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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2)

梦回秦淮

◎文/洪烛

在梦中,居然没有比竹马更好的交通工具了,读到这里谁不微笑认同呢?

没有比这更好的交通工具了!

在梦中,骑一匹借来的竹马

回到江南,寻找初恋的青涩

唉,又是梅雨季节

秦淮河的水,涨了还涨

把我的枕头都打湿了

从戴望舒的雨巷,走出

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打一把唐宋的油纸伞呢

还是摇动着明清的桃花扇?

我看不清楚。我骑一匹落伍的竹马

远远地在后面追赶

江山、美人,全部消失的时候

我只好停住脚步,持一根竹竿

垂钓于醒来的秦淮河

我不是来钓鱼的,我是来

钓诗的,以李白或杜牧的名字

作为诱饵

我的手在抖,是因为

心在抖?还是因为

饥饿的记忆在咬钩?

乡愁是我的爱情。我的爱情

是一种乡愁

渡口

◎文/(台湾)席慕蓉

在这个世上,什么是最甜的呢?是温馨。那什么是最苦的呢?是离别后的思念。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

浮云白日

山川庄严温柔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年华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

一朵可以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

明日又隔天涯

风和花

◎文/吐斯坦恩·瓦尔蒂玛逊

它们就像太阳一样光彩绚丽。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哥哥就是天神,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为什么会有风来,哥哥,

为什么会有风来,

你知道吗?

大树摇动了树枝,妹妹,

就会有风来,

大树摇动风就来。

那么花怎么来的,哥哥,

难道花是风吹来的,

你知道吗?

那不是花朵,妹妹,

它们是天上的星星,

天亮时洒落到我们身边。

那么所有的小黄花呢,哥哥,

小黄花也是从天上掉下来

落在地上的吗?

是呀,妹妹,它们是太阳的孩子,

难道你没有看到

海里有一枚落日

◎文/曲有源

作者慨叹“何必”,作者叫那个人“再不要轻易去那样的地方了”,体现了作者的人性关怀。

海水是吃了

沙滩上

太多的脚印

才在岸上

呕出那些白泡沫的

所谓人间往事

被吸收以后

也只生长那些叫作云烟的东西

何必呢

一个人

再不要轻易去那样的地方了

全部的意义无非是回首时

海里有一枚落日

让夜

孵化没有性别的明天

鸿门宴

◎文/佚名

拉开历史的屏幕,透过虚掩的鸿门,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让人窒息。

鸿门虚掩

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场宴会在里面举行

智慧。半开闭

糅合成战车的轮辙

碾碎西楚霸王高傲得天真的梦

酒香,熏散项庄剑尖一束疲软的

硬伤

宴席上。四十万待应,笑声中藏着一把警觉

的刀

只为一位客人

斟酒

宴主双方的心思。惊心动魄地

浮沉

与会者的心跳。擂响常人听不见的

战鼓

烈酒的火焰,成为两军旌旗上最耀眼的

补白

一页卷刃的历史上,摇曳着血腥的

尸布

在楚河汉界上升起看不见的狼烟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避实就虚

被演绎得

出神人化

客人的血,在酒后就凝成进攻的

铁流,凝成

帝国沉重的夕阳。巨陨般

砸下来

杀机,顿时如同麦芒伏地,流产为一场

白日大梦

可圈,可点

老站

◎文/蒋三乞

往日的小站一一远去,如流水逝去,没有留下什么,只剩下“几截没有拆走的铁轨”的痕迹,几株孤零零的野芦苇花在风中摇晃。

除了几截没有拆走的铁轨

一切都没有什么痕迹

站台边

几株野芦苇花,白手帕一样在风中摇

它送走的人哪里去了

火车开来的汽笛声哪里去了

外出打工的几个漂亮姑娘哪里去了

那个弯腰的老板道工和摇期的瘦子青年哪里去了

那么多曾经等待和期盼的目光哪里去了

我不相信这个小站也会衰老

一切会这样沉寂

那些在远处飞速开动的火车

震动不了偶尔路过的人的心

心灵深处的不安

◎文/[南非]纳尔逊·曼德拉

活在时刻变化的现实中,才能感受到生命爆发的活力与无穷的张力。

心灵深处的不安不是因为

我们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心灵深处的惶恐却是来自

我们年富力强超乎想像。

是光明而不是黑暗

使我们惴惴不安,

扪心自问无上荣光睿智卓越者

是我还是非我?!

上帝的子民啊你奉献给造物的

是那样微不足道。

让那些畏葸不前的人们顿悟吧!

