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世啊!有些事可争,有些事不能争,你怎么能跟皇上争女婿呢?皇上的权威在哪儿,君臣之道在哪儿,莫非你要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吗?”王猛毫不客气地质问。
樊世怒火中烧,顾不得在皇上面前大声叱骂,结果樊世被处斩。这件事不仅维护了皇上的权威,也使王猛权势日增。
官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不仅要有当权者的宠幸、同僚的支持,还要不择手段、抓住时机地去铲除政敌和异己,扫清自己政治道路上的障碍,为官就得如此,有时结盟,有时反目为仇。官场也是赌场,不冒风险不风流。
在氏族的权贵中,最难对付的是皇帝的顾问,也是皇亲的强德,他仗着皇亲国威的特权地位,无法无天,多次借着酒醉侮辱汉族女子,并且掠夺财务,大打出手。皇帝苻坚碍于太后面子,对他无可奈何。
当王猛身兼数职,并担任御都城最高行政长官时,就和以勇猛刚直著称的御史邓羌团结一致,一上任就抓捕了强德,并判处斩首示众的极刑。
据说,有人看到后立即禀告苻坚,苻坚也下令发出特赦的通告,但为时已晚。其实这是皇帝和苻坚出演的双簧戏,一唱一和,妙趣无穷。王猛趁势一一揭发权贵的罪行,并且绳之以法,朝野纲纪为之焕然一新,甚至盗贼强盗都闻风而逃。苻坚见此状况不由得感慨道:“我这才知道什么是王法?一国之君的尊严在哪?”
我们不难看出,王猛的改革一向是以加强皇帝的权威为目标而进行的,这正是卓尔不群、以身处地的为官之道。身为汉人,要想在异族之中立足,并且面临强者如林的境况,必须要借助当权者的权势,不能越雷池一步;同时还要有自己的集团势力,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又妥善地保全自己。这种为官之道,在当今时代的企业改革中,是有很大的借鉴之用的。在改革旧的体制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顽固抵抗,不能粗暴对之,要借助权威和法律就能迎刃而解,同时必须要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支持,锐意改革,拿出新项目、新决策来。
建立明确的选拔机构
王猛主张以强化帝权为背景,步步为营地推行汉化,努力改变少数民族野蛮的生活习俗,进一步向汉族看齐。
匈奴的左贤王刘卫辰,率众前来臣服,他只希望春秋之际能在前秦的领土上耕作生活,冬季时到北方度过。当朝廷准奏之后,立刻有人袭击这个部族,并抢夺他们的财务,于是苻坚罢免了负责人,退还所抢的物品,厚抚刘卫辰。第二年,刘卫辰捕获了边疆居民五十多人,献给朝廷作为奴隶,但苻坚劝他说,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应把这些人放回去。不料刘卫辰觉得苻坚的作风太拘束,于是投靠其他国家了。
可见生活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但是推行行政组织的汉化却可以弥补这种缺陷。
王猛为使选拔人才的政策更有效率,就标榜信赏必罚。所推荐的人,若有真正的才能,就犒赏推荐者;若是无能,就问罪推荐者及郡县首长,以使责任制度明确化。从此之后,所谓的裙带之风也就不复存在了,即使是皇亲国戚,凡是无能者就被立即罢除,于是朝中官吏无不专心一致地执行任务。
当时的商人富可敌国,家中都有万贯之财,车马衣冠可以和王侯将相媲美,生活奢侈浮华,并且用钱买官做。这种弊案是显而易见的。于是苻坚降旨:“我之所以给有钱人官做,其用意是广招天下英才,想不到你们辜负了我的好意,将朝中纲纪弄得很混乱,现在我要亲自考察,不称职的要免去官职,收回任命权;另外,除有爵位者之外,任何人禁止在国都一百公里之内行车,严禁一般工商者身着锦衣,违者要被判刑。”
苻坚此举,削弱了宗室的势力,同时也打击了富人的嚣张气焰,使行政组织机构得以健全和完善。
私情不能枉视天下之大法
汝南王苻腾因谋叛被杀,苻腾为苻生之弟,留下了晋公苻柳等五个兄弟。王猛官奏皇上:“还是乘机将五人除去,以免留下后患。”
但苻坚基于亲情没有准奏。
不久,王猛忧虑的事情终于发生,五人之中的淮南王苻幼趁皇帝出巡时,攻向长安,留守长安的王猛和李威率军出击,杀了苻幼。
第二年,余下的几人又共谋叛变。苻坚派使者说服他们:“只要退兵,一概不追究责任。”
但他们不听劝告,苻坚不得已派王猛、邓羌率军征讨。邓羌本就是王猛的盟友,也是苻坚的得力助手,由此可见,王猛的组织能力相当高明。征战的结果,苻坚的弟弟及其他两人被杀,苻庚被送到苻坚面前,苻坚问他为何要叛乱,他说:“我本来没有叛乱的意思,但是因为兄弟们接二连三地叛乱,我怕受牵连而杀,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像你这样明白道理的人都会逼得进退两难,真是可叹!不过,我不会使你们这一宗族的香火中断。”
苻庚被杀,七个儿子幸免,长子继承父职,余下也都受封。
苻坚的母亲很不满这种做法,说道:“苻庚同你弟弟一起谋反,而你只留苻庚后代,这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母后!现在我所统治的天下,是高祖父所创建的,建国者的香火怎能中断?我的亲弟弟,不仅背叛我,也背叛母后,危及朝廷,我们不能因私情而枉视天下之法啊!”
