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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往事只能回味

依然如同来时那样,莲宝跟着慕飞坐在马车前面。车里,只有成甜甜和慕凌轩两个人。

这时候,所有的伪装和做假都不需要了,两人之间一下子就恢复了从前的那种淡漠,气氛突然变得那么沉默。

慕凌轩闭上双目,疲惫地靠在身后的椅背,胸口,阵阵作痛。

“王爷,你去后面睡会儿吧。”成甜甜轻声说道,此时,她突然对慕凌轩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近乎同情的感觉。

原来,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人,也有着自己的痛苦和无奈。原来,他也并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那么春风得意。

女人,总是这般心软的,尽管她曾经恨透了慕凌轩。此刻,见到他为情所伤的模样,竟然也感到微微的心疼。

“不用,本王说了不想睡。”慕凌轩冷漠地答。

他并未睁开双眼,他的整颗心,他的整个世界,都还停留在刚才见到云樱的那个时刻。

时隔三年,终于再度见到了她。然而,见到了,他又能怎样呢?自己痛彻心扉的爱着的女孩,俨然已经是别人身边小鸟依人的妻子,他执意想见到她,除了让自己徒增更多的伤感和心碎,又留下了什么?

慕凌轩永远也无法忘记,他第一次见到云樱时那个冬日的午后。

一切都仿佛冥冥注定,那一天他如果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不会遇到云樱了。可是偏偏,他在那个时候出了门,偏偏,他在那个时候路过了岚光湖。

记得那天是上元节,湖边的人特别多。

也许是因为太拥挤,也许是因为路面太滑,也许真的是那奇妙的缘分。

在他刚刚走过那里的时候,有人从桥上失足落水。他顾不上多想,足尖掠地飞奔向前,人如流星般腾空跃起,牢牢接住了那个即将落水的人影,轻轻飘飘将她带回了桥上。

被他救起的那个女孩,就是云樱。

当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在他怀中惊惶地张开眼睛,两人只互相看了一眼,便知道,从此,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的面容,落入他的眼,又迅速的,烙在他的心,再也抹不去。

那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她,她的世界,也只剩下他。除却彼此,他们再也看不到别人。

那一刻,爱情势不可挡,电石火花之间,彻底占领两个年轻男女的心扉。

一见倾心,说的就是他们的这种相遇吧。

有的人,或许在一起度过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体验到爱情。而有的人,就是这么随随意意看上一眼,爱情便在彼此心中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

慕凌轩和云樱,显然就属于后者。

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预见,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爱情的利刃,便狠狠地刺中了他们的心。他们,同时中了爱情的招。

后来,是一段如梦如幻,柔情似水的甜蜜日子。

他们偷偷地见面,偷偷地约会。两个相爱的人儿,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都感到空气是那么甜美,世界是那么美好。

云樱告诉他,她的家远离京城,她住在将军府。她们家和将军府是世交,而她,从小和成子洛定过亲。她说,见了他,她才知道,什么是爱;她才明白,她只能把成子洛当做哥哥,因为除了他,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那时候,成子洛正好跟随成将军在边关参战。云樱对他说,等到成子洛回来,她会跟他说清楚,跟成家说清楚。她让他放心,说成家一直把她当做女儿般疼爱,不会为难她。她也不会嫁给成子洛,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他。

当她那样说时,慕凌轩怜惜地握住了她的手,恨不能立即把这个爱到骨子里的女孩娶进家门。

那一天,山花烂漫,暖风轻柔,漫天飞着花香。

不过七天的时间,因为皇上派他去南部巡查,他要暂时离开京城几日。在临走之前,他唯一舍不下的,是她。

慕凌轩还记得,他去给云樱道别的时候,云樱趴在他的怀里哭了。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的耳边说:“等我回来,樱,我回来就娶你。”

