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旅
秦兰
闻说别国的人形容一个人命好,是“含着银匙出世”,又或“上帝吻过他的额”。
我们这儿,有贾宝玉,衔玉而出——那其实不算啥,我们的大人物出世,总是天有异象,不是电闪雷鸣下雨刮风就是满屋红光白光,又或者祖坟上冒青烟,还有,肯定他娘做了个梦,太阳月亮一头扎她怀里了。
有些人的生命之旅,是私人喷气机或豪华航班的头等舱,从进候机室开始就和别人不一样,上了飞机就吃好的,可以喝得醉醺醺,坐得很舒坦,还看电视;有些人,是经济舱,座位太窄,腿伸不直,但,好歹是飞机,尚算幸运;有些人甚至一辈子没见过手扶拖拉机。
《阿甘正传》里头说“生命如朱古力”,说的也许是那种什锦的盒装朱古力,一口咬下,才能知道里面裹的是松仁、杏仁、榛子或夏威夷果。
一向认为朱古力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之一。有种纯朱古力,色黑而没有糖,吃起来苦,但颇有性格及气质——那是哲人和思想家们的生命之旅吧?
而我的生命之旅……据说很容易就来到世界上了。天无异象,我娘也没做梦。但是应该算幸运吧,肯定不是乘坐私人喷气机的旅程,也不算是手扶拖拉机。
——所走过的旅途并不算太多的荆棘。
——所遇之人或事大部分可喜。
——当然也不全是鲜花,旅舍中有跳蚤,被耗子啃了一口干粮之类……但都是旅程里肯定会遇到的吧?
只记得欣喜,其余的,真的忘记了。记性不好的人其实是挺高兴的。
我的生命之旅……我一直认定我是一只蚂蚁。十七岁感悟
刘萧萧
如果我是猎人,我必将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狩猎者。因为我是那样地喜欢黑夜,迷恋这种静谧的生活。别怀疑我是卡夫卡的忠实崇拜者,如果阳光能够吸掉所有的城市噪音,我将不再认为在夜里睡觉是一种太奢侈的生活。
“我无法走进你的世界。”Joe在电话中说。是吗?那就不要继续对我说,“我在你门前徘徊,不知道离开还是等待。”我放下了电话。既然你走不进来,就不要让我看见你的徘徊。
我知道,Joe会对这电话的忙音耸一耸肩,无所谓地笑一笑。我也知道,他会想,我无法走进去,你也无法走出来。他更知道,如果有一个天平。他一边我一边,那么谁都不会被地心吸引。
万有引力也有疏忽的时候,那就是当我和Joe的个性未被书包里的重荷拌着大人们的唠叨消化,未被城市里流行的精神垃圾埋没,未被包着甜味果胶的衣食炮弹击中的时候。
我不会在放学坐汽车回家的空当儿从书包里掏出书本来看。Joe也许会,但是如果你细心便会发现,那是苏格拉底的《辩护同》或是赫胥黎的《开明教育》。记得Joe曾对我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了一位有着光风霁月般潇洒又有着自然朴真气质的好教师。”天哪,他哪来的那么多词!我摇了摇头。“怀特海,英国哲学家和数学家,知道吗?”我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当我吟诵“昨夜风疏雨骤”时,Joe一定也会一头雾水。当我向他介绍席琳狄翁时,他一定会给我讲希拉里的才华和内涵。当他描述路易斯如何甩开长腿去抱那几秒之差便会飞走的世界冠军奖杯时,我也许会翻开节目单告诉他,哪天电视的《动物世界》里会播放袋鼠的生活习性。
我和Joe就是这样一直是很好的同桌,也许我习惯了在习习晚风中的孤独,Joe也习惯了阳光赐予他的形单影只的寂寞。
当我有一天无意对他说,“Joe,有些话对你说要比对夜风说感觉好多了。”之后,竟然发现他很感动。然而感动后我依旧不会离他太近,我相信许多魅力在于彼此之间的距离。城市里琐碎的生活需要一种距离,虽然楼上楼下的差距总会使楼上晾衣服时滴下的“口水”漫落于我的阳台,但是距离之差往往会免去许多口舌之争。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染上了一种大都市的流感,至少周周的一些人都在这样地病着,比如蜂拥着去挂一个名牌,去登一高度。我总以为,让凡·高去写像《怨女》或《茉莉香片》那样的文章,或者让罗纳尔多去评价美国的三大球——棒球、篮球和美式橄榄球,真是件既糟糕又可笑的事。但是Joe却很正经地说:“可以,完全可以,邓小平都有空儿去成为专业球迷,何况罗纳尔多!”
是的,当登上了一个高度,再去鸟瞰足下青草时,做什么都会被别人高高捧起。于是,我也不想成为梯子。于是,我常常打着喷嚏大呼——高处不胜寒!
