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我居然听到了许少晏的声音。那么清晰地传入我的耳际,根本不像是幻觉。
可是太真实的背后,本来就是幻觉。白烟四起着,我不断地往后退了又退。
可是,对面那一片火光中,突然冲进来了一个身影。披着一张湿透的棉被,一把冲进了火海这里。
谁会在这样的时候还特意跑过来送死?
我正奇怪着,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在棉被的遮挡之下,完全看不出来对面的身影到底是谁,到底是男是女。
“木木!”
突兀的,对方朝我大吼着。那熟悉的声音,让我不由得呆愣在场。
可是,许少晏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一呆住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身旁再次有门倒了过来。
许少晏的动作非常快,他一把拉住了我,把整个棉被盖住了我。他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东张西望着什么!”
他的鼻息喷在我脸上,那么真实。他的吼声还在耳边回响着,一点儿都不像是错觉。
“真的是你啊……”我哑着嗓子,捂着口鼻的手都在颤抖着。
许少晏满腔的怒意瞬间化为乌有,他顶着棉被,幽深的眸子一眼不眨地望着我:“是我……”
如果非要做一个形容,我得承认这样的时刻特别的言情。可是,性命都在攸关了,谁还能有那份心来谈情!
浓烟四起,火势丝毫没有减弱。而大门,已经被封死了。我们只能往屋里走得更深。
我们所在的这儿,没有被地震波及。只是余震,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这里的本身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多是木质的物品和装修。所以在这一场不知怎么起的大火里,火势蔓延的特别快。
我忆起有一个后门,忙直接带着许少晏过去:“我记得这里有一个后门!我们赶紧过去。”
许少晏沉声道:“好。”
可是,我那该死的方向感在这个时候尤其的丢失,左拐右拐,还是没有见着那个后门。
我急得眼圈都红了,许少晏定定地看着我,嘶哑的声音里面依然有着能沉淀人心的作用。
“木木,看着我。”
许少晏的目光深邃,很容易地把整个我都给吸进去。他一字一句道:“木木,我在你身边。”
我深呼吸着,硬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我记得许煜冬有说过,后门就在最后一房间的拐角处,再直走到尽头。
只是这会儿,房间都看不清,怎么走?
许少晏的额头那个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正不断地掉下来。他两只手都在支撑着棉被,根本无暇顾及。
我伸出左手,帮他拂去额上的汗迹。而后,直接帮他一起顶着棉被。
许少晏这才有手空出来,他先是像往常一样揉着我的头发,那熟悉的弧度和脑海中的印象重合:“木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
我发狠道:“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该死的,后门到底在哪里!
这家唯一的客栈,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房间。我已经不知道我们走到了哪里。现在,我们完全就是冲着哪里的火势弱,就往哪里狂奔过去。
许少晏见我越来越急,安慰道:“没事的木木,我们只要撑到消防队到了就行了。”
老实说,不是我悲观,而是我真的觉得这么等死的话,我们只会死得更加快。
眼前,是一块塌下来的天花板。熊熊火光直接掉落在了我们面前,许少晏护着我后退,那炙热的火舌几乎可以把我们给吞没了。
我们掩盖着的棉被情况越来越不好,已经到了快无法撑住的情况。
我咬咬牙道:“许少晏!你先走,你一个人出去的几率比较大!”
我拿下了毛巾,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许少晏的胳膊。“你听我说!这样子我们两个人都出不去!”
许少晏扫了我一眼:“木木,我就是为了你才会进来的。”
许少晏的话,听得我心底一暖。什么陆子业什么遗产什么隔阂,在这种时候统统烟消云散。
在生存的边缘线徘徊之下,我定定地看着许少晏。“许少晏,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然而,许少晏却不待我说完,已经别开了头。在火光的光芒之下,我清晰地看出了许少晏的耳垂都透着红色。
即便是身处在火势之中,这里的气氛都透着旖旎。耳际里缓缓地传来了许少晏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敲进了我的心底。
“……我知道你爱我。”
“扑哧。”我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在我煞风景的笑声中,所有的旖旎俱如数退散。
许少晏脸上有着还未褪去的红晕,他恼羞成怒地瞪着我,低声喊着我的名字:“乔木木!”
我唇角的弧度越发地加大,“其实少晏,我只是我想说,我很想活下去。”
很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许少晏的目光幽深,里面除了火光的映射以外,就只剩下一个我。
“我爱你。”
当那三个字缓缓地从许少晏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仿佛看到的是整片火势都淡了下去,只有眼前的人才日渐清晰。
必须承认,这三个字确实有着神奇的魔力。可是如同灰姑娘的魔法,一到十二点就失去了效力。这爱语的魔力,也仅仅只能在活着的时候有效。
如果没有活下去,难不成我们要去阴间恩爱缠绵么?
我用力地握紧了许少晏的手,坚定地道:“我也爱你。”
这四个字的落音,魔法便如数退了散去。滔天的火势,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炙热,完全的炙热包围着我们,所有的念头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我们要活下去。
许少晏的回应是,用力地握紧了我的手。
我们每次的挪动都是往着火势较小的地方而去,在这么一个乱走乱撞间,我看到了在隐约的火光后面,就是后门的尽头。
“少晏!后门在那里!”我大吼道。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在快要看到希望的时刻,头顶的木板再次塌了下来。我们被逼着往后退了又退,眼睁睁地看着这出路被堵死了。
我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许少晏握紧了我的手,安慰道:“一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