云樱搂紧了他,拼命地点头,两个人难舍难分。

爱情的滋味是那么甜蜜美好,然而,留给他的结局却是无法想象的惨痛。他离开了七天,回来之后就听说她嫁给了成子洛。

慕凌轩已经无法形容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愤怒以及心底那种无法言说的刺痛。

他相信他当时一定疯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将军府,大喊着让她出来。可是,任由他喊破了嗓子,她都没有露面。出来的,是她的新婚丈夫成子洛。

记得那天,他和成子洛打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架。从将军府的花厅一直打到了院子,又从院内打到了门外大街,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他们的那一场架,当时被好事的人们称为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的巅峰对决。

当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慕凌轩和成子洛,在相互看到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浑身是火,杀气腾腾,从头发到脚尖都燃着熊熊烈焰。

带着恨不能杀死对方的狂怒和愤恨,他们奋力厮杀在一起,谁也劝不住他们,谁也拉不开他们。

气急败坏的成将军喊来了大批侍卫,想要分开疯了一般打在一起的慕凌轩和成子洛,却根本无济于事,相反倒无辜伤到了不少卫兵。

最后,他们两个人都满脸挂彩,浑身是伤。

两个平素无比高雅贵气的年轻人,那一刻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颓败有多颓败。可是尽管这样,两个人都还不愿意停手,依然还在拼命地厮打着,大有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的架势。

直到云樱终于出来了,脸色比雪还要苍白,轻轻的一句话,就让两个大打出手的男人住了手。

她说:“你们再打,我就去死。”

在看到云樱的那一瞬间,慕凌轩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除却她,世界万物都不在他的眼中。

他想发火,他想质问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背叛他?为什么要变心?可是唇动了动,他却听到自己嘴里发出沙哑而近乎祈求的声音:“云樱,跟我走……我不能,没有你。”

认识云樱之前,慕凌轩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变得如此卑微,没有底气,会为了她放弃自己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可是,他那时真的求她了。正如他对云樱所说,他不能没有她,他做梦都想着和她长相厮守。

然而,云樱后面说出的话,彻底粉碎了他的全部梦想。

她没有看他,只是如背书一般快速而又急促地说着。

她说,她现在想清楚了,她爱的人还是成子洛。以前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感谢他救过她,是她一时迷糊了。现在,成子洛回来了,她才知道,她依然离不开成子洛。所以,她不能跟他走,她的丈夫是成子洛。并且,她请他忘记她,或者,只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心在一瞬间被这无情的话语戳得千疮百孔,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慕凌轩相信在那一时刻,他一定把云樱杀死了几千几万道。

他狠狠地瞪着她,眼睛里流淌的爱和哀伤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融化。

云樱却执意不去看他,当时他和成子洛都受了伤倒在地上。云樱从他身边走过,他感觉她瑟缩得如同寒风中一片飘零的落叶,不由轻唤了声:“云樱……”

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却仍旧没有回头,只是当着他的面,搀扶起成子洛,走进了将军府。

留下他一个人,像个被雷电击中的傻瓜,怔怔地呆在原地。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那天是怎样回到王府的?只知道回去之后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在那三天三夜里,他不吃不喝,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回味着云樱的一颦一笑,回味着和云樱在一起时,那些甜蜜而又醉人的点点滴滴……

往事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她的笑,她的泪,她撒娇的模样,她温柔的亲吻……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想忘也忘不了。

然而她对他却是那么残忍,没有任何前兆,就这样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他,嫁给了另一个男人,摧毁了他的整个世界。

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样无情的背叛,比杀了他都还要难受。

第四天,慕凌轩清清爽爽地下了床。他仿佛一瞬之间想通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算什么?爱情算什么?他在心底发出冷笑,从此,云樱这个名字将被他彻底抛在角落,他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让自己痛苦。

那一天,慕凌轩第一次踏入了京城的烟花酒地,左拥右抱,饮酒作乐。记不清那一天他的身边围绕了多少莺莺燕燕,也记不清那一天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只记得那天下着瓢泼大雨,从清晨到夜半,雨一直没有停歇。虽然是阳春季节,屋里却格外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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