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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兄妹,也是可以拥抱的

想象和现实,终究是两回事。

起码这样静静的对峙,从来不是伍静瑜能想象的重逢画面。她一直以为自己看见她便会冲上去给她一耳光。

但,她却只是打量着她。

眼前的叶可染有着高不可攀的气势,穿着雍容华贵的服饰,化着精致美丽的妆容,连皮肤都保养得很好。五十多的年纪,却依然风韵犹存,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

这样的她,典型贵妇人的她,哪还看得出当年的样子。

如果不是将她的模样刻在记忆里,她绝对不敢认她。

而此刻,叶可染也盯着她,脸色由黑转红,再由红转紫,最后变成毫无生气的酱青色,脚步更是僵在了楼梯上,半步也动不了。

伍静瑜在心里冷冷的哼一声,做了有钱人的老婆,竟连演戏这种生存的必须技能都忘记了。

至少,也要装做不认识她才配得上梁太太这三个字。

这样失态,倒显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对海鲜过敏,是爸爸遗传给她的特质。

“妈……”

梁伊景不明白这其中的波涛暗涌,只当叶可染和林妈一样,看到伍静瑜这又黑又满脸痘痘的面孔,心有不悦。

这一声叫唤,叶可染才回过神来,极不自然的缓缓下楼。

伍静瑜看得清楚,她扶着楼梯把手的手在微微发抖。

心中满是嘲弄,这样的女人,也知道害怕吗?

“这是静瑜。”

还没发现不妥的梁伊景热络的为她们作介绍:“静瑜,这就是我妈。”

“哦,静瑜,你……你好!”

叶可染找了个距离她远的位置坐下,脸色又转为苍白,心里默默祈祷:“这不会是那个孩子,不会的。”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伍静瑜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如刀。

“静瑜……”

梁伊景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他走到伍静瑜的身边,拉拉她的衣袖,却被她猛地推开。

“是梁太太、还是陈太太、或者叶小姐,抑或……”妈?

她继续咄咄逼人的靠近。

“静瑜,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叶可染心虚的别开脸。

“我认了你是谁吗?”她蹲在她跟前,握着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

果然,时间是可以冲淡很多东西的,曾经那条深深的伤疤现在也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她的指甲陷进她的肉里,叶可染皱着眉,却没有抽回来。

“静瑜,到底怎么了?”

梁伊景也蹲下来,想拿开她的手,才发现她的五指像铁钳般坚硬,怎么掰都掰不开。脸色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夹杂着愤怒和憎恨。

林妈端着一壶泡好的碧螺春进来,奇怪的气氛让她不敢留步,将茶具放在叶可染旁边的茶几上就赶紧离开。

“静、静瑜……喝茶。”

叶可染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她根本不能动弹。

伍静瑜冷冷的扫了一眼那精致典雅的茶具和香气四溢的茗品,嘴角扬起嘲讽:“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只习惯喝白开水。”

然后她毫不客气的将茶壶砸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溅到她的身上,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倒是梁伊景,吓得不轻。

“有没有受伤?”

梁伊景欲拉起她的手臂检查,发现她依然文风不动,目光死死的落在叶可染身上,冷冷的说:“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铁石心肠啊。”

她突然放开手,站起身来整理衣服,“看来你已经彻底忘记小乖这个名字了,叶可染小姐。”

走到门边,她转身看了茫然无知的梁伊景一眼:“我想,我这个丑媳妇是没办法过婆婆这一关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天空又在下雨了,似乎最近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就像他的心情。

梁伊景站在伍静瑜的楼下,却提不起勇气迈进一步,但也不愿意离开。他知道她在上面,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几天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分手两个字言犹在耳,他曾经铿锵坚定的表明死都不同意,现在却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

他没有料到真相最终是从院长口中得知的。

伍静瑜和妈,她们都不肯说一个字,这样倔强的脾气,还真是像极了,俩母女。

他去过那条脏得连脚都没办法放的垃圾巷,曾经伍静瑜就是在这条巷子里站了三天、饿了三天、冻了三天,甚至没有一口水,最终晕在了里面。

如果不是凑巧路过的院长,也许她就那样死在垃圾堆里,不会有人知道。

那时候她七岁,已经能够记住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记得听她的话在那里等着她,记得最终却是抛弃她的那个妈。

