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逸寒各自换了一套太监服,我身高一米六二,逸寒却足足有一米八三。在逸寒面前,我就像一个小孩子。还记得六岁那年我的身高突然来了一个大飞跃,当时的我又听不懂别人口中的七尺八寸,所以像现代人那样在绳子上面刻了一个刻度。日子久了,他们也跟我一样,说身高时不说几寸几尺,只说几米几厘米的。逸寒望了我一眼,嘴角间浮起一丝不惹人注意的浅笑,我眼尖,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哼哼道。“是不是在笑我个子矮?”
“哪有!”逸寒拒口否认。我撇了撇嘴,甩了甩空荡荡的衣袖,眼睛却直直地望着逸寒那帅极的容颜。谁说人靠衣装美靠亮妆,眼前的逸寒,就算只是穿着普通的太监衣裳,也依旧是英俊潇洒的世间极品。
逸寒掏出了一个小令牌,道:“这个是小的时候太子殿下给我的,有了这个,我们才能够自由出入皇宫!”我接过令牌,把玩了一番,低声嘀咕:“你看你们两个家伙,有好玩的从来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逸寒将令牌收好,放在袖袋间,浅浅一笑:“这是太子殿下说的,怕你心野,出去一趟后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不再想回宫了!再说了,上一次出宫,你受了伤,殿下才命我不要再私自带你出宫的。”
我扬了扬眉,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伤感,转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逸寒不说话,走到前面。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李寻欢,那个快意江湖力不虚发的小李探花,那个总是雕刻着林诗音的雕像醉酒于梦的李寻欢。我皱了眉,追上前去,声音佯装轻快:“那呆会我们去哪里玩?我听说民间有很多青楼窑子,那里的女人特别的漂亮,逸寒你平日里会去吗?”我刚说完,逸寒就停了下来,眼中没有笑,嘴角却微微一扯,“秀宁,等一下!"此时我们已经到了正门,从前面迎面走过来两个侍卫,其中一个侍卫浓眉大眼,高个子,身材瘦得离谱,腰间却系着一条非常名贵的紫色腰带,另一个侍卫身材矮小,眼不大,眼神却异常的犀利。他们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声音略带着东北的口音:“你们两个是哪个宫的?怎么觉得有些面生?”
逸寒微微一笑,脸上私毫没有公子的高傲之气。“我们是东宫的,这是令牌。”他从袖中掏出令牌给他们看。那个个头矮小的侍卫瞄了瞄逸寒的袖子,眼神颇为不善:“把你的袖子卷起来!”
“为什么卷袖子?”我忍不住胸中的怒火,眼一横,拦在逸寒跟前。
那个高个子侍卫盯了逸寒一眼,摆了摆手,“你们出去吧!”
我一脸疑惑,望着逸寒,逸寒淡淡一笑,手握着我的手指,将我带出了宫门。被围困在皇宫里了七年的我,今天终于迎来了新生!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一脸平静的逸寒,他微微舒展开来的眉宇微微变成八字眉,眼神却直直的盯着我。“你刚才说什么?你想去青楼窑子?”他脸凑近,我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脸一红,身子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这个……这个……”
他见我的囧样,反倒笑出声来,与逸寒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舒畅的笑容,“长安城东南门那里有一个算命先生,听说很有名的,我们去找他算算怎么样?”
我摇着手指,眼神却带着笑意:“逸寒你博揽群书,连《易经》都了如指掌,你还需要听别人解说自己么?”逸寒脸上,浮出一纵即逝的苦笑。“医者尚不医自家人,我就算熟读《易经》又能怎么样?依旧驾驭不了自己的命运!”
他说着,步子却一点没有停下来。我紧追其后,他微微放缓了脚步。
我兴致颇高,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致。鱼滩小贩并排成一列,四周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鱼腥味。这条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思来想去突然想起七年前的义成也曾带我们走过这条路。我苦着一张脸,“逸寒,你说的这个算命先生不会就是上次义成带我们去找的那一个吧!”他凝神盯了我一眼,淡淡地笑开来:“那算命士的确很灵,我之前也曾听说过,今日竟然来了,我们不如去玩玩。”我差点喷血,逸寒这家伙,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他竟然带我去算命!
我好奇地探了探头,逸寒走在前面,再加上他个子比我高了一个半的头,所以我所处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算命以后我们去哪里?”
我刚说完,逸寒微微侧过脸,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外面不像宫里,处处都有危险,呆会我带你去一个雅居,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我哦了一声,随意地歪了歪头,眼神不自主地在路边瞟了瞟,其实能够入眼的却空无一物。
右边坐着一个老人家,老人家衣衫破烂,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我不自觉多望了几眼,目光却卡在他面前的陶瓷小人上面。逸寒感觉到我的滞步,转过脸来,望了望老人家的摊子,低声道:“你喜欢这些东西?”
我没有立即回话,上前去,拿起最角落的曹操,“小的时候有人曾经送过这个娃娃给我,当时我还嫌他丑呢!”我捏了捏小曹操的手,望着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微笑的逸寒。“送你曹操的人是你的朋友?”他问。
我摇头,“我不认识他,与他也只有一面之缘。”虽说只与他有一面之缘,但是我相信,直到老死的那一天我也不会忘记他的。他一出场就满是血腥和杀戮,有时我在想,我与他还有可能再见面吗?再见面时,他还会认出我来吗?
逸寒听了,转过脸,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老人家,我们拿这个。”那老人家笑得有些局促,赶紧摆手,“太多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