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照着办了,只是姓王的那边或许会坏了事。”
“姓王的草包不用管他,你放心,戚轮希那个傻小子会帮你解决的。张总,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对你来说绝对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是个只赚不赔的项目。”
张总抿了口红酒笑道:“庄总经理,合作愉快。”
蓝宝石酒店的图纸已经进行了最后的审查阶段,第二天一早就由工作信箱直接发给了万小季。万小季人还没回上海,在那片能够凝望到一大片前湖碧波的高级酒店的房间里,他收到了来自戚轮希的邮件。
万小季摸了摸已经熟睡的周小默的脸颊,她肚中的小人和她一块呼吸着,那种独特的生命共体让他倍感幸福。
于是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放下电脑,他走到阳台,把阳台的门关上,确定不会让里面的人听到。
“喂,庄总经理吗?我已经收到了戚轮希的图纸了,尽快把费用落实,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好的,这边王总和张总两个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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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今天再去拜访一下林里妈妈。”
万小季捏了捏我的脸说道:“你还真是不怕打。”
“没事,你可以不用陪我。”
“你又来了。”
万小季关了电脑,告诉我说:“就算你去问,你以为她就会告诉你林里葬在哪里吗?”
我酸了酸鼻子:“就算她不想告诉我,我也还是想再去试试。”
其实我对林里的死依然没有真实感,没有见到他的墓地。没有去见他一面,我总觉得不安心,总觉得他是会责怪我的,又总觉得他还没有死。
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他为我死了,我却连他葬在哪儿都不知道,实在是有够没良心。
“对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小声的恳求道,犹豫的问万小季。
万小季叹了口气走到我旁边坐下,拉着我的手说道:“才想起来拜托我吗?”
“你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去调查,查到林里的墓地在哪儿。至于他妈妈那边,你就不要再去碰钉子了,既然她摆明了不想见到你,你再这样不死心的三番两次过去,她也不会舒心的。”
“至于钱的事情,我会以其他方式给她的。保证不会让她察觉,又能切实的帮到她。”
“谢谢你。”我任由自己的手被护在他的掌心,果然,这就是攀上有钱人的好处吗?
下午,他果然帮我查到林里的安葬地点。
不是在城里的林地,而是乡下的一块墓地。
我们打车过去,山路崎岖,万小季直让司机开慢一点,说车上这位是个孕妇。
我说要不然我们下车走上去吧!
万小季忙拒绝说:“你一个孕妇,怎么爬山?要不然我背你上去好了!”
我看了看司机有些尴尬,说道:“那还是坐车吧!”
司机大叔一口乡音沉重,笑容憨厚:“你们两口子感情好的嘞~”
万小季才改了一路以来对司机的车技不满之态,笑得很是纯粹。
我有些无语,闭上眼睛假寐不理他,车子艰难行驶着上坡路,过了好一会儿才登上顶峰。
这块地倒是极好,只是太过偏僻了,不知道大鼻子这么一个闹腾的性格葬在这里会不会孤单。
“你在这儿等我们,车费钱双倍。”万小季对司机吩咐道,然后拿着一大袋子的东西和我下了车。
我捧着一束鲜花走在乡间小路上,也不知道大鼻子会不会笑话我这一手俗气的白菊。
不远处的几丛植株深处,有两行高大的杉木。万小季揽着我的肩膀,问我冷不冷。
我虽的确有点儿冷,嘴里却说不冷。可他还是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给我披上,我看见他胳膊上的汗毛在冷风中竖起。
他整个人颤了颤,然后把我抱得更紧了。
穿过了这两排杉树,才真正变得平坦了。
过脚踝的矮草从,从中间碾压出一条小路。我们笔直进去,不远处,已然看见两座凸起的坟堡。
两座坟墓隔的不远,一块墓碑上写着林氏长孙林里之墓,另一块写着林氏长子林约翰之墓。
去年的假花还在坟头上立着,又兴许还有前年的,随着风吹雨打变得零落、陈旧。
我看见那高高立起的两坨土堆,依然没有什么真实之感,没办法将昔日那个活泼好动像猴子一样的疯癫之人与这一抔黄土联系。
妈妈是我看着安葬的,可林里,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只看到他最后从火场里抬出来双目紧闭的样子。
那时候他还在医院里抢救,林妈妈哭着喊着恨不得让我立刻以死谢罪。
我没有办法守在他抢救室的门口,那时候,我还忙着照顾老爸老妈这边,后来我忙着处理家里的一滩烂事,等有了时间去探望,林里却早已经魂归黄土。
林妈妈不肯告诉我他安葬在了哪里,说他活着的时候我就只会拖累他、伤害他,为什么他死了我还不肯放过他。
我承认我是一个十分自私的人,即使是他为我而死,我还是忍不住来见他一面,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
可是眼下看着这座笼罩在雾气中的坟包,我并不会觉得有多么的好过一些。
旁边的那座葬着他的父亲,两个人都是被我害死的,林妈妈说得没错,他们都是我害死的。
一夕之间苍老的林里妈妈,现在也只有见到我时才会愤慨不已,邻居们说她时常精神恍惚,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精明样子。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如果当初林里没有被我连累,如今他们的一家三口就还是其乐融融的。
我虽以前从来没有把林妈妈的那些话放在心里,可如今想来,她一早就看出了我对于林里的种种征兆。他不准林里和我靠近,可是我偏偏不以为意,偏偏要反复的招惹他。
那时候我有了自己的男朋友,还是想要喜欢我的林里和我成为朋友。接受他的关心和照顾,变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那份理所当然,最后用林里的命来偿还。
“你怎么了?”
