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小酒楼内,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饭桌间穿梭。
“老伯,您好,这是您点的菜。”那道身影很有礼貌的上着菜,声音也很清脆。
“好孩子,谢谢你呀!你叫什么名字呀?对了,你们酒楼里的那个孩子呢?”老人笑得很慈祥,向眼前这个孩子问道。
“我叫小黑炭,那个小哥哥是我的小哥哥,他有事出去了,现在我来这里替他干活。”那个孩子如实的回答,不错,这道小小的身影就是萧耀凡的小弟弟,小黑炭。当初老乞丐引用星光为他唤醒腿中的经络后他的双腿就开始活血,通过这几天的适应,他已经可以下地走走了,等到服下调理的药物,他的双腿就彻底好了。萧耀凡走了之后,卖水果的老婆婆受萧耀凡之托一直在照顾他,看他可以动动了就让酒楼老板安排他来店里工作。这样的日子对于从来没有走动过的小黑炭来说很新奇,也很充实,他现在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与店中的客人们聊天,闲暇之余便坐在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没有人知道这个长得黑黑的小家伙在想些什么,都以为他在憧憬着以后美好的生活,但他却在思念萧耀凡,不知他何时能够回来,还打算在萧耀凡回来之时跑跳给他看。
“小黑炭,别瞎想了,快过来。”二子哥的呼唤声叫醒了发呆的小鬼。
“怎么了,二子哥?”
“刚才店老板发话了,这几天咱们北城里回来一个大人物,他让你别到处乱跑,见到人也别乱说话?”二子哥很细心的嘱咐着。
“二子哥,什么叫大人物呀?他来咱们北城干嘛?”小黑炭很单纯,对于这种新的称呼很好奇。
“就是那些达官贵人来做个视察,形式上的,到时候指不定要收多少礼,行了,我说了你也听不懂,总之你这几天老实点,要不然就把你赶出小酒楼!”二子很爱吓唬他。
“恩,我会很听话的,二子哥你可千万别把我赶走。”小黑炭明显被吓唬到了,不断地点头。
另一边,身体刚刚恢复一些的萧耀凡跟老乞丐又一次跟着马车“偷渡”回了镇北关,本来可以等他痊愈了再回去的,但他着急把药带给小黑炭,所以拉着老乞丐提前回来了。
“算算日子,小黑炭应该已经可以走动了吧?”下了马车的萧耀凡问一旁的老乞丐。
“恩,差不多了。”老乞丐喝了一口酒,平静地回答,他很奇怪,因为这一路上萧耀凡真的连一句有关修炼的话都没提过,“或许他真的是认命了”他这么想。
“若是还能搭上‘顺风车’,咱们后天晚上就可以回到北城了。”老乞丐补充。
“这一路上,谢谢老师了。”萧耀凡望着北城的方向,对老乞丐说。
“……小事。不过,你真的……”
“好像小黑炭呀,后天见到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他的腿终于要完全好了。”萧耀凡打断了老乞丐的话。
老乞丐知道他的心意了,没再说话。
两日后,整座北城都整顿了起来,摆摊的不再出摊,开店的也不再大声招呼客人,街道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平日里四处打架的小混混都收敛了起来。北城的官府破天荒的早早开启,府中上下都很严肃。这一切都因为有大人物要来北城了,人们不知道是什么人物会来这个无人问津的边疆小城,只知道那人从天星城来。天星城,那是帝京。
这一天小黑炭天还没亮就起床了,自从被二子哥“警告”后,他就很小心,在店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但他没有想到城里的人都走到了街上,大家很自觉地分站两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天色微亮,一大队马车缓缓的从城门外驶入,为首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他手里拿着一卷黄纸,大声念着:“皇恩浩荡,北城虽地处边关,但远在天星城的陛下并没有忘记北城的子民,今日吾皇派遣二皇子作为抚北特使,代替皇上前来探望,并有手谕在此,上书‘特使所至,即朕亲临。北城臣民生活在边疆之地,然仍不忘恪守民则,朕心甚慰,今国事繁忙无法亲至,特遣二皇子代朕体察民情以示慰问,望我君民一心,天佑星辉。”说罢,高呼“吾皇圣明,万岁,万万岁!”城中民众听了,也跟着喊道:“吾皇圣明,万岁,万万岁!”