孤儿院的生活,除了读书写字,她最爱做的事便是对着镜子扮演各种各样的小朋友。聪明的、活泼的、可爱的、安静的、乖巧的,只要是可以讨人喜欢的,都是她的扮演的对象。

她有偶尔说梦话的习惯,说的却总是相同的一句:“我一定要让人领养出去,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明白了她性格多变的原因,明白了她爱钱的原因,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她真是妈的女儿,那他们算是什么?

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

脚下像黏了万年胶一样,他半分也动弹不了,只能呆呆傻傻的望着六楼的窗户。风扬起了粉红色的窗帘,他还记得她说“有没有觉得这个很像一百块那种红”时的骄傲表情。

这好像近在昨天,又好像远在上个世纪。

“伊景,静瑜就住在这里吗?”

叶可染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梁伊景愈发觉得,她们俩,是真的很像。

木讷的点了点头,他问:“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生活在一起,今天,就是完全不同的局面了吧。

她不会是律师,他也不会为那劳什子的赌约靠近她,他不会爱上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受着伦理和良心的折磨,还要饱受思念的煎熬以及那想要安抚她却又不敢靠近她的痛苦……

第一个让他想要相守到永远的人,居然,是他妈妈的女儿,被他妈妈抛弃了十八年的女儿。

“她跟你说什么了?”叶可染说这句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

恍然间,梁伊景居然有种错觉,她的话尖锐,带着刺。而她高昂的态度,不像是去看久别重逢的女儿,反倒像挑衅的圣斗士。

“她如果愿意和我说些什么倒好了。”他苦笑道。

“伊景,你们俩是不可能的,早点接受现实对大家都好。”

说完这句话,叶可染踏足上去。

伍静瑜冷眼看着对面那仿若太后驾到的女人,扯出一丝讥讽,优雅的搅动面前的咖啡,静待她来者不善的开场白。

“你有什么目的?”

果然,一开口,便是架势十足。

伍静瑜突然笑了起来。

她还是很了解她。

十几年了,她居然一点都没变。

看来,金钱果真不是万能的,至少叶可染没有因为有钱而变得比较有修养。

“你笑什么?”

这样的笑容让叶可染浑身不自在,眼前这连笑靥也能让人三分胆怯的女人,真的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妈妈长妈妈短的小不点吗?

“笑可笑之人。”

“我有什么可笑的?”

“如果我是你,当年就直接让我去陪我死去的爸爸,而不是将我丢在无人问津的垃圾堆里,任我自生自灭。这样,你今天就不会心惊胆颤的害怕我有什么目的了。”她的语气很是清淡,仿佛只是在聊某个电影情节。

“你是来报仇的?”叶可染戒备的问。

“鉴于职业立场,我有责任提醒你说任何话之前有必要先考虑清楚,虽然公民拥有言论自由,但言过其实的话,从法律的角度来讲,其实就是诽谤。”

伍静瑜语气更淡了,若无其事的喝着咖啡,从容的睨视叶可染。

她,还真是退步了。

这么快就害怕、就不安,当年那对她不闻不问的冷血劲儿去哪儿?

叶可染被伍静瑜盯得坐立不安,只得恶狠狠的说:“不管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动我儿子。”

“你这样子还真像个母亲。”她的话带着讥诮,门口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刺得她眼睛有些酸涨。

才几天没见,她怎么觉得像过了一光年那么久?

他只是颗棋子呀。

她现在做的,不过是讨回他们欠她的一切,所以她当然可以欺骗他,就如他曾经欺骗她一样。

这不过是以牙还牙。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却像撕裂般的痛?比当年被扔在暗巷里更难受?

复杂的情绪纠结着她,伍静瑜垂下眼帘,苦涩的说:“倘若十八年前你有现在百分之一的母爱,今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可染咆哮起来。

“够了!”

