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实生活中的各种事情来说,解决一个问题最好的方法在于处理得是否恰到好处。这也同样适用于江河防御,统帅对各种情况判断得正确与否,就关系到了江河防御的成败与否。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却可能导致最终的结果发生重大变化,一个在其他地方是极为合理而有效的措施,在这里可能是有害的举动。如果想要正确地判断各种情况,就需要把江河简单地看作是一条江河,这在江河防御中也许比在其他场合更难做到。也就是说,在这里我们要提醒统帅,必须提防错误地理解和运用江河防御这一措施的风险。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必须指出,某些人的叫嚷完全是可以忽略的,他们仅仅凭借着自己模模糊糊的感觉和某些含糊不清的概念,就把一切都寄托在进攻上,认为骠骑兵挥舞马刀向前奔腾就是战争的全部景象了。
即使统帅能够始终保持这样的观点和感觉,并以此影响自己的军队,鼓舞士气,也是不足以解决问题的(只要提一下,1759年齐利晓会战中显赫一时的独裁官韦德耳就够了)。而情况往往更加糟糕,因为这种观念和感觉很少能够持久,当重大而复杂的情况纷纷向统帅袭来时,这种观念和感觉就会在最后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由此可见,当驻守河岸的防御者只满足于阻止敌人渡河这一单纯的目的时,如果在防御者兵力充足并且其他条件都有利的情况下,那么江河的直接防御是可以产生良好的效果的。如果部队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或者兵力不足,就无法取得这样的效果了。简单来说,就是六万人要在一定长度的河段上进行防御,他们就能够阻止十万乃至十万以上的敌军渡河;但是只有一万人在同样长的河段上,也许无法阻挡一万人,甚至五千人渡河,如果这五千人具备这样明显优势的敌人在同一个河岸相遇的勇气。因为,这十万人和一万人所拥有的渡河器材是同样多的,自然人数越少渡河也就越快越便利。
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谈到佯渡,因为佯渡在江河的直接防御中很少能够起到作用。一方面是因为,这种江河的直接防御并不是把所有军队都集中在一点开展的,而是每个部队都各自防守一个河段,另一方面是因为,即使具备了上述渡河的所有前提条件,开展佯渡也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进攻者所拥有的渡河器材本来就很少,甚至不足以保障渡河的需要,那么他就不可能而且也不愿意把大部分的器材用在仅仅为了迷惑防御者的佯渡上。而且,佯渡也会使进攻者在真正的渡河点上可以潜渡的兵力减少,即使佯渡真的迷惑了防御者,使他们因为敌情不明而失去了一些时间,也会因为地方兵力减少而重新赢得这些时间。
从地理角度和实际情况来看,上文所谈论的这种江河的直接防御,一般来说仅仅适用于欧洲主要江河的中下游。
我们接下来会谈到第二种江河防御,这种防御适用于中等江河甚至深谷中的小江河。与江河的直接防御不同的是,这种防御要求防御者在离江河较远的地方驻守阵地,阵地到江河应该有一定的距离。这样做的好处是:当敌军同时在几个地点渡河时,防御者能够对分散在各处的敌军进行还击;当敌人集中在某一点渡河时,防御者也有能力把他们限制在江河附近或者在一座桥梁、一条道路上。这时进攻者往往被迫背靠江河或深谷,并且只有一条退路,而还要迎接防御者发起的会战,这是一种极为不利的形势。而这种在中等江河和深谷进行的防御,实质上就是防御者在利用进攻者的这种不利情况达到自己的目的。
