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事故便慌成这样,这还如何作我穹隆的重臣、东天的顶梁柱?”白帝环顾在场的众人,依旧用他沉稳的语气说道:“都回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本帝自修炼始,风浪苦难数不胜数,如今方能在这苍穹之巅睥睨群雄,屹立东天成一方雄主,靠的是什么?稳之一字。时间不早了,众卿先回吧。”说罢,看了一眼门口,摆了摆手。
“帝君,您……”一位老者拱手上前,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但被一旁的晋平生用眼神制止了。晋老向白帝行了一礼,朗声道:“看来帝君已有对策,老臣告退。”议事厅内众臣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一告退。
即便帝君这么说,但任谁都能想到,这个夜晚,注定无人能够入睡。
是夜,白帝府后花园,白帝独自站在院中仰望夜空,身后隐有脚步声传来。“来了?”他抢在来者之前问道,不过并没有回头。
来者迟疑了一下,问道:“您知道我会来?”
“自然,今日我注意到你站在议事厅门外并未离去,你从小便如此,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放心不下,总要等到结果,你就是这样的性子,知行。”白帝转过身,笑道。不错,来人正是穹隆大帅,白帝的亲弟弟,白知行。
白知行注意到自己这位兄长用的是“我”,兄长自称帝以来一向严于律己,对己对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平日就算兄弟两人单独见面,也以君臣之礼称呼,如此,让白大帅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
“大哥,你……真的有对策了吗?”白知行问道。
“当然。”白帝依旧微笑。
“不,兄长你在骗我”,白知行咬着牙,似乎坚定了决心要问个明白。“你从小就不擅于这样微笑,而且你并不习惯说话摆手,今天所为明显是在安抚众臣的情绪。”
“哈哈哈,知兄莫若弟,看来还是你懂我,晋伯应该也察觉到了吧?”白帝依旧在笑,不过这一次他的笑容自然了些,也变得有些……苦涩。“近来诸天域发生的事情,不同于以往的祸乱,我心中隐有猜测,但仍不确定,或者说是……不敢确定。”
“南天的叛乱看似声势浩大,不过仍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我想……”白知行沉思了一下,继续说:“我想兄长担心的是圣煌天域的裂缝,以及幽暝天域的寒流吧?”
“不错,幽暝天域之寒气由我与其他三位帝君联手封印,绝不会这般毫无预兆的破开。最让我不安的是西方那几道裂缝,想我穹隆天域一样,圣煌天域也有天道法则守护,这样的混沌裂缝绝不可能出现,这影响了天道运转。”
“那,威武天……”
“威武天域才是大事,钦天长老境界不够,难以感知,但就在威武天域消失的一瞬间,我明显感应到了天道的混乱,尽管只有一丝,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担心的就是……”白帝犹豫了。
“是什么?”
这位平天大帝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紧张之色,“天道更替!”
“天道更替?那是,什么意思?”白知行有些茫然。
“顾名思义,天道在……被替换。旧的天道会消失,新的天道将取而代之,这一更一换间会产生极大的不稳定,这样一来,那些奇怪的现象就可以解释了。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测,天道更替是一种假想,无人见过,更没有史料记载过,若如此,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白帝解释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道如何更替?由谁来监督?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白知行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一连提出了多个问题。
白帝探头看了一眼天空,没说话,良久吐出三个字:“天知道!”
这种冷笑话并没有缓解气氛,反倒令白知行深深地感到了无力,以及彻骨的寒意。
“知行”,白帝看着自己的弟弟,“父母走得早,把你我托付给了晋伯,我大你三岁,作为兄长理应更加疼爱你。不过,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知道,出身底下让我们比同龄人要少许多东西,如果不刻苦,不拼命,我们永远无法出人头地,永远无法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们没法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享受欢笑,所以我对你要求十分严格,甚至说是残忍。你我的这条修炼之路上我也从未对你有过丝毫放松,好多次让你险些丧命,这造成了你孤僻的性格,直到升入天域,直到如今我都对你比他人严厉,不少人背地都里说我刻薄。你,恨过大哥吗?”
白知行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一向严厉的大哥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席话。沉默许久,他笑了。“恨过!我恨我出身低下一直都在拼搏,我恨自己从没有得到过兄长或是别的长辈的宠溺,我恨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严厉让我没有喘息的余地。但是,当我看到你在进行比我困难数百倍的修炼,当我看到你偷偷放在我身边的更好的天材地宝,当我看到你为了替我报仇而留下的满身伤疤是我如何去恨?我知道,你拼了命的修行是为了让咱们兄弟过上好日子,我知道你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是因为我险些丧命而自责,我知道你把最后的东西都给了我才打造了我这个所谓天才,这样你让我如何去恨你?你做这个帝君,把所有压力,责任都抗在了自己肩上,就是为了让我轻松一些,这样你让我如何去恨你?”说着,眼中已泛泪光。“哥哥,这些年你真的太累了,你知道我是多想认真的对你说一声‘哥哥’吗?”这句,已是哭着喊出的。
白帝听着眼前弟弟的一番话,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足矣!”
随后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拍了拍白知行的肩膀,再次抬头看向天空“天道更替又如何?朕,帝号平天,岂会惧哉?”简短一席话,豪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