黑店老板的留言条
王若青
黑刀:
我有急事要到工商管理所,所以给你留下这张纸条,将几件事情交待一下,请务必按以下吩咐办理。
三号台那几个男男女女,是给老太太过生日,从穿着打扮上可以看出来,没有多少油水,所以大可不必去费心招呼。厨房后面有块放了七天的狗肉,可用酱油和糖红烧,多放点胡椒粉,以盖住异味,然后切几片芋头放到盘子里,就说是人参炖虎肉。老太太身边坐了个戴眼镜的家伙,像个知识分子,这种人就爱挑三拣四,如果他要提出质疑,就不妨采取专政手段,可先从祖宗三代骂起,然后往其脸上吐唾沫,直到把他们轰出店外。
六号台的那几个胖子是用公款消费的,收费时可加价150%,反正这笔钱由国家财政支出,不用他们个人掏腰包。另外速派人到街口的农贸市场买一节猪大肠,里面塞上肉泥,当驴鞭给他们端上去。至于猴脑,可用猪脑代替,拌上蜂蜜什么的,告诉他们这是一种濒临绝种的非洲猴之脑,珍贵无比。他们要的路易十三,可用香槟加白酒兑配,反正他们已经喝醉了,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八号台是个检查团,要小心招呼,别把他们惹翻了。这些人权大着呢,搞不好就会给门上贴封条,停业整顿。可用抠机把咪咪小姐呼来,她陪客有经验,让她最好能在10分钟之内把这些人灌晕乎,以保证他们挑不出我店的任何毛病。
厨房墙角的那只死老鼠,千万不可扔掉。说不定有人要吃穿山甲,可将此鼠剥皮后,下锅装盘,告之以“少年时代的穿山甲”最补,保证能把人唬住。
还要强调的是,我常教导你们对于每一个进店的顾客,切记不能搞“好人主义”,须知对客人的仁慈就是对钱包的犯罪。本店地处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客流量大,不需要制造什么“回头客”。必须坚持“进门都是客,逮住宰一刀”的经营特色,以保证我店持续200%的高额利润。胆子要大一些。
一次奇特的谋杀
常静月
我见过许多职业杀手,他们或者用枪或者用刀或者下毒,将目标杀死。但我是一个高水准的业余谋杀者,我的枪里没有子弹,我的刀没有刀锋,我的药没有毒性,却使一个个我相中的对象慕名而来,争相让我杀死他们。而且个个死得心悦诚服,没有一句怨言。
其实我的枪里并没有子弹,甚至连弹壳的影都没有,更谈不上那一发发的铜作的子弹了。我这把枪很特别,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小的手枪,但又是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手枪,所以传统的子弹是不适合这把枪的。它的子弹一定要专用的,不要担心买不到,每个人身上都有——那就是钱!
我相中的对象前提——这些对象大都身居地方要职,而且随身总是带着一颗印章,这正是我所要收集的东西。这些被我看中的目标大都不堪一击,有时一枪我就能把他撂倒在地上,跪在地上向我苦苦求饶,希望我能够再给他多来几枪。因为我的枪法可以算是世界上第一糟糕的。我想起以前训练时,想射击一个人的嘴巴时。我总是要瞄准他的屁股才能正中他的嘴。
干我这一行,弹药一定要上足,否则就无法杀死他们,也就无法获得你想要的东西。所以,平常我总要躲在屋子里数子弹,子弹有好几种,威力强的自然要贵一点,一发100元,其次还有50元,但我基本不用,我知道那些人都是久经考验,胃口奇好的,一次都要几百发甚至几千发才足够杀死他们,所以这些子弹显得分量不足。最好的子弹当然要靠进口的,如美国出产的美金,杀伤力最强,不亚于洲际导弹。
白天我把它藏在身上或皮包里,我的子弹也放在身上或皮包里,进入各大办公楼伺机谋杀;晚上就跟踪到目标们的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几乎屡屡得手,当然也有一些人好像预料到我会谋杀他们了;也预见到我的这种子弹的特殊性和有瘾性,早已穿上了防弹衣,使我无处下手,也就无法用钱打死他们。另一些人见利忘义,中了我的几次子弹后,坚决不死,而且还强烈要求我再搬运几箱钱弹来杀死他们。这种贱得出格的东西我也只见过几个。
休息时,我就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当我的一个目标因为贪污腐败被政府处决时,我就知道我又成功地杀死了一个。呵呵,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呢?可能就是你……
办丧事尽孝道
亦飞
楼下那块空地又有人搭棚办丧事了。
原来是那位终日在楼下徘徊的老妇去世了。昨天还见到她好端端的坐在石凳上喃喃自语,今天见到的却是她那摆在灵柩前的遗照。