小黑炭觉得这场景很震撼,不过他更好奇马车里坐着的“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他这么想。
夜,北城北门。
“好奇怪,怎么今晚这么多守卫?”刚刚进来的萧耀凡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枪自语道。“不管了,先回去看看小黑炭。”然后对着老乞丐说道:“老师,您先回去吧。啊,不,现在还是叫老伯吧,我晚些去看您。”
老乞丐愣住了,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
“小黑炭,我回来了,我给你带药回来了,你快来看……”萧耀凡推门而入,但看到一屋子的人他惊呆了,目光很快就锁定了躺在床上的小黑炭。“这,这怎么回事?”此时的小黑炭嘴唇发紫,面无血色,不,应该说是脸上毫无生气。萧耀凡冲上前去推开床边的众人,一下子将小黑炭抱入怀中。“小黑炭,你快醒醒呀,小哥哥回来了,药带回来了。你快醒醒呀。”他哭了,哭的很伤心。
“小哥哥”感觉到了萧耀凡的怀抱,小黑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没有聚光,这是看着萧耀凡的方向。他缓缓的说:“小哥哥,你……回来了?太好了。”
“小黑炭,你先别说话,咱们去看医生,不,我去找老师来,他一定有办法。”萧耀凡很急切,也会害怕。
“不,不用了,小哥哥,我一直在等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几天我真的好想你呀。我准备了好多话要说,可惜现,现在说不出来了,我好难受,我好害怕,我……可能不能陪你去看外面的世界了。我……天好黑,小哥哥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了。”
“我在这,我就在这!你快看看我呀!”萧耀凡紧紧地抓住小黑炭的手,大声地喊。
“小哥哥,我觉得好冷,我好害怕,我还记得我们拉过钩钩的,但是我完不成了,我,我真的好像陪你去外面看看。”
“好,咱们先去看大夫,你一好咱们就走。”
小黑炭很努力的点了点头,他轻声的说:“小哥哥,外面好玩么?你给我讲讲吧。”
“恩”萧耀凡平复了一下语气,柔声说道:“外面很好玩,外面有很高的城关,有马车,有……”萧耀凡不断地给小黑炭讲述自己一路的所见所闻,尽管小黑炭握着的手已经松开了,他还在讲,尽管小黑炭闭上了眼睛,他还在讲,尽管小黑炭不再呼吸了,他还在讲。他讲了一遍又一遍,旁边的人哭了,不停地劝他。萧耀凡停了下来,他用手指擦干了小黑炭眼角的那滴眼泪,看着小黑炭微笑的脸,他哭了,很疯狂的哭了,哭的很悲伤,很无助。
“小黑炭怎么会变成这样?”停止了哭泣的萧耀凡慢慢的将小黑炭放躺在床上,转身问向众人。
“都怪我!”二子哭着说道:“今天早上帝国的二皇子来了城里,老板让我们都低调点。中午有个小孩在咱们的小酒楼吃饭没给钱,我争执了几句,但没想到他身后出现了几个大汉打了我一拳。小黑炭看见了就上前理论,那个小子讥笑他跛脚,他很生气就瞪了他一眼,没想到,那个小子让几个大汉把小黑炭扔到了街上,还拿马鞭狠狠的抽了他几下。我想上去阻止,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把我和店里的伙计都拦了下来。他们最后扔下了几枚金币,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去报官了,但是没想到……”
“什么?”萧耀凡逼问。
“官府把我们轰了出来,说我们对皇子无礼……小耀凡,你听我说,我真的想阻止了,但是真的没法过去,他们势力太大了,咱们只能息事宁人。”
“哎!”店老板叹了口气:“这事我也有责任,后来带小黑炭看大夫,但是大夫说他身体太弱了,那几下马鞭伤到了内脏,挺不了多久了,可他硬是挺到了你回来,你……节哀吧。”
萧耀凡沉默了,他回头看向小黑炭的小脸,很平静的说:“你们知道吗?小黑炭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跑跳,可以走出去看看。你们知道吗?我们两个曾经拉过钩钩的我会带他走出去看看,但是现在,药带回来了,我也回来了,他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他,却走了……你们看他多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众人觉得萧耀凡这个不到九岁的孩子现在冷静的有些可怕,店老板安慰道:“小耀凡,人死不能复生,你……”
“老板大叔”萧耀凡打断了他的话:“麻烦您帮我吧小黑炭火化了吧,我要带着他的骨灰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我答应过他的。另外请您打听一下,那个二皇子现在在哪里。我出去一下,明天晚上会回来的。”说罢,向门外走去,头也没回。
“砰”城北仓库的铁门被一脚踹开了,老乞丐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小鬼,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小子,你要吓死我呀?怎么啦?”
萧耀凡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师,您之前在谈论我修炼问题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过,我想知道不过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问?不是决定不再修炼了吗?”
“因为我要报仇,因为我要反抗,因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