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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洪熙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苏逸收剑望去,却迎来烈阳洒下的万道金光,耀得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也许是多日未见太阳,他眯了好一阵,才缓缓适应过来。

重新看去,却见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娇美少女,正俏生生地立在门口。

少女着一身白衣,衣带飘飘,如嫩葱般白皙的纤手,提着一个木盒,见到苏逸,却是又惊又喜:“苏逸师兄,你……你终于醒了!”

苏逸凝神一思,便记了起来,这个少女,正是那天差点被刘青山轻薄的小师妹,好像叫凌疏影来着,入门不过三月余时间。

怪不得那刘青山会动邪念!

亲眼所见,苏逸便不得不承认,眼前少女的确是罕见的美人胚子。虽然仍显稚嫩,但那完美的五官,那柔柳般的身段,却颇有了几分“祸国殃民”的味道。

“凌师妹,请叫我洪师兄!”

苏逸看了看少女的右胸口,那外门身份标志图——青色脸谱上,的确写着“凌疏影”三个字,便学《少年洪熙传》中的洪熙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道。

天演宗的弟子,都会带身份标牌,因为在平时,为了有利于修行,大家可能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这种扮演,会深入方方面面,即便与人交流,很多时候也都是以扮演或模仿的人物来进行,就如苏逸此般。若无身份标牌加以区分,就会完全乱套。

而身份标志,便是一张只有拇指大的简单笑脸面具,根据颜色的不同,来区分宗门之人的身份地位。

青色脸谱,便是天演宗地位最低的外门弟子特有的身份标志。

苏逸自称洪师兄,凌疏影并无半点疑虑,微微一笑,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同为戏修,她自然明白,苏逸是在模仿角色,也就是修行。

“不知凌师妹找我何事?”

苏逸冷冰冰地问道,神色中,尽是清高孤傲。不过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少年洪熙的秉性如此。

凌疏影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高举手中的木盒,并微微晃了晃,又道:“师兄,你该吃药了!”

“吃药?我不明白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一个世界的记忆,让苏逸对“该吃药了”这话怎么听怎么难受。

这小丫头,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

“难道洪师兄已经全好了?”

苏逸的疑惑,却反而让凌疏影变得惊喜起来,“师兄,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是不是真的全好了。”

“凌师妹,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先离开吧!这里人多眼杂,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可不好。”苏逸挣脱了凌疏影的拉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然而话虽无情,可他的心里,却满是疑惑,难道这副身体受过重伤?是刘青山打的吗?

他无法确定,因为当初被刘青山一拳打晕后,后面发生的事他根本没有记忆。而醒来时,这具身体的灵魂都换了,就更不可能知道晕后发生过什么。

然而介于洪熙的性格,苏逸也没想过要低声下气地去详问——如果做了不符合洪熙心性的事,人物模仿就会漏馅,修炼也就会中断。

这正是入戏并保持入戏状态的难点所在——即自我拥有的记忆与言行习惯,与扮演角色之间的差异,很容易使两种人格发生冲突。

“师兄怕流言蜚语吗?那我看你就只能躲在这屋里,一辈子别出门咯!”

即便明知苏逸是在模仿他人,但其冷漠高傲,仍是让凌疏影有了些不悦,便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意思?”苏逸皱起了眉头,冷冷问道。

凌疏影放下木盒,扯过一张凳子,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冲苏逸摇头道:“没什么意思!”

“有病!”

苏逸一声冷哼,绕开凌疏影,便走出了屋子。

凌疏影扬了扬手,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苏逸离开后,才撅着嘴,气呼呼地说道:“也不知这苏师兄到底在演谁,怎么这么不近人情?真是讨厌!”

只是她看了看手中木盒,想到苏逸满身创伤已然痊愈,脸上便又绽出开心的笑容来。随后也跟着出了屋,远远地跟在了“讨厌师兄”的身后。

摆脱了凌疏影的纠缠,苏逸径直往宗门戏园赶去。他想亲眼见证一翻那些戏修前辈大家的表演,以便尽可能合理有效地安排以后的戏道修行。

天演宗的戏园,是以“芥子须弥”神通所建造的一个小世界,位天三大主峰之一的天镜峰内。

戏园内有半圆形的巨大看台,用于观戏。看台包围着的,便是一个戏台了,用于戏修们临场表演。

不过,这个戏台与苏逸以前所认识的戏台可不一样,所演的戏,也并不是那种艺术性戏剧,而是更类似于前世的电影。

从外看去,这戏台并不算大,但苏逸却知道,这戏台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内里大无边际。而戏修们演戏,则是在戏台这个独立的世界内,进行着真实的现场表演。