她也许是个受儿女唾弃的老人吧,只要天刚亮,就可以在那似乎是她专用的石凳上见到她那佝偻的身影。她终日坐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坐姿,双目无神地望向那渺无边际的天空。有时她会跟自己“聊天”(自言自语),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破口大骂。在别人眼里她或许是个精神失常的老太婆,但我知道她只是个寂寞无援的可怜人。
她一日三餐都在石凳上解决,餐餐只是几块隔夜的硬面包和一壶白开水。虽然如此,她却从不肯接受别人的施舍。有时她还索性不回家,就躺在石凳上过夜,像英国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般,露宿街头。
我想“死”对她只不过是一种解脱,帮助她早日离开这个不值得她留恋的世界。原以为丧事一定会草草了事。但出乎意料之外,丧事竟办得十分铺张。披麻带孝的儿孙们挤满了整个灵堂,亲戚朋友也来了不少。在这里,大家除了尽情地吃喝,还有机会欣赏到乐队所演奏的时下流行乐曲与多首电视剧主题曲。孝子孝孙为了解闷,便在夜间守柩时公开聚赌。麻将声吵得附近的居民一夜无法入眠。
丧事的确办得有声有色,活像个变相的欢送会。热闹了七天之后,他们才准备出殡。孝子、孝女、孝孙等都依照长幼次序排成整齐的行列拍照——脸上的表情就和出国观光在某个旅游胜地拍照留念一模一样。
他们就这样为这平日也没看一眼的老妇人花了上万元,尽了他们所谓的孝道,并利用那不绝于耳的锣鼓声来向世人宣布老妇人的死讯。
不久,楼下那块空地又有人搭棚办丧事了。
想象力永远OK
何灵
那天在首都国际机场看到一个特别可爱的公益广告牌。广告牌上有一个大大的“树”字,然后“树”字木字旁的上部分被设计成了一棵被砍倒的小树的图案,于是木字旁不出头,“树”字就变成了“树”的样子。哈!砍树是不对的,简单、直接,真令人拍案叫绝!
驻足在那个广告牌前许久,心里特别感动,一方面为这爱护地球、保护环境的赤子之情,更为这点石成金的伟大的想象力。
其实我们都曾经为生活中偶遇的想象力折服过。你看,这家的T恤不过比隔壁的那件袖子上多了个小口袋,就可以多卖50块,而你还欣喜若狂地赞叹:“好可爱!这里怎么会有口袋呢?我要这一件!”还有,你有没有统计过你有多少东西是因为被电视里创意新鲜的广告所打动而慷慨解囊抱回家的?事实上你可能根本不需要它们,可是你就是觉得那些广告丰富的想象力背后一定有个气象万千的世界。还有,为什么那么多时尚媒体——电视、新杂志、网络泛滥的今天,我们依然会保留一部分的热情给老掉牙的半导体?也许就是因为电台节目轻装上阵,隔不久就有新面孔上场,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欣赏方式背后的确有着更加广阔的想象空间吧!
想象力真的可以创造价值。我的朋友从香港给我捎回一个小玩意,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塑料质地的沙发模型,贵得惊人。可是你能想象吗?因为沙发的凹陷部分设计得很科学,所以它是一个很好用的手机座!你知道,当我的手机乖乖地站在那个小沙发作的时候看上去真是可爱!一尊塑料卖一百多港币,还让你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这就是想象的威力了!
我常常会为自己的想象力枯竭而犯愁。在课堂上怎么才能把课讲得趣味盎然、不落俗套?在节目中怎样才可以给观众耳目一新、别开生面的视觉享受?如果在想象的世界里走出哪怕一小步,都会给我无尽的惊喜。记得有一次做《快乐小精灵》,平时都是嘉宾当评委对小朋友评头论足,那天导演突发奇想调个个儿,让小精灵当评委对嘉宾说三道四,于是变得好玩起来。小孩儿们一个个煞有介事,对嘉宾指指点点地说什么“他一般化”、“她还可以”,全场笑翻了,我们主持人的情绪也空前高涨。我真爱死了导演这样的“突发奇想”。
不过我期待着更年轻一些的朋友们澎湃的想象力。毕竟明天是属于新人类的,未来世界能发展成什么样,应该就取决于年轻人想象力的松紧度吧!菁菁校园里的学子大可以随意放飞自己的想象力,多呼吸新鲜的空气,与外面的世界随时联网,打造自己的年轻思维,我看哪怕是胡思乱想都没准会成为将来的点睛之笔呢!
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一辆车后笑得半死。那辆再普通不过的小轿车被它的主人装了两个很夸张的尖型的尾翼!你知道一辆小车在路上冒充飞船真的是很搞笑的一件事情!但笑过之后又对这辆车的主人充满了好奇,你说什么人会花钱把车搞成这副模样呢?他可真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