由此可见,苻坚已深深地被汉族的伦理所同化。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
王猛率兵讨伐前燕,凯旋归国后,将兵力增为六万多人,带了邓羌等十位将军,再向燕国进攻。
在征伐途中,将军徐成违反军令,前去侦察敌情后未按时归营,王猛下令处斩,邓羌替他求情道:“敌军兵力要比我军强得多,在决战之前,一兵一卒都不能轻易砍杀。”
“这样一来,如何维持军纪?”
“徐成是我们的部下,我让他代罪立功,求你饶他一命吧!”
王猛坚持不准,于是邓羌立刻回营,摆阵备战,想攻打王猛,并说:“强敌当前,若杀了能干的将领,我也不允许你活下去的。”
王猛深知邓羌为人一言九鼎,话一说出绝不收回,再加上邓羌和部属之间有深厚的情谊,因此,王猛立即改变态度说:“开玩笑!开玩笑的!我不过想试探你一下,既然你如此爱护部属,就表示能对国家尽忠,这样我就放心了。”
前秦军队势如破竹,一举攻下燕国都城,前燕动员40万大军,两军决战的时刻一步步逼近。王猛面对燕国大军,要邓羌奋起作战,他说:“能击破敌军的,除你之外,找不到第二个人,前秦的兴衰全靠你了。”
“只要你给我警察总监一职,我就立刻打胜仗给你看。”
“在我的职权内,我无法满足你的这个请求,但封你万户侯,我一定能办到。”邓羌面露不满地回营。
当夜,两军忽然交战,不论王猛如何下令出兵,邓羌死活都不肯进攻,直到王猛答应他的请求之后,才准备出战。邓羌作战果然不同凡响,是夜就给了燕军致命的一击。
王猛一再向属下妥协,似乎显得毫无原则,但邓羌参战与否影响整个大局,坚持不向部属稍作让步的人,根本不懂得权衡事情的轻重。
前秦军队攻占燕京,皇帝被捕,前燕亡,华北之地纳入前秦版图。
王猛因功位列三公之一,并任关东六州都督,管理前燕属地的行政事务;邓羌则被任命为安定太守,并被封为真定郡侯。因王猛与邓羌有约在先,因此王猛上奏皇上授警察总监一职给邓羌。
苻坚答道:“警察总监,须负起国内治安及监察百官的大责,任务重大,不适于将领担当,授予他这一职务有损于他的战功;再者,邓羌可与赵国老将廉颇媲美,我正要授予他镇军将军的称号,以征讨那些不归顺的国家。”
如此一来,邓羌只好叩谢皇恩,接受旨意。尽管他心里认为王猛肯定参与意见,但仍然肩负起大任,不损及和王猛的交情和友谊。
王猛如父
王猛就任关东六州都督之职,顾及到此处是刚从前燕夺取的领土,因此对于六州内的太守县令,一律聘用当地人民,以安民心。
一年之后,苻坚任命王猛为丞相,并兼任行政、司法、军事等要职。此时,王猛集大权于一身,达到了事业的最高峰,威令遍及全国。他积极推行富国强兵之策,苻坚经常对太子说:“你们必须尊王猛如父,要像服侍我一样地去服侍他。”
王猛就任丞相的第三年,病卧于床。苻坚亲赴南北郊祭天地之神,祈祷王猛早日康复,但王猛病情愈来愈重。苻坚悲痛地叹道:“老天允许我一统天下吗?为何那么快就要让王猛走呢?”
王猛向苻坚留下遗言:“东晋政权虽落入南方贵族之后,但仍保有法统,君臣之分严密,因此在臣死后,不要起攻打之心。而鲜卑和羌两族本是我们的仇敌,应该先予以兼并,免去后顾之忧,以谋朝廷之安泰。”
王猛的肺腑之言,没能被苻坚所接受。苻坚在攻打东晋的淝水之战中被击败,前秦随之也就瓦解灭亡了。
纵观王猛一生,寻求明主,借权势和组织能力,实现了自己一展宏图的愿望,为官之道令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