梁伊景疾步奔了过来,将伍静瑜护在身后,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胸口上,踩得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没落。

他粗声的打断叶可染没有说出口的恶毒话语,怨恨的凝视了她片刻,拉起伍静瑜就往外走,将她歇斯底里的叫嚣抛在身后。

车子缓慢的行驶着,倾盆大雨模糊了前方的道路,他索性将车停靠在路边,一时间,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只剩下雨滴敲打玻璃窗户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心跳。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伍静瑜将视线调整到外面白茫茫的雨景中,她觉得有点冷,双手抱着手臂。

梁伊景伸出了手,想去握她的手,却又不敢握,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她似无察觉,只是不停的摩挲着泛起鸡皮疙瘩的双臂。

最终,梁伊景的手落了下来,将她圈进怀里,很沉闷的说:“就算是兄妹,也是可以拥抱的吧。”

伍静瑜就僵直在那里,没有靠得更近,也没有,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这样的拥抱,明知不可为,她却不想抗拒。

那些前仇旧恨,就暂时放一边吧。

至少,等到这场雨停。

“你的眼睛,长得和她很像。”

半个多小时后,雨停了,她淡淡的说。

关于这一点,她是在猝不及防的见到她后才发现的。那天在孤儿院外面的街角,她看到她和梁伊景站在一起。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自接手尹氏地产案以来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和预感,原来都有根有据。

尹氏地产案牵扯出一个他,他又牵扯出一个她,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和事,就这样始料未及的联系在了一起。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那句经典的广告台词:“一切皆有可能。”

那,他们之间,有可能吗?

她的心,突然像针扎一样疼,疼得一阵痉挛,疼得脸色像纸一样苍白无血色,两种矛盾的思想却还在体内不断撕扯。

伍静瑜的额头开始冒汗,她却还在想:“如果,她早一点认出那双眼睛,事情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局面;如果,她没有爱上他,她是不是就可以更理智一点、更狠一点……”

梁伊景加深拥着她手臂的力道,另一只手抹一下脸,揪下一把心疼。他能为她做些什么?要怎样,才能减轻她心里的痛苦?

他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包括也许,她是有苦衷的……毕竟,这说服力是那样薄弱,薄弱到他都没有理由不去责怪她。

“静瑜,如果你愿意,搬回家去住吧。”

他要好好照顾她,补偿她过去十八年吃的苦受的罪,抚平她心里的痛心里的伤,直到她完全好起来。然后,找个爱她的人……

她守护着幸福,他守护着她。

“我不去。”她冷冷的拒绝:“我去干什么,自取其辱吗?今天在餐厅的情形你也见到了不是吗?”

“对不起。”他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这是我最讨厌的三个字,一直都是。伊景,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见到她。我可以继续想象她过得很落魄,或者已经死了,对我是力不从心,而不是她幸福的过着富贵奢华的生活,完全有能力照顾我却将我弃之不顾。”

“静瑜,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忘记过去,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吗?”

“我们要怎么重新开始?”

她语调悲悯,带着绝望:“你可以带着对我的男女之爱把我当妹妹一样朝夕相处,可我做不到。伊景,我们原本是要结婚的,现在这样算什么,算什么?”

推开车门,伍静瑜冲了出去。

如她所想一样,五秒钟后,身后响起了一阵痛苦的嘶吼,撕心裂肺。

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梁伊景踌躇了一个星期,才下定决心将伍静瑜接回家中。即便这个家现在对她而言,伤害多于快乐,但他也必须坚持。

她以前失去的东西,他要帮她都找回来,尤其是,母爱。

如果她觉得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尴尬,那在确定她没事后,他便会离开。

房间是他亲自布置的,从床单被套到睡衣拖鞋,全是他精挑细选。在精品店买睡衣的时候,店员还笑呵呵的说:“先生,你对你女朋友真好。”

听到那句话,他几乎僵化。

如果,真的是女朋友,那该有多好!

“伊景,你在干什么?!”