使江河的直接防御最有力的配置是把整个军队划分为几支大部队紧靠江河配置,这种配置的前提是敌人不可能突然大批渡河,否则,防御者就面临被分割和被各个击破的风险。防御者不能选择直接防御的情况是,在防御者进行江河防御的条件或者兵力不足,或者敌人拥有足够的渡河器材,或者在江河中存在很多天然洲岛、浅滩,或者江河不宽的情况。这时,防御者唯一可以采取的办法是,为了保证各个部队的相互联系,就必须离开江河一段距离,当发现敌人渡河时尽快地向这里集中兵力,阻止敌人进一步占领地区和控制渡口。在这种情况下,防御者的最佳配置是在河岸设置前哨,利用前哨对江河或者河谷进行监视并进行抵抗,在河岸后方几个小时路程的地点配置几支大部队,以便迅速对敌人进行还击。
在对中等江河和深谷中的小河进行防御的时候,主要是利用江河和河谷构成的谷地。在这里起重要作用的不仅仅是水量,还包括整个河谷的全部情况。谷岸陡峭的谷地和宽大的江河相比,前者的作用更大。大部队通过陡峭的深谷时所遇到的实际困难,远比事先预计要大得多。而通过深谷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防御者完全能够利用这段时间占领周围的高地,这就会使进攻者非常不安。如果进攻者的先遣部队率先抵达目的地,那么就会过早地同防御者相遇,就面临被优势兵力击败的危险;如果进攻者始终徘徊在渡河点附近,就要以背对河流缺乏退却道路的不利态势迎战。因此,进攻者通常只会在兵力上占很大优势和把握时,才能进入深谷渡到江河对岸与防御者较量,否则就是一种把自己陷入险境之中的行动。
这种防线同直接防御的另一个差别就是不像大江河的防线那样长,这取决于防御者对集中全部兵力作战的需要,和防御者渡河的相对简单。如果这时进攻者选择对防御者迂回,即绕道经过防线就相对容易。我们假设河流或者深谷的方向大体上是垂直于进攻者原有的路线,那么在进攻者进行迂回时就需要离开原来的方向,但是他的退却线受到限制所产生的不利影响不是立即消失,而是逐渐消失。所以,即使进攻者没有在处于危险的情况下再次受到防御者的攻击,甚至通过迂回取得了较大的活动余地,仍然不如防御者有利。
地理条件决定了我们在谈论有关江河的话题时,不仅仅只考虑它的水量,还要更重视河谷的深度。而我们所强调的河谷也并不是真正的山谷,否则,在这里我们就将论述的是山地防御了。众所周知,在很多平原,甚至小的河流也会有陡峭的深谷。
因此,在这些条件下,把防御军队配置在中等江河或者较深的河谷后面是一种非常有利的态势,这种江河防御可以说是最好的战略措施。但是这种防御也并非十全十美。它的弱点也就是依靠这种防御手段的防御者最容易犯错误的地方,是军队的防线易于过长。防线过长时,防御者就很容易把军队分散在各个可能的渡河点上,也就因此忽略了必须封锁的真正的渡河点。而如果防御者不能集中兵力在这个真正的渡河点作战,这种防御是根本无效的。即使整个军队进行了这种无效防御仍没有消灭,那么一次失败的战斗、一次不得已的退却和各种各样的混乱及损失都会给军队带来沉重的打击,致使整个军队接近于彻底失败。
关于在中等河流和谷底进行防御时,防御者不应该把防线延伸得过长,并且必须在敌人渡河的当天傍晚以前重新把自己的兵力集中起来这两个问题,我们已经做了充分的说明。所有那些受地形条件限制的时间、兵力和空间的配合问题就不再讨论了。
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会战就必然有其特点——防御者的行动必须非常激烈。
这是因为防御者实际上并不能马上确定进攻者渡河的状态,是佯渡还是真正的渡河,一般来说,只有到了最紧急的时刻,防御者才会弄清真相。防御者所取得的有利态势方面,来自敌军的不利处境。倘若敌人使用另一部分部队从其他的渡河点来围攻防御者,那么防御者就没有办法还击,因为如果防御者像在其他的防御会战中那样从后面对这部分敌军进行有力的打击,就会失去对自己有利的态势。所以,防御者必须首先在敌人还没有威胁到自己后方的时候,就先从正面解决敌人的攻击,简单来说,防御者必须尽一切可能迅速而有力地打击当面的敌军,只有敌军失败,才能解决全部问题。
和大江河的直接防御的目的不同的是,这种中等江河和深谷的防御目的不是为了抵抗兵力优势过大的敌人。在这种防御中,防御者通常要对付绝大部分敌军,即使所有情况都对防御者有利,也不得不考虑兵力对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