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曾对我说:周小默是全天底下最不讲理最任性最不听话最倔强最爱无理取闹最不懂事的女孩儿,她除了有胸有臀没有一点儿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可她到底不是男孩儿,最爱哭最单纯最善良最傻的也是她,你******当了她的男朋友就******好好照顾她信任她,绝对别******给机会让她找朕哭诉,否则朕******生拉硬拽让你从老子尸体上淌过去也不让你带走她。
我苦笑,然后无比坚定的点点头。
我喜欢容忍着她一切的小脾气,在别人眼中无比聒噪十分不好相处的周小默,其实从来不会真的发脾气,其实她最懂事,看起来傻傻的却总是观察细微,尽力的成全和保护着别人。
我们不常吵架,那天她说:是啊!我不稀罕你。
我气愤的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小默,我知道你不稀罕我,我在心里对她说,可是我不需要你亲口来告诉我。
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变得毫无自尊可言了,我扬长而去,然后又跑到她家楼下等她,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我开始有些慌乱,开始有些自责,责怪自己为何还要计较那么多,责怪自己为什么还要有什么一文不值的脾气。
我绷紧的神经在她的声音出现之时得到松懈,我站起来,移动着发麻的脚,却看见有说有笑的两人。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道德的第三者,打破了别人二人世界的平衡。
“对不起大鼻子,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一和你吵架,就连唯一的朋友都没了。”
“哟哟,我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那你哭啊!”
林里顿了顿,我看见他俯着头认真的问小默,眼神中那般真挚:“小默,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重要?”
我紧握的双拳停顿片刻,然后继续握紧,不断收缩。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抗拒着我去听到那个答案,又有一半的血液怂恿着我想要得到那个答案。
然后,她说:“是啊是啊!你最重要了!”
我颓然的松开手,掌心早已一片湿润,不同于我干枯发燥的内心。
那天,我问她:“你爱我吗?”
没有人知道我冲破了多少卑微和多少恐惧来鼓起勇气去问她,她沉默了,我在内心忍不住疼痛和发笑,戚轮希,你不过还是个傻子。
我说:“你会不会也像我妈一样离开我?”
我说:“别,我现在不想看着你。”
我说:“小默。小默……我讨厌这样不自信的自己,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我真的害怕了,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爱你,真的。”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每一句都卑微到了尘埃里。君子欲绝尘而去,尘埃本无话。
小默,若你真是君子,我愿意化作尘埃来成全你,尘埃无话。
于是我不断的压抑着我心里的不安,我愿意陪着她去参加她喜欢的人的生日会,我愿意再把跌跌撞撞累了的她带回家,只要她还愿意回家,我愿意背着她走一整夜,甚至是一辈子,我自私的期望着她能更晚一点儿醒来,不要发现我故意绕了最远的路,我期望着她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也能是我。我无可救药的爱着她,就像很久以前为了爱一个人而失去生命的女人那般极致的爱着她,这从一开始便是一个诅咒。
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漫长的人生里,我们总是做足了准备在心中下定决心了很多事。我们切切实实的沿着轨迹去做,却总是背离、背离,然后最终不得不逃之夭夭。
野营的那天,许久不联系的庄晓喃在qq上和我聊天,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qq,我本不想理会她。
我旁边的小人蹦蹦跳跳的太过认真,我宠溺的看着她,觉得她就像是我的成就,我早已心满意足。
我说过庄晓喃“毒辣”,因为她总能轻易的抓住所有要害并一击即中。不知道从哪里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小默笑得两靥生花,眉眼间如晨曦的朝阳,然而她满心的注视着一个方向,那个白衣不染的少年,眉头从不会有如我一般的晦涩。
叶笙歌,夜夜笙歌,生来曼妙,韶光照耀。
乐,与光,倒是极配,我每每如此讥笑着自己的时候心是会痛的,那像是一种自虐,没有阳光照耀的人是会上瘾的。
庄晓喃说:戚轮希,你该早知道,她不爱你。
然后我回复她:那谁爱我。
许久,她回复我:我。
我笑了,然后起身,抛下热闹的人群,那一刻,连小默的脸都变得遥远而且冷酷。
燥热的天,人人大汗淋漓,我的心里却总像是在下雪。
小默呀,你总说我不爱说话,我的话语中有一半在思忖,想如何说我与你才能更长久,又有一半在思量了之后选择埋在心里。所以我始终是我,话从来不多,不是没心没肺的周小默,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林里,不是敢爱敢恨的叶笙歌,甚至不是那个想毒辣便能毒辣得起来的庄晓喃。我是那个,打从一开始就愿意做君子绝尘而去的尘埃,最后一次要我去说,我还是会说,如果你要走,我放你离开。
终于,叶笙歌在为她唱歌,她的心愿该得到满足了吧,我拉着林里却酩酊大醉。才知道为何母亲总愿意酗酒,才知道醉了的世界如此的安逸,瞧,我又更像她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