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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小入殓师

公元2515年,七月的某一天,烦躁难耐。

张林,供职于一家名字叫做青心的连锁殡仪馆,他是一名刚刚入行不久的入殓师。入殓师,简而言之,就是给尸体化妆、美容等诸如此类的职业。

下班的时间到了,张林赶紧收拾东西,就要闪人。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刚刚入行,应该熟悉一下业务!”说话的是一个长相阳光的女孩,其实她是长得像萝莉,说法方式很御姐,让人没有反抗得余地。

“可是我还有事……”张林说话的时候有点底虚,他可不想让同事知道,他并不是有事,而是不想,也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阴森诡异又冷冰冰的殡仪馆里。

“你是害怕了吧?”女孩继续冷冷说道,说话的这个女孩是张林的顶头上司,入殓小组的组长郑诗。

“我说你别门缝你看人,把人给瞧扁了,老子今天就住这里头了,谁不住谁是孙子!”张林被彻底激怒,他生平最讨厌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被女人看不起!

郑诗冷笑:“说得好!那我先走了,今晚你就别回去了!”郑诗顺水推舟,说完就踩着高跟鞋离开殡仪馆。

张林暗忖:“哼,一定是有预谋的吧!”虽然嘴上要强,但张林心里还是有点瘆得慌,殡仪馆是什么地方呀,在医院来说就是太平间、停尸房;在民间来说就是乱葬岗、填尸坑;在风水先生来看就是鬼上身……

一想到鬼上身这个词时,张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颤。

时代发展到2515年,殡仪馆的入殓师已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职业,和死人打交道总比和活人打交道省时、省力;而且殡仪馆的福利待遇相当好,食宿全包,伙食当然好了,整天和死人亲密接触,不吃点雄心豹子胆怎么有勇气在死人脸上描描画画;但是在殡仪馆的内部员工看来,住还是免了吧,谁愿意白天和死人为伍,晚上还要承担被死人吓醒的风险,况且吓醒还是小事,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吓死了呢?岂不是亏大发了?

张林家境殷实,大学毕业以后,他也想找一个听起来高大上的工作,先后做过理财师、经纪人、英语培训学校的校长等诸如此类让人踮起脚后跟羡慕的职业,其实不然,高大上也只是听起来的,里面却是一个一个浑浊地不像话的小世界,思量再三之后,张林决定在家待岗,修炼一下已经不再纯洁的心灵。

张林思来想去,选择了入殓师这样一个高薪又省力气的工作。据说,张林的妈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不少钱,走了不少关系,才把张林塞到这个A市家喻户晓的连锁殡仪馆中。用张林妈妈的话说:“给死人化妆简直比500年前的吃皇粮的公务员还吃香,挤破头都不一定能挤进去!”这话既说明自己有关系有实力有背景,也说明她洞悉职业行情,有价有市。

6点下班,吃过简单的晚餐之后,张林便再次回到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单间,没有先进的办公设备,有的只是一张宽大的床板和一个看起来很舒适的圆椅,圆椅的高度可以自行调节,这位入殓师的工作提供了不少便利之处。

七月的天,孩子的脸,下午还是风和日丽,一副热死人不偿命的鬼天气,到了晚上却闷热得让人心慌,看来应了几千年前那句古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林把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准备住到宿舍里面去,其实张林没有必要跟郑诗杠到底的,只是他实在看不惯郑诗那副倚老卖老的臭架势,这个年代的女人怎么进化成这样了,比男人还强势,真是的,没有男人保护,看你们女人还怎么嘚瑟?张林不满地抱怨。

办公室与宿舍之间隔了一道长长的走廊,如今的走廊已经和以前的大不一样,殡仪馆一向以白色为主基调,给人一种悲伤沉闷的感觉,而这家殡仪馆却采用了生机勃勃的绿色,充满了积极向上的生命的活力。

走廊之上爬满了油绿绿的爬山虎,将傍晚的最后一点点光线也阻挡在了外面。

由于名声在外,这家殡仪馆的生意自然好到没话说,客人经常需要预约才能为自己的亲人,朋友安排上,尽管如此,人们也乐得排队等待,毕竟生死大事,马虎不得,出生的时候光溜溜得来,那是改变不了的,走的时候要排场阔气地走,却是能自己做的了主的。

张林穿过狭窄的走廊,傍晚爬山虎叶子上面仿佛形成了滴滴水珠,正好落在了张林的身上,冷冷的,张林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心想,赶紧过了这段走廊就没事了。

走廊里的灯是声控的,如果步伐太轻的话,灯就不会亮,那狭长的走廊里面就是漆黑一片;为了让灯亮起来,张林加重了脚步声,奇怪的事,今天的灯怎么跺脚都不亮,最后,张林只能干咳几声,终于奏效了,但灯光却出奇地暗,把墙壁上的爬山虎照得都有点面目狰狞了。

好在一切没事,张林总算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走到了宿舍。宿舍是单人的,尽管这样,仍然没有人愿意住。

现在的张林突然觉得,自己一时意气用事有点鬼使神差的感觉,压根儿就不是自己愿意的,只是事已至此,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得硬着头皮呆到天亮。

当天晚上,张林怎么也睡不着,一向上床就入眠的他竟然失眠了,这样异常的情况出现暗示着某种不祥即将降临。

凌晨3、4点,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窸窸窣窣,好像是专门来找张林的,张林的两只耳朵竖得挺直,明显感觉到那声音来到他门前就没有了,张林摸一摸额头,发现竟已沁出了冷汗,心里暗想:“难道殡仪馆里有鬼?”同时也双手合十,做祷告状:“神哪!主啊!老天爷!观音菩萨……阿门”就这样,张林把中国的、外国的救世主、正义之士全部求了一遍。奇迹般的,那个奇怪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响起,不知刚才那个不知名的鬼是躺在张林门口不走了还是压根没有出现过,后半夜,一切正常,张林就在这样的恐惧中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八点,张林准时起床,心中暗暗想着,等一会儿上了班一定要好好将那郑诗一军,也不枉自己整夜都担惊受怕,叫她还敢讽刺自己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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