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凉。体面踏实,和善可亲,工作稳定踏实,未来可期,只是差一个女友。后来遇见易小冰,那时候她初来乍到,就犹如带来一股春风。春风不只是温暖,还有春寒料峭。他们最初的接触,来源于他把她从男上司的骚扰中解救出来。
上司眼里,女人只是玩物,他的婚姻都是功利的,都是为追求财富名利铺路。他人前一本正经,堂堂正正,礼贤下士,又宽容大度,但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将人性黑暗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他深知人性本贱,而且深信,哪怕你再高冷,只要我将钞票甩在地上,你就得弯腰去捡。
这种人,哪怕被戳穿了面具,他那正直无辜的面孔也会让人难以置信,你宁愿相信平日里司空见惯的那张脸,迎合那伪善的面具。
男人间的斗智斗勇,也并不光明磊落,也许暗藏着令人不齿的内容,但你只看到结果。
出于礼貌,易小冰请他吃饭。如果她一如从前,知性任性,处处强势,一般男人都会选择躲避,此刻她却显得楚楚可怜,虽然只是她孤独苦涩的假象,但他坚定了追求她的决心。
他偷偷向人打听她的家世,学历,经历,尤其是处过几任对象。
她话很少,总是不开心的样子,一对宛如鸟儿张开翅膀般清秀的眉毛仿佛挂着千斤重担。汪凉为此翻遍了两大本笑话大全。与她交谈中,她时常会提到两个朋友,说他笑起来像第一个朋友,让他心里隐约不爽。
他时常约她吃饭观影,她也不同意,也不拒绝,他便拉她起身,但时常会有一个奇怪的家伙前来破坏,甚至还要打人。
汪凉那颗急不可耐的心,那个冲动的大脑就不得不冷静下来。
又一次狭路相逢,是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星星都回家晚睡,只剩一团乌黑,凭空吊在天上无人擦拭。这一次易小冰甚至扔掉伞,吼叫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骂了很多刻薄的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奇怪的人也不还嘴,只是任由她骂。然后她把汪凉拉过来,挽起他胳膊,告诉他,这是她男朋友。奇怪的人脸部抽搐着,好像在哭,但雨太大了。
但汪凉悄悄地乐了。
易小冰被赶到自己住宿的地方,砰的摔上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不住自责:自己本不想伤害,但却只能用更丑恶的方式,以伤害来结束继续伤害,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她告诉汪凉,那个男的,对,她称呼他为那个男的,是她经常提到的第二个朋友,喜欢她,但她不能接受。她还说起她最初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曾经难过的一度要死掉。
忽然,她收到一条信息,中断了电话。第二天,易小冰启程回家,为最好的姐妹订婚送上祝福。易安然笑问:冰冰啊,我明年结婚,你来给我当伴娘。易小冰笑道:当然好啊。易安然道:可是还没有伴郎。易小冰没有反应。
易安然摇摇易小冰:“冰冰,我问你,人易水寒多好的人啊,你为什么抛弃人家。”
易小冰摇摇头,哭笑不得:“唉,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不顾你们劝阻,和柳叶青重归于好,结果输得一塌糊涂,我没脸再和人家好。”
易安然道:“人啊,一定要为自己着想,易水寒人真挺不错的,对你也好,人家又没怪你,你若愿意,我去牵线搭桥。”
易小冰哼一声:“然然,你这不对啊,是不是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易安然握着她手,很真诚的样子:“好处是收了那么一点点,但是相处了二十年,从小穿一条裤子,睡一个被窝的好姐妹,难不成我会出卖你。”
易小冰低下头探口气:“我不是说他不好,她就是太好了,但是我们还有机会吗。”
易安然斩钉截铁:“当然有,我告诉你啊,种一棵树,最好的时候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了。一颗大树,有强壮的根基,不会轻易被连根拔起,哪怕连根拔了,你听过插柳成荫么。然然,说真的,你要给人家一个机会。”
易小冰还是摇头,声音更加低沉:“我还是怕,我不敢去赌了,我和柳叶青当初那么好,最后悔不当初,他是那么好一个人,我怕突然陌路,连朋友都没得做。我更怕,什么时候他会变成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样子,像那些摘下道貌岸然的面具的人。”
