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天和甄佳琪并排坐到电影院十五排,十七、十八的位子上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电影院门口,接过小姨手里的两张电影票,看着小姨身后那个低头看着脚尖,耳朵,脖子都红了的甄佳琪,洛天不知道该不该把电影票递到她的手里。
直到小姨说:
“小姨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小天啊,可要照顾好佳琪,不许欺负她。”
“小姨,你……。”
根本就没有理会洛天,贾欣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很快就钻进汽车,一溜烟开走了。
洛天站在那里,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什么叫面红耳赤。抬起空着的一只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小声而又生涩地说:
“电影马上、就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似乎是听到了甄佳琪轻轻“嗯”了一声,洛天率先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见甄佳琪就跟在身后,洛天心中没来由兴奋了起来。
等进入电影院找到第十五排,洛天往旁边一站,朝里面伸了伸手,意思是请甄佳琪坐里面的十七号座位。甄佳琪很顺从地走进去,却因为不知道座位号,走了一半突然站住了身体。洛天哪里意识到甄佳琪没有看过票面上的座位号呢,紧跟着甄佳琪朝十五排走进来,因为心里还在偷偷兴奋,一不留神就碰到突然停下来的甄佳琪身上。
两个人差点没一起趴倒在两排座位的间隙中,幸亏洛天反应快,一手扶住座位的扶手,一手拉住了甄佳琪的胳膊。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我们的座位是十七号和十八号。”
一直在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细节,洛天根本就没注意前面大屏幕上出现的电影名字,更不知道电影的内容是什么。
说实话,高中时候的男女同学之间并不是互不来往的,只是洛天和甄佳琪从来没有交流过。关键不在洛天,毕竟高一上学期时,洛天还是相对比较活泼的。关键在甄佳琪,她们姐妹俩因为体会到父母的不易,所以把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放到了学习上,根本就无心他顾。这一次要不是生物老师的私下恳求,甄佳琪是说什么都不会来陪洛天看电影的。
在甄佳琪的心里,尽管并不讨厌洛天,甚至还有点说不上来到底算不算是好感的感觉,不然也不至于在考试前的那天上午,被洛天直勾勾看的紧张起来,从而毫无征兆地摔了一跤。但是,甄佳琪很清楚,不论是年龄,还是家庭条件,都不允许她现在分心旁骛。
两个人几乎谁都没有心思去看电影,少年男女的初次约会,让两颗心都难以保持平静。洛天开始并不敢扭脸去看身边的甄佳琪,只是用眼角偷偷踅摸一下,后来发现甄佳琪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胆子逐渐大起来。
说实话,这还是洛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甄佳琪。
高一的时候,虽然活泼,洛天心里并没有多少男孩女孩如何如何的概念,就是有时候和男同学在一起议论某个女生,也不过是因为好玩。等家里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洛天干脆更没有心思了。
许是因为电影院里光线暗淡的缘故,洛天突然发现甄佳琪并不是平时留在自己心里的印象一样,只是属于那种耐看的女生一类,而是一位真真切切的美丽女孩。
弯眉俊目,鼻梁挺直,皮肤白皙,嘴唇红艳温润。齐耳短发,额前是浅浅的刘海。身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只钻洛天的口鼻。
“佳琪,谢谢你。”
洛天没敢看太久,担心被甄佳琪误会,一边收回目光,一边道谢。
“为什么道谢?”
是啊,为什么道谢呢?
洛天被甄佳琪一问,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一部电影放了近两个小时,两人总共就这样一句对话。
等电影播放完毕,一起走出电影院,洛天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小姨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些感激起小姨来。
“佳琪,我送你回学校吧。”
甄佳琪先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随即扭头稍显认真地看了洛天一眼。
印象中,这应该是甄佳琪第一次这样看自己,洛天顿时感觉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似的,随即却又快速跳动起来。
甄佳琪在前,洛天落后半个身体在后,一起沿着街道一侧人行道朝学校方向走去。两人之间大概隔着有三十公分不到的距离,洛天很想把距离再缩短一点,可是就是鼓不起勇气凑上去。
“再有两天就放寒假了。”
“嗯,我们要回乡下过年的。你呢?”
“我?我就一个人。”
“不是,你什么意思?”
甄佳琪确实是迷糊了,从没听说洛天是孤儿啊,什么就他一个人呢?
“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以后你会知道的。”
洛天说的是实话,就算他说出来,估计甄佳琪也不会相信。
一时间,洛天的心思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要不要把考试成绩告诉他们呢?
这是洛天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虽然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小姨也会说的,可是让小姨说出来,自己就看不到他们脸上当时的表情了。回头再一想,洛天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残忍了呢?
所以他才一直犹豫不定。
从电影院到学校有两公里的距离,尽管都知道有公交车,却是谁也没有主动提及,一站站走下来,总共四站,不到五站的样子,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公交车站牌了。站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一个小陡坡上面的学校大门了。
“洛天,就送到这里吧,你也早点回家。”
洛天却没有停下脚步,执意送甄佳琪过了马路,看着她一步步朝小陡坡上爬去,快到一半的时候,见甄佳琪回头向自己挥了挥手,才转过身,想要横过马路,从那个站牌的下一个路口左转,很快就会到家了。
也就在这时,洛天转身抬脚,身体刚刚走下人行道,突然被一辆失控的轿车冲过来,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洛天的身体被撞出去七八米远。
洛天只是听到了被撞的声音,还有甄佳琪紧接而至的尖叫声:
“洛天——!”
随之而来的则是身体飘飘忽忽于空中而带来的,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