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体育生教室找大鼻子的时候,我碰上了正从那里出来的罗伦,大鼻子说罗伦是个学霸,不过他并不在我们学校念书,在这里见到他,我感到十分意外,我远远的就叫住他,和他打招呼说道:“嗨,你怎么在这儿?”
“周小默?”他扶了扶镜框,一副书生气说道:“哦,我来这儿蹭课,现在也要去车站了,很快就回去了。”
“哦,这样啊。那……拜拜,下次再一起玩咯。”我象征性的那样说道并打算离开,他又忽而叫住我,我看他有些犹犹豫豫的,我十分疑惑的看着他,好在他最后还是开口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否则毛燥急性子如我,不得隔音死自己或者掐死他?
“昨天你走了以后,林里有些不对劲,喝了很多酒,反正就是不开心,你……好好和他说说吧!”
“不开心?”他说的没头绪,我听得更是没头绪,我还想问他,他却已经走了,我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踏步走了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很多人正在训练,大鼻子坐在篮球架子下,那么大只一个人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好像在玩忧郁。
“喂,死鼻子!”我故意从后头吓他,一下子扑到他背上。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傻呵呵的笑,而是学起了僵尸脸的面无表情,正在我为他此时此刻的冷淡感到疑惑和尴尬之时。
他又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我被吓得够呛,人朝后仰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大鼻子笑得肆无忌惮,得意万分:“这样也吓到?!你是不是傻?!”
我愣了零点零一秒作为反应时间,然后一瞬间从地板上弹起,河东狮吼一般大喊:“烂鼻子!我要杀了你!”
我不知道的是,在大鼻子为了我们认识以来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没有陪他过完生日而闷闷不乐的喝醉了酒,把我亲手给他做的整蛊蛋糕摔得稀巴烂,还能为我佯装着笑意的时候,他脸上累积的笑容是多么劳心劳力和竭尽全力。我问他我给他做的蛋糕好吃吗?我笑得一脸皎洁,他却吞吞吐吐的说“好吃”,我诧异的看着他惊奇于他的重口味而哈哈大笑时,他脸上的诧异和不解又是多么的耐人寻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后来才明白,那时候那么年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终由于祝优的意外,小丑一角只得由我冒名顶替。我非常的不满,可庄晓喃说一起排练的人只有我,最熟悉台词而且没有工作需要完成,戚轮希需要当总统筹,她也客串了一个小角色,只有我最合适这个“岗位”,我居然无力反驳。虽然我十分的不情愿,但是最后我还是答应了下来,不是因为庄晓喃的话令我无法反驳,而是因为不想让戚轮希这个班长没面子,不想让大家努力这么久的话剧在终极筛选的时候毁于一旦。
我像个傻瓜一样在舞台上扮丑,跳来跳去,让一众人等笑得前仰后翻,当下心里却难受极了。庄晓喃穿着公主裙,像个公主一般的在幕后嘲笑我,我看见她眼里的嘲弄和得逞之后玩味的笑意,恨不得当场脱了戏袍子离开,可是戚轮希还在台下冲我微笑,他并不明白我当时心中的羞耻感,还在拍手鼓励我,我哀嚎着说完了最后一句台词,陀螺一般旋转着下了台,心里很不是滋味。
叶笙歌也在后台候场,我真的很久都没见过他了,我匆匆和他打了声招呼,他点头示意。
没想到最后我们却变成了见面说“嗨”的关系,我的心里有些酸楚,把身上叮叮当当的东西卸下,心情变得愈发的郁闷。
戚轮希还在观众席前排,我看到他就朝他飞奔了过去,管它教导主任还是校长在不在附近,挽着他的脖子就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然后我把头迅速靠在他肩上,他低头问我“怎么了”。
“没事儿!”我说,我想我只是小情绪又犯了,磨死人的周小默,小妖精!
那天回家,家里摆了好大一块儿板子等我去拆封。我朝着它转了两三圈,好奇的问道:“妈!这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说是给你的呀!上海寄来的!”
“上海?!”
老妈从里屋里出来问我:“你上海还有什么朋友?”
我当下的第一想法是,卧靠,不是戚轮希爸爸从上海寄了炸弹来要杀死我吧?!
