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中大队人马出动,只为找一个管家,这消息很快传遍了锁阳城,人们竞相打听,这张管家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弄得如此满城风雨。
张中越却完全不知外面的响动,她正痛经呢,赖在客栈的床上,抱着暖水袋呼呼大睡。就是可怜了郑元伊,一天之内,着急上火,长了满嘴燎泡。
人海茫茫,这锁阳城地界还是很广的,再加上张中越会易容,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以什么样子出现在城中,所以连画像都派不上用场,一大群人如无头苍蝇般在锁阳城转了两天,一无所获。张中越却自己回来了。
郑元伊第一时间赶到城主府,彼时的张中越刚接受完梁轻笑的盘问。
梁轻笑想要拜师学艺,自然不会为难他,听说他是临时有事离开而已,也只是嘱咐下次离开要通知一下,毕竟家里的人突然少了一个,很容易引起大家担心的。
张中越走回房的步子无比轻快,原来,他被当作家里人了,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感觉了,自从娘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家了。如今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走了,还是会有人牵挂,有人担心的,顿觉心灵有了寄托。
没有人喜欢当无根的浮萍。
正在他感动的快要落泪的时候,郑元伊跑了进来,许是跑得有些急,他的喘息有些重,他也顾不得先喘口气,一把抓了张中越,想把他转向自己,哪知平常滑不溜手的张中越今天居然一点反抗都没有,他用力过猛,而张中越却又比自己想像中轻了太多,以至于张中越直接就被拉到了自己怀里。
只觉脑中轰的一声,郑元伊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怀中的身子意料之外的绵软,他已经想不到为什么同为男子的张中越会有这么软的身子。全身的血液汇集在大脑处,感觉想做点什么,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怀中的身子。
张中越愣了一下,用力地脱开他的怀抱:“郑元伊,你做什么?”扮男装多年,她的心里已经没什么所谓的男女大防了,她只是觉得他抓得太紧,弄疼了她。
郑元伊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眼冒怒火的张中越,顿觉手足无措:“我,我……”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正当理由。
张中越觉得他今天有点怪,但却说不出怪在哪,看他傻傻的样子,就决定不跟他计较了,她大度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啦,放心我没事,不信你看。”她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看吧,毫发无伤。”
郑元伊忙点头道:“那就好。”
张中越觉得今天郑元伊的战斗力有些低下,居然一点反驳都没,平常他不是应该跳着脚跟她吵的吗?想着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欠虐,难道是没人吵架太寂寞?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郑元伊这才想起他是过来干嘛的,脸顿时拉了老长:“下次要出门要记得通知下知道吗?突然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瞧这两天这事闹的,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打听,这张管家是何方神圣。”其实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他平安就好不是吗?当时一听他回来,他立马飞奔到城主府,只为确定他的平安,及至见到他时,那一直紧纠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张中越出奇地没有反对他的话,这种被人掂念着的滋味,真舒服啊。她非常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那轻轻的嗓音,瞬间让郑元伊心里软成一片:“听嫂子说你病了?”
张中越脸上有些烧,这种事绝对不可以让他知道,遂轻点了下头:“嗯。”
“什么病?听说还是老毛病了,你放心,有洛离在,就没有他治不了的病,我一会儿就把他带来,让他好好给你看一下。”郑元伊立马接道。
他倒是一片好心,张中越却被吓了一跳,洛离的名头她自然知道,要是让他给自己把脉,那自己的秘密还藏得住吗?当下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休息下就好的,哪用得着劳动洛离神医。”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那家伙最近很闲。”
张中越越发局促,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打消他这个念头呢?
郑元伊见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由有些担心,把手覆上她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发烧了,唉,你快到床上躺着吧,我一会儿就把洛离带过来。”说着,就推他进房。
张中越倒不介意他进到自己房里,一来她没有闺房这个概念,二来嘛,虽然和郑元伊吵吵闹闹的,但两人关系还不错,她还是把他看作是好朋友的。
强行把他压到床上,然后盖好被子:“你好好躺着,我这就去找洛离。”郑元伊说着就打算走,却被张中越一把拉住:“郑元伊,我真不用看大夫,这样吧,你给我把我的丫鬟叫来,让她们给我准备点吃的,再上一杯热茶。我真的没事。”
“讳疾忌医是不行的,身子有病当然要治啊,再说有洛离这么好的医生在还有什么好怕的。真的阿越,洛离连瘟疫都可以治好,更何况你这点小病了。”
张中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讲了,索性耍起了无赖:“我不管,反正我不要看大夫,你要是真把洛离神医找来,我就,我就再也不回来了。”貌似只有这样才能躲开洛离的把脉了,虽然很舍不得这里,但是没办法啊!
郑元伊愣了一下,什么毛病这么严重,竟然让他死活不肯看大夫。想到梁轻笑说过的,谁没点秘密忌讳,难道这家伙生的病其实挺见不得人的,难道是痔疮?呃呃,那的确不好逼他看大夫,多不好意思不是?
郑元伊拍拍他紧揪着自己的手:“好好,我们不看大夫,但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张中越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郑元伊的态度为什么突然间来了个180度的大逆转,但这毕竟是好事嘛,她也不用绞尽脑汁去想该如何避开洛离不是。
当然,如果她知道在郑元伊心中,自己的隐疾是痔疮的话,估计脸色就没现在这么好看了。
月事刚过,张中越的精神不是很好,躺到温暖的床上就觉得晕晕欲睡,他模模糊糊地道:“郑元伊,我好困,先睡一会儿啊,别忘了让紫竹给我送点热茶和吃的来,我醒了要吃的。”
郑元伊温柔地应道:“好。”
然后,张中越很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而郑元伊看着眼前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发了很久的呆,就这么一个无才无色的,还是男人的人,究竟是哪里吸引他了?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拍拍自己的脸,快步却又消然地离开了张中越的房间,当然也没忘了交待守在厅中的紫竹,要记得给他送吃的喝的。
挨了20大板的紫竹行动有些蹒跚,郑元伊看了后决定再给张中越送两丫头过来,就这两个带伤的怎么可能照顾得好他。嫂子也真是的,怎么能两个一起打呢,好歹留一下才能照顾他的嘛。
可惜他后来精挑细选的两个丫鬟被送了回去,张中越的理由是他已经习惯了青竹和紫竹了,再说他一介粗人,要那么多丫鬟干嘛,而且郑元伊给他送的还都那么美貌,还是留着给他自己享用吧!
气得郑元伊大骂自己多管闲事,发誓再也不管他了。当然这个誓言用不了多久就告破了。
时序进入五月,慕容轩那号称三十万实则只有十五万的大军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跋涉,终于到了锁阳城对面的海岸,隐隐有着包围的架势。锁阳城周边城市的住户们纷纷准备出逃,早就听说当今皇上与弈王爷不合,但想不到居然不合到要兵绒相见的地步了,看这样子,不久的将来,就有有一场战争,只是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没有人可以预料。
慕容弈却比之前清闲了很多,按他说的,反正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好了,如果慕容轩那支队伍可以突破自己的边防,那自己输了也是活该。
梁夫人最近迷上了拜佛,梁轻笑去看她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娘亲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了很多,佛的力量果然强大,居然能让娘亲放下执念,重新生活。
梁夫人已久不曾问起梁老爷了,他如今有子万事足,身边又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娇妻美妾,又怎会记得自己这个糟糠。很多事她都已经看淡了,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他了,倒是最近,她的两个女儿好像要出事了。
所以这日一见梁轻笑来看她,她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听说皇上要攻打锁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