易安然抱抱她:“乖,干嘛想这么多呢,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放弃就安心理得了,但我们同学了那么多年,知根知底,依我看不像。”
易小冰道:“不不,我不愿意。”
易安然将额头顶着她额头:“冰冰,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
易小冰答:“没有,但最近一直有个人在追我。”
易安然带着疑问的表情:“奥,是嘛,我得去看看,现在好男人不多了,再说你眼光一向不太好。”
正说着,大地穿着一身精神的西装走进来,打声招呼,将易安然叫走了。
易小冰回宿舍的时,被易水寒堵在门口。他的样子狰狞恐怖,像是受尽了折磨,他歇斯底里质问她,她终于咬牙切齿说出忍了许久的话:“跟你没关系。”
易水寒眼睛血红,恨不能扇她两巴掌,但最终他舍不得。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无精打采走掉。
后来易安然来过,借探望易小冰之机,打探了汪凉。
她悄悄告诉易小冰:“平女人的直觉,总觉哪里不对,他并没有看起来实在踏实,顺势又推荐了易水寒。”
但易小冰心意已决,反而因为两人的冒进,将其反方向推近了其与汪凉的距离。于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他们开始了新的恋情。
当易小冰终于躺在床上,解开衣扣时,汪凉两眼放光,一把便扑上去。有那么一瞬间,她下意识自觉又办了蠢事,但念想转瞬即逝。他双手抚摸着她的胸,在她身上卖力起来。她呻吟着,眼睛模糊了,眼前的人,又像柳叶青,又像易水寒。但她又想:“为什么是他们,我本应该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这么想着,眼前的人清晰开来,又变成了汪凉。她一把推开他,他正欲罢不能,一激动射在了墙上。她连忙抱住他:“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汪凉笑道:“哎呀,可惜了这些子孙。又在她胸上画着圆圈,问伤疤是怎么来的。”她淡淡说:“没什么。”汪凉问:“还疼么,我是说,额,阴天或者冬天的时候。易小冰道:不疼了,只要不受伤就不疼。”
易小冰心下忽感轻松,原来柳叶青经常抚摸亲吻的地方,现在永远告别了。想来真是痛快,就在他第二次抛弃她不久,胳膊就被人打断了。虽然不知是谁,但真应该谢谢他,谢谢老天开眼,他端不起相机,甚至拿不起筷子,更别说碰女人的身体。
可笑她那时还幻想着他能回心转意,并偷偷想好了拒绝的词汇,如果他一再坚持,自己就顺水推舟原谅他。
那个男的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有那么一刻,易小冰心平气和,劝慰自己:一个女人家要什么梦想呢,做一个贤妻良母不也很好么,况且汪凉人也不错!她问不住喘息的汪凉:你爱我吗!女人总是这么傻。汪凉说:“爱,很爱,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家,如果是儿子,跟我姓,女儿跟你姓,我们不要什么凉啊,什么冰啊,儿子就叫汪洋,女儿就叫易小暖,好不好!”
易小冰眼泪就下来了,而且越抹越多。这是她听过的最温暖人心的话。她紧紧抱着汪凉,想还有比这更好的么!
可是男人总是随随便便就说爱,轻轻松松就许下诺言。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啊,梦还没醒就要被强行扯碎。
半年后,汪凉局促不安的站在易小冰面前,双手颤抖,满面通红,像刚吃了一把花椒,又不得不强行下咽。
他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易小冰心里一凉,但迅速冷静,想也许这个男人出轨了,做事的心不在焉和做爱的力不从心很容易暴露。但她镇定道:有话好好说,也许我会原谅你。
汪凉接下来的话根本让她无法原谅。他断断续续将话讲完,拼凑完整的意思是: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我要保住我的家庭。母亲本来身子弱,又患风湿,父亲身体也不太好,我不想失去他们。她们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虽然样貌一般,而且名声不太好,也不是门当户对,但她是市医院院长的女儿,我们两家世代交好。父亲母亲希望我们联姻,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说服他们接受你,但他们差点和我断绝关系,母亲更是拿着水果刀贴上手腕。他甚至哭起来:父母年龄大了,生我养我这么多年,没能为他们做些什么,难道要将他们逼上绝路吗。我爱你,但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