玄荒世界的戏,时间很长,短的数个时辰,长的能达数十年数百年之久。而且都是现场表演,所以这对戏修功底的要求,比苏逸以前世界拍摄电影要高得多。

连续数百年保持入戏状态,演绎一个角色,而不出一丝差错,想想都让苏逸觉得恐怖。

“意志不坚定的人,一场戏演下来,人格都要分裂吧!”苏逸担忧而又十分期待地想到。

作为天演宗的弟子,自家戏园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即便没有正式演出,戏园也不会闲置,会放影保存下来的经典名戏,方便门下弟子从前辈们身上学习演戏经验。

这些保存下来的名戏,可能是同门前辈们以前的演出,也可能是别的戏子们的过往表演。就像苏逸原来那个世界的电影一样,想要观看时,可以随时拿出来播放。

苏逸去戏园,其实就是想亲眼看一场玄荒世界的“电影”。

“苏逸!”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横出一道身影,拦住了苏逸的去路。

那是一个白衣少年,年纪与苏逸相仿,也是十三四岁。少年眼小如豆,脸颊狭长,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迎面走来。

“苏逸,你真让我惊讶,短短五天时间,居然就可以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看来你那顿打也没有白挨,居然赢得凌疏影的倾心照顾!”

“凌疏影的倾心照顾?”

这人苏逸认识,叫着李大熊,有着真息境后期的修为。五天前,刘青山爆打“苏逸”时,此人也在一旁冷潮热讽、拍手叫好,是刘青山最忠实的跟班之一。所以对于此人,苏逸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然而对方的话,却是让他心中一凛:难道那天被打,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昏迷?

“你不知道吗?哦,也对,你整整昏迷了五天,怎么可能会知道。”

李大熊双手背负,面带笑容地说道:“那天要不是凌疏影舍身相护,也许我们真的会把你打死。救下你后,凌疏影又到云伯那里求了一贴药济,医治你那满身创伤。在你昏迷的这五天里,她更悉心照顾,几乎寸步不离。”

说到这里,李大熊停了下来,紧紧地盯着苏逸,想要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却见苏逸神色冰冷,冷眼回盯,他倒反而先败下阵来,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转移了目光。

“我们?这么说,那天出手打我的,也有你李大熊?”

苏逸心头火起,有暴打李大熊的冲动,不过考虑到这里是天演宗戏园,他又生生忍住了。只是想起先前对凌疏影的态度,心里略微有了些自责,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弄清状况。

“你说呢?”

李大熊得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另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感动?是不是想对凌疏影说声谢谢?”

苏逸正要回一声“关你屁事”,但话未出口,他却一下子怔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修炼突然出了异状。

原本他一直模仿洪熙,天地灵气随时都有进入体内,始终维持着修炼状态。

然而随着李大熊娓娓道来,让他明白了那五天里发生的一切后,终于心生愧疚,觉得刚才对凌疏影的冷漠态度,实在是有些过分,便有了向其赔礼道歉的想法。

也就在这时,天地灵气却突然四散开来,不再往苏逸体内汇聚,让他修炼中断。

“有歉意没错,但不应该有自责后悔,甚至向人道歉的想法,因为那不符合少年洪熙的性格,所以受戏道法则的影响,心境一旦有缺,便无法再继续模仿修炼下去了。”

苏逸很快明白了问题所在,就像前世的“NG”一样,演得不好,导演就会喊停。

修炼一旦中断,想要接续,需要不少时间酝酿,苏逸恢复了本性,再看李大熊,憎恶之情,便不加掩饰地显露在脸上。

“看似好心地告诉我真相,实际上却是想破我模拟的洪熙心境,试图干扰甚至是阻断我的修炼。真是用心歹毒!”想通这一切,苏逸的神情也变得更冷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让开!”

可这李大熊却丝毫不在乎被人厌恶,感觉苏逸的修行似乎真出了状况,他心中得意至极。

又道:“苏逸,再给你个忠告,以后最好离凌疏影远一点。这五天里,凌疏影无微不致地照顾你,刘师弟已经忍了很久了。你若仍不自知,下次遇到,就不仅仅……”

苏逸冷眼斜了李大熊一眼,不待他把话说完,便直接绕过,大步向戏场走去。

看着苏逸那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背影,李大熊再无先前的从容,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废物东西,居然敢无视我,下次再落我手上,我要废你修为,破你道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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