我按着自己的胸口对万小季说道:“我没事。”
我只是心疼,心脏不安的抽痛着,感觉像是缺掉了一大块儿。
没什么同等构造的东西能够填充,感觉无情的岁月已经慢慢演变成了伤口的恶化,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可我只是心脏上空了一大块儿,林里却什么都没有了。
“万小季,万小季·······”我只有赶紧喊他的名字,“快把东西放下,我们走吧,赶紧走吧!”
霎时风起云涌,天气也呈现了一时之气,那边本在山上等我们的司机说自己临时有事要先走了。
万小季在手机这边生气的大骂了一句,可是马上风雨接踵而来,呼啦啦的大颗粒大颗粒的打在这片土地上。
“怎么办?”幸而我的“大魔头”还在我的身边,此时此刻变成了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上来!”
“干嘛?”
“我背你啊!这雨下得大了,把我们的宝宝淋到了怎么办?”
“诶~”
被他不由分说的扛在背上,果然,孩子为大,有了孩子连腿都不用长,没孩子就只能在小破屋,真是太现实了。
“把外套抵在头上,这雨怎么突然这么大?我非得把刚刚那个司机找出来不可!”
“你又要找人麻烦?”
我把外套稍稍往上提了提,再提了提,看见成注的雨水从他的额头灌下,就再提了提,刚好能够抵在他的头上。
“现在怎么办?找棵大树躲躲吧!”
他从来会损人,此时此刻还是功力不减:“你那么倒霉,万一被雷劈了怎么办?”
我气得把外套从他头上扯了扯,在心里想到,雷公不是没眼睛的人,看得可清楚仔细了,应该专劈他这种缺德鬼才对。
“诶!”不知道他是不是狗转世投胎的,什么事都那么灵敏,赶忙说道:“给我抵上!”
我在他头顶吐了吐舌头,只好又将外套向他的头上拉了拉。
冒着大雨,又托着两个人的重量,他居然边小跑着边爽朗的笑了。
神经病,我心里这样想他,手上再次紧了紧,怕自己从这个宽阔的肩膀上掉下去。
幸而下山的路上还有居民,我们在那人的家里求得休息片刻。
万小季向那人讨干净的毛巾,说道:“我媳妇怀孕了,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了,有什么干衣服或是干毛巾吗?”
讨来了干毛巾,他就边给我擦拭边对我说道:“小默,你真的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吗?”
我暗了暗脸色说道:“你不是又要说什么我在你背上尿尿的事了吧?!”
他捂着嘴笑了,说:“是啊,那时候你很粘我,有一次我想要出去买东西,你就硬得跟着我,我嫌你麻烦不想带你去,你就赖在我的背上,死活不下来。后来我没有办法,就一直背着你,去买东西,去玩。后来你就在我背上睡着了。之后你就经常这样,有一次就在我背上尿了尿,当时都把我吓哭了。”
我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样子,取笑道:“你怎么这么一点小事就吓哭了?!”
“小事?”他许是觉得我没良心,用毛巾使劲儿在我脸上擦了擦说道:“我当时多大,你当时多大,要是突然有哪个男孩子在你背上尿了尿,你会不会吓着?再说了,你脏不脏?都尿到别人身上了还不知羞,一点歉意都没有!”
“我说过了,你少拿我不记得的事情找我算账。”
他看着我,十分孩子气的说道:“我就要找你算账,还要讨你做我的老婆,算一辈子的账。”
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别扭,躲闪着视线想要把头转向一边,他却一下子护住我的头,我坐在板凳上,他站着,弯着腰侧着脸突然一个热吻。
我赶忙推开他,主人厨房里忙去了,还好没看见。
“我们是夫妻,亲一下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当时往一个男孩子身上尿尿就不知道害羞?”
“这么些细节你都记得,谁知道是不是你编的?”我肯定道:“一定是你编的!”
“哼,我才没有编呢!”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坐了下来,双手撑着板凳失望的说:“是你,记性一点儿也不好,完全不记得。”
我晃动了一下手臂,才感觉到手指上一个硬硬的东西。
又是一个全新的戒指,我扬起自己的无名指对万小季说道:“你真的很会花钱诶,我都不记得是第几个戒指了。”
他握着我的手,把那个爱心型的戒指在我的无名指上转了一圈,戒托旋转着,那颗爱心和中间闪耀的钻石却还在原处。
“这款戒指不一样,它是我亲自设计的,这颗心永远在你的无名指上,不会动摇。是我们的求婚戒指。”
他扬了扬自己的手:“喏,婚戒。”
我才看见他手上也有一只,的确,这只戒指和以往的那些都不同,以往的那些总是形单影只的,可这只却有它的另一半。
只可惜,在手指上不会移动的那颗心,是那么的强烈、刺激身体。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带上的?我都没发现。”
他嘴角斜着痞里痞气的笑笑,说道:“今天早上,我自己给自己带的,我怕你不愿意给我带上。”
正好,主人的火架上了,叫我们去烤烤。
大夏天的架火,也真是麻烦主人了。
他站了起来,拉着我也站起来,我们一同去那温暖但是炽热的火堆烘干身上的衣服。
红色的火焰照耀着我们的肌肤,掩映在我们的眼眶之中。
有好多好多时候我都特别像问他,这样畸形和单一的爱情,他要的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