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反常态,神色悲凉的望着他。他这究竟是何病?为什么太医总是说:殿下先天不足,体质虚弱。什么先天不足,他明明长得龙章凤姿,绝世出俗,若真先天不足,那也得有些残疾吧!我心里一阵抽痛,手紧紧地握着他凉凉的手指,不觉间他蹙了眉,嘴唇一开一合,不知说什么。
“秀宁小姐。”小银子可能听到了声音,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秀宁小姐,殿下应该是觉得不舒服了,要从水里出来。”我怔怔地看着他,沉吟了一会儿方缓缓道:“那你扶他出来吧!”
“这个……”小银子想了想,支吾了一阵又继续说:“可是秀宁小姐,殿下他现在衣不蔽体,秀宁小姐在这里,貌似有些不方便!”其实我是比较开放的,可是我怕我说出来后吓住这个单纯的小银子,所以只得转过头去:“你把他扶上床去吧!”
我闭目沉思了一瞬,小银子已经将杨昭从水里扶了出来,并麻利的用浴巾擦了一遍,扶他上了床。我迫不急待的冲上前去,对小银子说:“你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做!”
“秀宁小姐?”小银子一脸骇色地看着我,我手悬在半空中,脑袋也猛地一醒,脸上瞬地一红,不自然的笑了笑:“你别瞎想,我只是担心他而已。”
小银子脸上的惊骇之意散去,随即换出一脸喜悦之色,也不说什么,连连拱手:“那就麻烦秀宁小姐了!”我眼中各种情绪交错而过,见小银子关门出去,方捏了捏他的被角,心里七上八下总不是个滋味。“杨昭。”我吃吃的看着他,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凄凉,“你若不是太子,那该多好!”
他若不是太子,这隋朝即使亡国了,他依旧可以随心所欲,他若不是太子,我与他,便不可能是敌人。我把头埋入他的怀里,这么多年来,我总是骂他怨他打他,他也总是一笑置之任我打骂无悔,此时此刻,他就安静的躺在我的身边,我竟想他能给我一拳。
他的呼吸愈渐均匀,我的脸捂得有些发烫,连抬起头来,谁知头发卡在什么东西上,我头一抬,顿时痛得眦牙咧嘴。“杨昭。杨昭。杨昭。”耳边风声呼呼,我连拍了他几下,他终于有了反应,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看我躺在他怀里,有些惊讶,低声问:“秀宁,你在做什么?”
我想抬头,可是却又有些害怕,所以闷在他的怀里低低的回答:“我头发卡住了,你帮帮忙!”他凝神看了我一瞬,忽啧啧有声的笑了起来。
我满脸通红,逮着被他刚才揪下来的那缕头发,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连连吐着舌头:“都怪你,这都怪你!”他神色幽然的笑着,见我伸手要打,手上的反应极快,一把捏住了我的拳头。
我的手被他死死地困住,心里越发不甘,他倒很适时的松开手,我手上劲没处使,直冲冲的冲向他的右脸颊。他眼中闪过一道异芒,笑着说:“打是亲骂是爱,现在倒好,你打骂都全了!”
我闷闷的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挣开,站起身来:“你也醒了,那我也该回去了!”他幽幽地坐了起来,忽顺眼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一把夺过我的手,强行我坐在他的身边。“现在几时了?”他身子一腾跃,吹熄了旁边的烛火。我吓得嘴一张,舌头差点吐了出来,赶紧把他往后推了一步。“马上天明了,你早些睡吧!”
我捉起衣裙就要跑,杨昭却私毫不给我机会,手稳稳地握住我的肩:“我虽不是柳下惠,但至少还不是个野蛮之徒,你就坐在我旁边,陪我说说话儿!”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我可不是来陪你说话的!”他懒懒地抬起眼,嘴角浮起一丝讥诮:“哦?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我猜他把好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赶紧解释:“别想太多,我是追一个窃犯追到这里来的。”
“窃犯?”杨昭先是一惊,微皱着眉头看着我:“你今天早上怒气腾腾的问我要珠钗,晚上又来我宫里抓窃犯?”
我神色幽然地瞥了他一眼,低声笑了笑:“这怎么能怪我?那窃犯什么地方不逃,偏偏往你宫里逃。”
他顿了顿,扬声道:“小银子!”小银子速度快得让我有些瞠目结舌,杨昭话音还未落,他便已经伏身进来,头也不敢抬:“殿下,小银子该死!”
我忙解释:“你别怪小银子,是我强行让他走的。”杨昭似有不懂地看了我一眼,又继而对小银子道:“小银子,你去查查,看东宫里有没有秀宁要找的窃犯。”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我强压着各种思绪,见小银子面露疑惑地抬起眼儿,道:“那个窃犯身长七尺,小眼睛,我看他鼻梁,鼻子应该比较大,脸虽然不大,可是也不小。”我把那窃犯的模样特征说了一遍,小银子迷糊的抓了抓脑袋,“秀宁小姐,东宫里有好几个人长成那样,你让奴才怎么找?”
我心里一震,连忙起身,逸寒送我珠钗,明明是深夜送的,应该无人知道才对。可是现在珠钗确实被人盗走了!心里虽有不甘,却还是忍了,随即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倒不至于为了一根珠钗闹得人扬马翻的,你退下吧,就当今日我发了神经,语无伦次了。”
杨昭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手轻轻拍了拍一旁的空隙:“既然如此,那么今日的事儿算是了结了,你现在可以陪我说说话了?”
我猛地坐下,将他推倒在床,抿嘴低声笑了起来:“我听逸寒说过,说你诊疗过后身体极弱,你先睡会吧,明儿我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