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就让妈回家吧！……回来好好休息……这一路来，她这是折腾累了。”
大家静静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叔叔”，她怯生生却坚定地说着，“我想让奶奶做手术，可以吗？”，“奶奶，还没有放弃，奶奶还想再努力一下。”
“试！怎样试啊？医生都说了，机会只有两成。而且妈年纪这么大了，手术折腾下来，一成的机率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年，无论钱，时间，精力，大家投入还少吗？”四姨哭着说，“说我们不孝也好。我们付出还少吗？”
“四妹，别哭了，我们知道你孝顺，大家的情况也是不容易啊！”大姨说道，“这是你一个小孩说话的地方吗？回房！”
“我们知道你和奶奶感情很好，也很孝顺，但这些年，我们的负担也不容易，不是不孝，是无能为力，这次的数目不小啊，一下子，大家哪能拿出这么多。……我们也是很多无奈啊！”叔叔说道。
……
“叔叔，求你了，手术费我这边想办法，那你可以同意让奶奶做手术吗？奶奶真的很努力，求你了，叔叔！”她恳求着，“也请大家多抽空去看看奶奶，奶奶真的很爱你们！”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不去看奶奶了？”四姨生气地说，“就你孝顺，就你去……”
“四妹，住口！”叔叔喝道，”现在是说这个吗？”
“年纪轻轻的，钱从哪来？”大姨质问道。
“对啊，你不是在出版社兼职校对而已吗？”阿姨也疑惑。
“不会是，去干……？看样子就长得……”，
“四妹！”叔叔呵斥道。
“不说就不说。”四姨撇着嘴不说话了。
“雪，你的钱哪来的，告诉叔叔。”叔叔压了压语气问道。
她看着叔叔，“不久之前，我帮出版社写了一本书，听说还不错，可以出续集。当然，靠那点稿费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们让我签约了，未来的二十本书，应该可以先预付一些钱给我。”
——————
奶奶微笑着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后，大家轮着来，送送饭，聊聊家常。渐渐，大家也放松了。
“去干自己喜欢的事吧！”
“啊？奶奶你说什么？”
“去干自己喜欢的事。以前是奶奶身子不好，苦了你。但现在不一样了，奶奶走了，你就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了。”
“傻瓜奶奶，走什么走的。我家都没成，娃你也还没给我带。这样就走，想得美。我可拽你拽得死死的。”她抱着奶奶的手撒娇说。
“去干自己喜欢的事吧，奶奶都知道，都知道。”奶奶没有看她，只是看着窗外的天，“奶奶的手术费，他们常来，奶奶都知道。”
“我的奶奶是闷傻了吗？我哪有这么多钱？我给你读读新闻，讲讲笑话，解解闷吧！”
“你的零花钱，没上那所高中，高考考砸，……我都知道。”
她眼眶有点湿润了，“好好好，你最厉害，我的奶奶怎么就这么厉害呢！你既然啥都知道，那应该知道你的孙女是多么了不起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对不起，奶奶不够好。奶奶不是不爱你，奶奶很爱你。但或许人老了，也就学会贪心了，对不起。”奶奶看着天，似乎对她说，也似乎不是。
“知道了，奶奶是贪心鬼，还说我呢。”她帮奶奶盖好被子。
“改天，把你的书念给我听，好吗？”
“好！”
——————
“叔叔，这么急叫我回来怎么了？”
“你在照顾奶奶，本来……但，你自己看，我都说不出口了。”
“什么？”她不明所以地打量着大家，她接过平板电脑，看着里面显示的新闻。“叔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这不是我弄的。”
“看你长得倒乖巧，没想到，没想到啊，算我看走眼了。”阿姨又气又怒地说，“你，你不要脸没关系，我们家可还要的。”
“我们蔡家的脸面可都被你丢光了，说着你为什么这么好心给奶奶治病，照顾奶奶什么的，可真会装，真小看你了。”大姨忿忿地说。
“大姐，嫂子，你们都想开点吧！现在年轻人的世界，你们不懂，这样才可以一下子上位啊！我之前就说，看她长得就像狐狸精，你们就不信。现在看看，也真适合做这个，保不准她自己还出来……听说人家销量还很不错啊，难怪一下子就能拿出那么多钱！”四姨幸灾乐祸地笑道，“难怪那时在医院总觉得有人盯着，那我最近是不能去看妈了。”
“闭嘴，这能开玩笑吗？”，“我们家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也是有脸面的。”叔叔怒了。
“被别人知道，我们脸往哪搁啊？”阿姨忧心道。
“大嫂，怕什么！反正雪儿又不是咱家的。不会影响到你们伦儿。”三叔事不关己地说。
“三弟！”
“我说的是事实啊！哥也是，为了这种小事就叫我们上来，也够无聊的，你们自己解决就好。没事我先走了。”三叔起身就要走。“雪儿，好样的，发了达可不要忘了三叔啊。”
“三哥，你走了？带上我。”四姨也跟了上去。
“三弟，四妹，都不许走。”叔叔喝止，“雪，这个真是你吗？”
“是的，叔叔。”雪低着头说。
“叭”，一巴掌下去了。“我们家什么时候亏待你了？供书教学，没想到你，你对得起我们，对得起你奶奶吗？”，“以后，奶奶那你别去了。”，“明天前搬出我们家，以后，你和我们蔡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谁去照顾妈啊？我可没空啊！”四姨牢骚道。
“大家轮着去，这我说了算。”叔叔大声呵道。
“奶奶，对不起，最后的日子没能陪着你。对不起，一直霸占着你，最后的日子，家人都陪在你身边，真好！”
——————
“你听我说，不是我，真不是我！道上的朋友跟我说有人要去爆你料。”，“我，我是盖不住，实在是盖不住了；想着既然盖不住，不如先发制人，现在出来的舆论效果不是很好吗？……”
“真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你当我什么人啊？”
“那没事了！”
“你记得啊，快要截稿了，什么时候能……喂，喂，喂……”电话那头一挂断，“真是的，死了奶奶就了不起啊！”，“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求我的。”
“社长，社长，求您了，求您了。”她跪在地上，“求您看看，就看看。”
“写得还不错，但是没人会要的。”
“那……那……”
“想挣钱？”
“嗯！”她点点头。
——————
“高护士，这是？”
“这是你奶奶给你的。”
“傻小孩，你已经很努力了，奶奶也很幸福。对不起，最后的日子没能让你陪着我，但我知道你都有来。谢谢你为奶奶一直努力着，奶奶没什么能留给你，这是唯一的。对不起，奶奶成为你的负担了，谢谢你为我一句想再看看而努力。奶奶真想多活一点，就再一点，就能多看看你了。亲爱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奶奶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