让他们环绕你的身旁充满自信和力量。

与生俱来

我们就已明白

上帝的荣光将与我们同在。

这荣光不归于个别人

而属于芸芸众生。

我们自身的光芒闪烁的瞬间,

就是人类群星闪耀的时刻;

我们挣脱了自身恐惧不安的镣铐之时,

也就给予他人解脱生命枷锁的钥匙。

海礁石

◎文/汤科儿

猛然,飞向理想天堂的翅膀折断了,海浪肆虐着心中的希望。

蓦然,你失去了

远航的机会

天不让你行

地不让你行

时不让你行

海浪扑来

你泪注如倾

而心中的海

却在一日日延伸

——左舵,右舵,鸣笛

狂飙,巨澜,雷霆——

啊,一颗大海的头颅

历经厄运的见证

于万劫不复中

昂起你

永恒的高贵

阳光

◎文/白兰

温暖的阳光满足了诗人嗅觉和视觉上的需求,把诗人的不快减轻了,使诗人的心情愉快了。

细小的阳光

柔软的阳光

她们覆盖在我的身上

小小女儿一样的芳香

洒水与云彩一样的柔软

这个春天

内心里的什么轻起来

眼前的明媚很诚恳

让我相信

我居住的这个城市

许多的人和我一样

经历着新的创伤

◎文/刘川

一个有趣的比喻:把“长大后的我们”比做“孩子时候的我们”的衣服。

衣服有着我们身体的形状

我们也有着

孩子身体的形状

也许

我们就是

孩子的衣服

他们从我们的肉里出来

把我们脱了下来

却放在一边儿

从此忘了再穿上

疑问

◎文/(台湾)席慕蓉

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老去。

我用一生

来思索一个问题

年轻时如羞涩的蓓蕾

无法启口

等花满枝丫

却又别离

而今夜相见

却又碍着你我的白发

可笑啊不幸的我

终于要用一生

来思索一个问题

楼兰新娘

◎文/(台湾)席慕蓉

所有的追求,就在那么平淡而又始终坚定不移地向岁月诉说的话语中。

我的爱人曾含泪

将我埋葬

用珠玉用乳香

将我光滑的身躯包裹

再用颤抖的手将鸟羽

插在我如缎的发上

他轻轻阖上我的双眼

知道他是我眼中

最后的形象

把鲜花洒满在我胸前

同时洒落的

还有他的爱和忧伤

夕阳西下

楼兰空自繁华

我的爱人孤独地离去

遗我以亘古的黑暗

和亘古的甜蜜和悲凄

而我决不能饶恕你们

这样鲁莽地把我惊醒

曝我于不相识的

荒凉之上

敲碎我敲碎我

曾那样温柔的心

只有斜阳似是

当日的斜阳可是

有谁有谁有谁

能把我重新埋葬

还我千年旧梦

我应仍是楼兰的新娘

日记

◎文/海子

全诗在低沉的语言中慢慢倾诉,直率而忧伤,重复出现的诗句加重了抒情的力度。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谁才知道他呢

◎文/[苏]伊萨科夫·斯哈伊尔·瓦西里维奇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也是诗歌永恒的主题。如果诗歌的世界少了爱情的主题,简直无法想像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黄昏,在我的房子旁边,

徘徊着一个青年,

他什么话也不讲,

只是对我眨眨眼。

谁才知道他呢,

他为什么眨眼。

当我出现在游乐会上,

他又跳舞又歌唱。

当我们在篱笆门边别离,

他别过脸去叹叹气。

谁才知道他呢,

他为什么叹气。

我问:“你为什么不快活?

难道生活使你不舒心?”

他回答道:“我丢失了

我的可怜的心。”

谁才知道他呢,

他为什么丢失。

昨天他给我寄来

两封叫人猜不透的信件:

每一行都只有一些小圆点,

好像在说,你自己猜猜看。

谁才知道他呢,

他为什么躲闪。

我才不想去解谜呢——

你别抱希望吧,也别等候。

可我的心儿为什么在胸中

变得又甜蜜又温柔。

谁才知道它呢,

它为什么温柔。

思念的痛

◎文/徐安贵

这就是思念,这就是无法拥有的爱。不一定会快乐,或许会很痛,但仍有人漫漫无期、却又默默无语地守候,去呵护心底那一片属于爱的纯真。

是谁借着夜色

在数着流星雨

是谁望着滔滔江水

惋惜岁月的流逝

夕阳下瘦弱的身影

站立着远古的眺望

一蒿之力拨不尽

汩汩流淌的水

一树之屏挡不住

长风穿过的手臂

情感的信鸢

在黑夜来临前放飞

好让它捎去爱的消息

思念的旗

不会因风而倒下

走出孤寂的庭院

浸入水一样的视野

夜一样爽朗

星一样明亮

我为你祝福千年的那支蜡烛

为心灵而点亮

思念以火花的方式

寻觅眼睛

来撒满像星星一样的泪

默然凝望远方的你

心若离弦之箭

在长长的黑夜里寻得很痛

以致迷茫了思念

泪洒在千百次回环的路口

沿着尘埃走来的

是否是风雪中邂逅的故人

拾掇空中飞来的每一分慰藉

酝酿灵肉蔓延的每一丝快感

沉醉在守望中

在被研磨成冰的记忆底层

却赫然站立着

——你

踏歌而行

◎文/许敏

也许走路,还是沉默的比较好,沉默的让所有梦想随风而去,要不然,歌声会让你泪洒旧路。

我的歌

从忘却中苏醒

手里还攥着不愿散去的花香

来不及想念

想念只是生命疼痛的一种方式

风雨中抱紧的梦

可以穿过沧桑

却离不开洒满光泽的琴键

当歌声覆盖了心灵

在忧郁中走远的只有徘徊的脚步

做个歌者

当你的凝望中

听懂听不懂都是一种回赠

像最后的沉默和给予

披一身月光

却在泪水里醉了

我的歌离我很近

而我却在远方的路上

踏歌而行

挽歌:给早逝的诗人们

◎文/谢荣胜

祝愿他们这些英才和英雄,在天堂能获得快乐,能真正快乐地写诗!

