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山西省闻喜县人,自幼饱读经史,博览群书,能诗善文。二十四岁时考中进士,担任校书郎,后来升为监察御史。生逢积衰动乱时代的裴度,怀经济之策,负济世之才,并不甘心随时俯仰,做一个尸位素餐、庸碌无为的官僚,作为一个正统的封建士大夫,他对那些藩镇割据的局面痛心疾首,对宦官窃威弄权也愤懑不平。他决心为振兴王室创立军功,在乱世有所作为,所以投笔从戎。
以雄辩征服藩镇
唐宪宗时,在宰相武元衡、李吉甫的主持下,朝廷对闹事的藩镇采取了严惩不贷的方针,有几个藩镇先后被铲平。但是,当时真正割据一方与朝廷抗礼的是盘踞在西河地区的成德、卢龙、魏博、淄青、淮西等藩镇,他们擅自弄权,不交纳贡赋,阳奉阴违,桀骜不驯,还多次玩侮朝廷,气焰十分嚣张。因此,能否制服这几个藩镇,是解决唐朝藩镇割据的关键。可是,朝廷几次派兵,均遭失败。是继续讨伐叛乱、扫平割据,还是偃旗息鼓、容忍了事,一直是中央官僚内部矛盾斗争的焦点。
不久,魏博镇发生内讧,田弘正升为首领,向朝廷输送钱粮表示臣服。这是瓦解河朔诸镇联盟的一个绝好机会,朝廷立刻派裴度前去安抚。裴度运用他的雄辩之才,宣扬唐朝天子的恩德,魏博镇的人民都特别感动。裴度用他的言辞打了一个漂亮的外交仗,因此被皇帝升为中书舍人,很受唐宪宗的重视。
孤军奋战不畏强暴
在西河割据藩镇中,只有淮西镇孤悬在外,不与其他叛镇相连,是整个骄藩联盟中最薄弱的一个环节。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后,他的儿子吴元济继位,手握重兵,不肯归附朝廷,并且出兵四处劫掠,整个朝廷震惊。唐宪宗于是下诏征讨吴元济。
在宰相武元衡的率领下,唐朝的征伐战来势很猛,引起了成德、淄青等藩镇的恐慌,正当唐朝与淮西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时,成德的王承宗再度寻衅,淄青的李师道也乘机兴风作浪。他们一面上表朝廷反对用兵淮西,一面派兵打砸抢烧,搞得四邻不安,唐中央贮存在转运院的三十余万匹帛和三万斛谷物也都被火烧毁。大臣纷纷奏请皇上罢兵,奉命去前线视察形势归来的裴度极力主战,他向唐宪宗详细剖析了淮西必定可以夺取的形势,从而坚定了唐宪宗的讨伐决心。
武元衡和裴度积极主战,遭到割据藩镇的痛恨。他们先是行贿收买,继尔公开威胁,但都不能达到朝廷罢兵的目的。于是,王承宗、李师道派遣刺客刺杀武元衡和裴度。
武元衡早朝时被杀害,裴度也身中三剑,头部被砍伤,多亏侍从王义舍身救护才幸免于难。这一严重暗杀事件,使不少官僚吓破了胆,京城里人心惶惶。主和派乘机提出罢免裴度官职,但是裴度以平贼为己任,丝毫不为所动,唐宪宗于是更为感动,把兵权全部交给裴度。
誓不与此贼俱生
裴度虽然得到了唐宪宗的支持,但面临的局势仍然十分险恶。
首先,朝中有一大批主和派官僚每天唱休兵的论调,势力不可低估。不少人收受了淮西、成德、淄青三镇的贿赂,每天鼓动罢兵。在一次唐宪宗召开的攻打吴元济的讨论会上,朝臣都请求罢兵主和,只有裴度主张攻打吴元济。可见裴度已陷入孤军作战的危险境地。
其实在前线,监军与监阵宦官控制了指挥大权,诸将互相观望,不肯力战,中央粮草供应也十分沉重,这些势必给朝廷带来灾难性后果。而这些反对派也以多年用兵造成国库空虚为口实,要求罢兵。唐宪宗虽然不想中途撒手,但对战争的不景气局面也是一筹莫展。显然,这时唯一的办法是迅速打开局面,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于是,裴度挺身而出,毅然请求亲往淮西督战,表示了誓不与此贼俱生的坚定决心,唐宪宗欣然同意。临别辞行,裴度向唐宪宗立下了军令状:贼灭,则朝天有日;贼在,则归阙无期。激情慷慨,涕泪交流,唐宪宗也被感动得欷出涕。
奇袭蔡州
裴度经常冒着被敌人杀害的危险,深入阵地前沿,安排将士,视察战情。
有一次,裴度正在观察军士筑城,叛军骁将董重质出骑袭击,威胁裴度,幸亏唐将李光颜、田布眼疾手快,力战强敌,才使裴度免遭毒手。裴度不顾个人安危亲临前线的行动大大鼓舞了士气,将领们斗志高昂,勇气倍增。裴度又奏请皇上罢免了瞎指挥的监阵宦官,将领们于是专心战场,屡立战功,战争形势迅速向有利于朝廷方面好转。
在前线作战的将领中,李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在裴度于朝中主持兵务时,李偷袭吴元济老巢蔡州的计划就得到了朝廷的同意,并且得到朝延增派的两千兵力。裴度亲临督师,唐军攻势更加凌厉。吴元济内部空虚,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李偷袭蔡州成功,首恶吴元济被捕。其余各地叛军也闻风投降,裴度至前线督师仅仅两个月就取得了淮西大战的胜利。
淮西的平定,不仅清除了唐王朝的一个心腹大患,而且使其他割据藩镇闻风丧胆。于是,裴度运用攻心战术,使人说服王承宗,兵不血刃就使之臣服,交出大权。接着,在裴度的率领下,唐军平定了助纣为虐、反复无常的李师道。稍后,卢龙节度使刘总也主动让出了帅位,落发为僧。至此,从唐肃宗以来出现的藩镇割据的局面,在唐宪宗这时全部澄清,消尽无余。这在整个藩镇割据史上,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壮举。在这一中兴事业中,裴度置生死于度外,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官场中的无奈
封建专制时代,在阶级时代条件允许范围内,一个大臣的政治才能和抱负能不能得到施展和实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与皇帝的际遇。因此,君明而臣贤,可以演出一幕威武雄壮的喜剧;君暗而臣明,却只能导致一场“常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剧,裴度这位中兴贤相的晚年就是如此。
唐宪宗自从平定淮西以后,每天沉迷于穷奢极欲之中,裴度也被疏远,但他赤胆忠心,经常向皇上进谏。这足以成为奸臣陷害打击的口实,因而他多次遭到放逐和贬官的命运,三起三落,几度入相,几度出藩。
裴度在人们心目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他的声名远播于周边少数民族及外国,使节每到唐朝都要询问他的年龄、健康状况以及是否被朝廷重用。因而,地方藩镇一有风吹草动、寻衅闹事,朝廷正直大臣就纷纷要求启用裴度。旧史说他:用之则治,舍之则乱。
裴度在官场的最后几年,多次被奸邪所排挤而颠沛流离,虽然不免有许多感叹,但他仍然胸襟开阔、乐观旷达,在被排挤时,也写出了“白头官舍里,今日又春风”的豪迈诗章。他时常与白居易、刘禹锡等吟诗作赋,保持着高尚情趣,直到七十五岁时去世。
这位生前不为奸佞所容的儒雅大臣,他的文武兼才,他的非凡胆识,他的卓著功业,在他逝世以后,都受到后人的万分景仰,天下莫不思其刚烈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