我的天!”
“是嘛!”我咧着嘴,十分欠扁的笑了。
“丁小可,顾鑫。”
严老师不断的报着名字,我们大家都是两个人一桌,按他的分组,顺序走S形坐进去。
林里忍不住抱怨道:“真烦,又不是念小学,还要老师分座位。”
“林里……”
“到!”
林里顾着和我说话,一时状况之外,大叫着回答,大家都是被念到名字乖乖进去,只有他大声回答。严老师铁着脸十分不给面子的说道:“又不是点名,回答那么快干嘛?”
“诶老师,我知道我成绩差,和周小默坐一桌好了,她成绩好带我。”林里倒是很有胆量,指着我大声说道。
“你那程度,还不用她来带。”
我觉得严老师真是个敢说敢做的人,丝毫不会在意别人会不会把他定义为一个“只在乎成绩”的功利老师。
林里被安排和一个高个子的女生坐在一起,十分不悦的进去了,那个高个子的女生长得有些委婉,我看着他一副怨妇样,又只能“屈就”,实在是好笑。
很快我的名字就从他那标准的男低音嗓里念出来:“周小默……”
说实话,我当时心里的紧张不亚于中考,我总觉得生活愉不愉快,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有一个顺眼且逆来顺受的同桌。
其实我也算是以高分考进高中的,原因就在于初三冲刺的第一个学期,老师给我安排了一个我极其讨厌的女生作为同桌,她终日不变的娃娃音让我作呕,满身的指甲油气味让我窒息,为此林里还偷偷帮我把她抽屉里所有的指甲油都拿去扔掉,虽然很快又被她换上了新的。
那时全班前十享有随时随意换座位的特权,我为着那特权,一个学期从二十几的尾巴狂飙到前八,终于在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拥有了换座位的特权,可谁知道那娃娃音的小祖宗竟然辍学了,根本没给我换座位的机会,为此我心塞了足足半个礼拜吃不下饭,逼着林里陪我饿了好几天。
话扯远了,可能由于我的心理作用,我觉得严老师的语速比念其他任何一组的时候都要慢,他朝我们这边看了看,又朝后张望了几眼,然后继续说道:“戚轮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