叶可染看到梁伊景精心布局的卧室,几乎崩溃。她把铺好的床单、枕头扔在地上,像发了疯般尖叫。

“看不出来吗?我要接静瑜回家来住。”他头也没抬,默默的整理电脑桌。她的工作离不开电脑,所以他买了最好配置的笔记本回来,是她喜欢的联想。

“她要住这里?这就是她的目的?”叶可染瞪大了双眼。

“目的?”梁伊景眼里有了不耐烦,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轻蔑的陈诉:“那天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也是这样指着鼻子问她有什么企图。”

“伊景,那个孩子……”她急急的辩解。

“我以为,你会假装不认识她,这样说不定静瑜还好受点。”他嘲讽的说:“她根本不愿意迈进这个家半步,接她回来是我的意思,所以大可以收起你的小人之心。”

“不可以!”

叶可染伸开双臂挡在梁伊景面前,高分贝的叫声惊住了楼下的佣人,大家都面面相觑,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让向来注重形象的当家主母这般失态。

“你怎么能把她接回来?”

梁伊景推开她的手臂,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拍掉灰尘,重新放好:“我为什么不能?请你对静瑜公平一些,想一想你过去都做了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

“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这样维护她?从那天后,你甚至没有叫我一声妈。”她摇晃着他的身体,想要把他摇醒。

“你觉得你还是一个妈吗?当初丢下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死在无人问津的垃圾堆里?这些年,你想过去找她吗?你的眼里永远只有钱……”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梁伊景脸上,叶可染红通着双眼,目瞪口呆,她双手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动手打唯一的儿子。

而梁伊景,似乎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市侩的妇人,是他最尊敬的妈,是他失而复得宝贝得不得了的妈妈。

“伊景,对不起,妈不是故意的。”

“你该说对不起的对象不是我。”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梁伊景摔门而去。

风很大。

伍静瑜一身黑色的妆扮坐在冰凉的墓碑旁边,墓碑上有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看起来不够三十岁的样子。

她从清晨一直坐到晌午,这是她这段时间来每天必做的事情。

离开的时候,她早上带来的新鲜白菊花已经被太阳晒餍了,没有一点生气。

如同,她的脸。

回到家,她看到梁伊景蹲坐在门口睡着了,明显是等了她很久。

他们又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并不久,她却觉得恍如隔世。

远远的,她看见他眉宇间有深深的落寞,这个样子的他,怎么也看不出三个月前大声斥责她只收钱不履行义务的神采飞扬。

她说的那些话,成功的让他倍受折磨了吧,故事情节一直按照她的计划在发展,可她怎么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

似乎她,也早已不是三个月前的她了。

“静瑜。”

睡得极不安稳的梁伊景,呢喃着她的名字,只是梦呓,并未醒过来。

被层层冰封的决心,似乎有些动摇。

伍静瑜停住脚步,开始怀疑,这样下去,伤害的到底是她,还是他?而她,真的会比较快乐吗?她把什么都算了进去,却唯独遗漏了自己的感情。

蓦然间,她有了想逃的念头。

“静瑜,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梁伊景的梦呓还在继续,伍静瑜的鼻子立马就酸了。

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许,她不过是想要个解释,想听声对不起。

仅此而已。

但这样的想法,似乎都是奢望。

第三次和叶可染见面,情况并不比前两次好。

至少比伍静瑜想的坏。

来之前,她对自己说:“再给她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但当她看到叶可染那晚娘面孔时,她便知道,她从来不稀罕她的机会。

“这里有两百万,那天你问伊景要钱的话我也听见了,既然你的目的是钱,只要你答应我离开本市,这就是你的。”

叶可染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将支票推到伍静瑜面前,依然一幅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伍静瑜双手环在胸前,像看一个小丑一样看着她。

可不,她就是一个被钱迷惑了心性的可笑的可怜的可悲的小丑。她以为两百万就可以买来心安理得,买来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倾斜,好不容易重新做的决定,轻易土崩瓦解。

“如果你嫌少,价钱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叶可染大方的说,眼神轻蔑。

“在你眼里,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伍静瑜的眼光比她更能鄙视人。“两百万,你们家的女儿还挺值钱的。”

“你不是……”叶可染脱口而出想要反驳,却意识不妥,突然住口。

“我不是什么?”伍静瑜将脸凑到她面前,一字一字的问:“嗯?我、不、是、什、么?”