三下两除二的撕开了包装纸,呈现在我眼前的东西却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它简直……太美了。
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儿在一片芬芳的黄色花海中,她扬起的衣摆半透明的如飞扬的羽翼,纤细的身体沐浴在太阳的光芒下白皙发亮。然而明明那么美丽的场景,却仿佛变成了女孩儿的绝对背景,衬托得她的样子格外迷人,她那跳跃的动作有灵动的美感仿佛要从画面中跳脱出来。那黄色的花是向阳花,那笑着的女孩儿是我。
给像太阳一样的女孩,生日快乐。
落款是……纳尼?万小季?!
“哇,小季寄来的?这是什么时候照的,多好看呀,这还是小默吗?”
“妈!”我不满道,“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生日礼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生日礼物?
“哈哈哈……”老妈大笑。“快递说之前寄错了,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寄到这儿呢!为了道歉还给了快递优惠卡。”
“那得辗转到月球吧!我生日可都和过了快个吧子月了吧?”
我一面讥讽着,一面费力把相框扛到我的房间。我方想到,貌似自从我下定决心不顾长辈们的面子把万小季拉到黑名单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那天去向日葵花海拍的照片,没想到经他这么一处理还挺上的了台面。我把相框摆在床边的墙上,那儿刚好有两个大钉子,我把上面的东西取下来,又小心翼翼的把相框挂好,自恋了好一会儿,越看相片就越喜欢。
过了一会儿又拍了照发了条说说,然后又私发了一条给戚轮希。
他很快回复我道:这是谁?和你还挺像。
就是我好吗?!
你别骗我,我家小默很丑的。
切,就你漂亮。
是呀!我除了眼瞎没别的缺点了。
我实在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战,如果眼下我能看见戚轮希说这话的样子,一定要拿手机好好拍下来。
又聊了一会儿,才关了手机,答应戚轮希乖乖的好好睡午觉。奇迹般的很快进入了梦乡,我梦见我和戚轮希结婚了,在一个翠绿色的森林里,老爸老妈坐在高堂上,中间是一个神父,不过神父居然是穿着燕尾服的大鼻子。我拿着花束,挽着戚轮希的手缓缓的在花瓣铺就的路上前行,天空还在撒着花瓣,四处翻飞,周围烟雾弥漫,好久,终于走到头的时候大鼻子拿着一个大本子开口念到:“恭喜你们,正式结为夫妇。”
然后,我看着大鼻子认真说话的样子,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我就笑醒了。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该死的,又睡过头了……
“猪。”
“啊?”
“不是猪电话打成那样还不醒?!”
“唉呀,我就这一次,都是因为我太困了,梦又太美。”
“你做什么美梦都睡不醒?”
“我梦见我……我中了大奖。”“我发了行不行?”
“哦~”戚轮希点点头,“爱钱的猪。”他改口这样说道。
排练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基本上每天下午都要到操场练习,大鼻子训练也在操场。他喜欢跑到我们这边来讨喜卖萌,和一干人等混成了铁杆。
“我们体育班艺术节也有表演。”
“你们表演跨栏呀?”一同学玩笑道。
“诶,还真有”,大鼻子拍拍手摸摸自己的大鼻头说道:“反正,变脸,喷火,翻跟头,跨栏,跳高,游泳,耍拳头,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
“真的假的?”
“诶,你们猜我在里面演什么?”
“什么?”
“热心观众,专业托儿,诶,到时候你们谁需要托儿告诉我,我可是捧场王,小默,是吧!”
我歪坐在地上,翻了白眼撇嘴道:“是!”
“是吧!”大鼻子激动拍手,继续乱说一通,看来我难得的“捧场”让他更是浑身起劲。
我远远的看见庄晓喃又在僵尸脸附近,我真是觉得见了鬼了,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还总能钻到空子?
我赶忙火箭一样的冲到她面前,把戚轮希拦在我身后。面对我的横眉竖眼,庄晓喃镇定自若。她平静的继续对戚轮希说道:“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庄晓喃说完就走了,我正想质问质问戚轮希问清楚他们说了啥,却看见他一脸的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我问他,他说:“她说,那个男人病的很重。”他顿了顿又说道:“真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