你们留下了诗歌。你们带走了诗歌

你们带走了生命和肉体

你们留下的心灵的行走永不停息

如此的空白,大地诗歌的森林

似睡非睡它的梦中结满冰块

带泪的清晨

我看见黄昏的瞳孔湮没了

那么多优秀的人的悲歌和哭泣

他们的挽歌还在延续

他们诗歌的作用生命换取

祖国的戈壁雪山湖泊星空

少了他们的吟唱少了他们的流浪

我心中的英雄

在没有战争的年代

就这样猝然倒下

在诗歌的草原上埋下自己

惜别

◎文/吴玉晗

即使是依依惜别,即使是稍纵即逝的音容背影,也能永驻心田。

谁在渭城朝雨中洒下留恋的泪

谁在长亭古道上边苦苦追问归期

谁在桃花潭水里种下千尺深情

谁在长江楼台上眺望孤帆远影

自古多情的人啊

都伤感在离别的时候

驿路杨柳纵折尽

怎能解心中愁索

红酥手,再斟满一杯黄藤酒

阳关外,再难寻知心朋友

今日与君别离后

惟愿明日千里同伴故人游

行子

◎文/大草

《行子》描写的是诗人与朋友行子在北京一酒吧相聚相离的情形。

北大西门一条黑色胡同

一间平仄不齐的农民房

掀开帘子,是个酒吧,还是个静吧

进门是条过道,一面向街

一面背墙,间距不过五尺

一盏油灯让行子和我满面红光

那天,行子一头长发

捧杯子的姿势优雅

偶尔露齿的笑容天真无邪

她说我们就像两根筷子

可以一直延伸下去

变成两条老长老长的铁轨

不即不离。天南地北中

行子接了两个电话,同一个号码

回答说和客户在一起

她说是他,人很好

喜欢她的身体甚于她的头脑

我举杯祝福,说地老天荒

从酒吧出来,我们握了握手

行子说她来了就在附近

我钻进了一辆的士,先行离去

这个冬天的夜晚

行子为了见我费了多少周折才蒙混过关

这让我在温馨的北京,有丝丝不安

一滴

◎文/艾砂

以一颗灵动的心审视历史和人类的自身,昭示我们:历史就在复活中。

一滴情也不轻抛

一滴露也洒落禾间

一滴水要升腾成云

一滴血叙述祖宗的恩典

珍惜一滴情

挽生民之涂炭

珍惜一滴血

去喂磅礴的河山

珍惜一滴水

润活干涸的古楼兰

一滴亿滴

易滴亦滴

滴出戈壁的塞北江南

一棵开花的树

◎文/(台湾)席慕容

那落了一地的便是少女心之无愧,情之无悔,生之无憾,其情之真,意之切,追求之心之执著,倒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部落遗址

◎文/马德清

废墟是人类历史前进中的必然,圆明园这样的废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麻木地把它当成了残缺的风景而不能在愤怒中崛起。

部落的足迹

堆积为许多的梦幻

族人的汗渍是下不完的秋雨

那些没鲜红过的血液

浸泡着悲壮的故事

被鹰魂叼悬在空中的云层的傲气

已生长为许多真实的旗帜

飘扬在广袤的土地上

每一座荒原上都有它的声音

那些英雄中的英雄

将骨气编成文字的东西

刻写在岩石上

让雨洗澡

让风发疯

让人惊叹

昨天和今天是一枝火把

燃过以后可以看到许多的真实

天空还是那片天空

太阳依然从那个方向爬出来

那块土地上的颜色变得好耀眼

那座山上的声音变得好陌生

羡慕一只羊在草地上吃草

◎文/广子

人为什么要羡慕一只吃草的羊?这是现代都市人的悲哀!

我看见一只羊,不,是一群羊在草地上吃草

平静安详,自由自在

整齐的影子被风吹动

这黄昏的一幕让我心动

这些羊啊,它们朴素的姿态

还让人疼痛。在黄昏中

我仅仅保持了短暂的幻觉——

当我手捧一把青草

当风吹开我的双眼

羊啊!我是什么时候弯下腰去?

眼睛

◎文/王辽生

人的毕生历程,往往以双眼来印证,这就是心镜。

那女孩长大了

眼睛却还是原来的那双

那一双为希望工程奠基的眼睛

很大

能包容人类的无知与有知

很亮

正光照历史的既往和未来

那一双为归真返璞开路的眼睛

对善美它是爱抚

对虚伪它是鞭笞

对邪恶它是唾弃

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无声

却是对良知的重量级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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