“小乖,你不要没完没了的纠缠我和伊景,否、否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她紧张的咽了口咖啡。

“哎。”桌面上,伍静瑜重重的叹口气,“你这气势完全不如当年了。”

桌子下,她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选择题,真是最难的考卷,她想过要原谅她,可是,她能有什么理由原谅她?她甚至到现在也认识不到错。

“你说什么?”

“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少喝刺激性饮料比较好,否则你哪天提前死了,留下这么大一笔遗产,岂不便宜了我。”

看着她猛灌咖啡,伍静瑜微带嘲讽的说。

她的重点是咖啡,但听在叶可染的耳里,她的重点却是,遗产。

“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你别做梦。”

“那还真是要让你失望了。”

伍静瑜眼中受伤的表情一闪而过,握紧的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她吸了一口气,神色凌厉的说:“你的钱,我还要定了。”

“凭什么?”叶可染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亲身女儿,有什么资格要我的钱?”

“就凭你儿子爱我,这理由,够吗?就凭你儿子认为你亏欠了我,这理由,够吗?”她的话语冰冷,如同一盆凉水浇醒乱了分寸的叶可染。

“不,小乖,你是我的女儿,你们是俩兄妹,怎么能相爱呢?”她的态度软化下来,带着几分祈求:“你放过伊景,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包括给我你一半的财产吗?”她注视着她,不痛不痒的问。

“这……”叶可染沉默不语。

“你还真是无药可救。”

“小乖,过去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求你,你们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

“这道歉来得太晚,已经过了有效期了。”

伍静瑜起身,拿起钱包,准备走人,经过叶可染的身边,靠近她的耳朵低语:“忘了告诉你,我和你儿子早就已经同居了,他一辈子都会背负与妹妹****的罪恶感。”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叶可染一把将伍静瑜推到在地,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她几乎晕厥过去。咬着牙撑到叶可染离开,她才招来服务员,让他们送她去医院。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怀孕的前三个月胎儿还没有成形,容易流产,怎么能摔跤?”医生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伍静瑜,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她,怀孕了?

如同行尸走肉的从医院出来,伍静瑜搭车直奔郊外。

“爸,这样一个女人,你当初怎么会爱上她?怎么会为了她逼死妈妈?怎么会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你回答我,回答我!”

她的泪,滚落在墓碑上,照片中的男子,始终擒着温和的笑意,坚定的望着她。

穿过那和煦的目光,她仿佛又看见了隔壁的家长举着厚实的竹块向她打来,又看见了叶可染左手叉腰右手狠狠抓住还有毛边的竹块,又看见了隔壁的家长一把抽出竹块,叶可染的手,鲜血直流。

那是她唯一一次对她表现出母爱,却全盘俘虏了她幼小的心灵。她忘记了亲身母亲是因她而死,成天妈妈、妈妈的跟在她身后,天真的以为,这真的就是自己的妈妈,可以保护她、照顾她。

直到爸爸为了让她过更好的生活而在工作中丧生,她在睡眼朦胧中被她丢弃在黑暗的角落,她才知道,她早已没了妈妈。

她,是个真正的孤儿;她,没有一个亲人。

可是现在,她肚子里却有了一条小生命。

抚摸着肚子,她又看见了梁伊景拖着行李箱站在她的楼下,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吃麻辣方便面,看着他神色惨淡的蜷缩在事务所外,看着他满脸担心的蹲在她的床前,看着……

“我该怎么办?”

她痛苦的抱头,梁伊景的影子不停在脑海打转,挥之不去。

手机铃声响起,她失神了片刻才接起来。

“静瑜,你在哪里?”梁伊景的声音充满担忧。

“我在外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我去接你?”

隔着电话,她听到了他焦急的踱步声。

这就够了吧。

他爱过她,她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这就足够了。

“我今天不回来了,伊景,明天我们能见一面吗?”

“当然可以,那你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伍静瑜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过了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而今天,是九月九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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