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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月淡夜薄

韩楚将书上自己不能理解的一部分抄录下来,在晚上交给她看,她在解释之后,如遇到自己也不懂的,便去请教父亲,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之间多少积累了些许感情。

半月后,韩楚一如既往的在这里等着她,然而一晚上过去了,直到天明,她都没有过来,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繁星璀璨。

他顶着疲惫回到柴房之时,遇到了负责挑水的张二蛋喊他:“奇怪,你昨晚去哪里了,没看到你人,来帮我挑水吧,我也帮你砍柴,今天的任务都比较重。”

他俩都资质平平,属于门里的边缘位置,交流较多,感情也好。

韩楚点了点头,换了身衣服,便跟着下山挑水去了,途中遇到了内门大师兄正有说有笑,他旁边站着的正是轻盈,她好看的脸上没有了笑脸,似乎心情不太好,听着身边人讲话也觉得厌烦。

她看到了韩楚的身影,而韩楚低下了头,用斗笠遮住了脸,提着扁担匆匆下山了。

两人独处之时,他感觉不到彼此的差距,能够放下心来和她畅所欲言,然而到了众人之间,没由来的自卑感让他只想远离。

挑水的时候,他没有多想,他想通过干活来让自己忘记那些不应该有的想法,而肩上的担子越重,他反而越是头脑清醒,时时刻刻的响起了她动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仙家初解,万始归元,林林总总,让他时而想笑,时而想哭。

很快挑水就完成了,挑满了几大缸的水,站在水房里看着眼前,那每一担经过的水,就好像一点点的智慧,在每一次上下山之间,慢慢的,将几个大缸全部都倒满了,也让他的脑袋里多了许多的智慧。

这一刻他居然悟了,原来仙家初解是这么回事,原来所谓的万始归元是这个样子。

许睿是众多弟子们的二师傅,也是小轻盈的父亲,正在整理门内信件书函。

近半个月来,女儿时常跑过来问他一些问题,让他很高兴,为她逐一作了解答,也没有真正当回事,此时他忽然看见了那几张纸,原本只是很平常的几个字,连起来看,似乎就有了不同的意味在里面。

他叫女儿过来问:“你问我的那些问题,是哪儿来的?”

“我从藏书阁看到的!”小轻盈明显不会撒谎,说话的时候紧张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藏书阁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焉会有我没看过的,你老实交代!”

……

于是那天她被关在房间里抄写经书。

第二天,许睿好友自远方而来,携婚书到访,许轻盈被他领着见人,好友大乐,连连夸其赞,许以小女尚幼婉拒,但言下之意,另有商谈余地,可立下婚约,过几年再出嫁不迟。

于是便定。

韩楚不知此事,晚上照样还是等了一宿,等到月淡夜薄,云散星消,霞明山雾稀,太阳离顶三尺,嫣红似火。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了床铺上,睡了整整一天,晚上钟声大响的时候,他才惊醒,今日的功课没做!

等他匆忙赶到之时,师兄弟已经嬉笑打闹着过来了,他心里一片凉,这下不知道要挨多少的罚,他赶紧上前,跪在了众人面前,师兄弟见了惊疑止步。

“各位师兄弟,由于我的疏忽,今日恐不能及时让各位沐浴了,万望见谅!”韩楚深深的把头贴在了地上。

“什么?!”“怎么搞的!”“你怎么干活的!”“打死你信不信!”

忽而有人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流下了冷汗,知道这顿打怕是少不了了,忽然听见有人匆忙赶来,道:“各位,各位,水已经烧好了,不要听他的,快些进,快些进,此时正是时候!”

原来是张二蛋,今早见韩楚疲惫的回来,便帮他把他的那份也都做了,这才让他少挨了一顿打。

韩楚感觉肩膀上踩着的脚落下去了,高悬的一颗心也放了下去,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炉灶下,两人往炉子里塞着柴火,韩楚道:“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惹麻烦了。”

“哪里有,多亏了昨天砍的柴多。”

“总之谢谢你。”

“咱俩还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样的命,不互相帮一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着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名字虽然起的不好,但人不蠢不笨,反而挺精明的。

韩楚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今天晚上听师长说要人看守,你睡了一天,晚上还困不困?咱俩一起值夜。”张二蛋忽然问。

“我……”韩楚嗫喏着有话想说,说不出来。

“行了,那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就行,我知道你有事情,没事的。”张二蛋爽朗的笑了笑。

“对不起。”韩楚感觉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一件事,人家帮了自己,自己却不能做到一起分担。

“感觉你最近有些奇怪啊,是不是喜欢上山下谁家小姑娘了?哈哈哈。”

“不,修道之人怎么能……”韩楚还想挣扎一番,却听张二蛋道:“别急着狡辩,我前几天找师傅的时候,看见小师妹偷偷摸摸的跑出去,是不是找你幽会了?哈哈,够有种,我跟你讲啊……”

韩楚当时就羞红了脸,如同那烧红的炉灶一样,欲要争辩,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要这事被人戳穿了,则万事皆休,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砍柴烧火的臭小子觊觎师门里人人视若明珠的小师妹,说出去,怎不让人笑掉大牙,连他自己想了,都觉得深深的自卑。

“你低头干嘛啊,抬起头来,你长点志气,我不是要嘲笑你,我很佩服你知道吗!”张二蛋有点生气了。

“真的吗?你不笑我?”韩楚抬起头来,他以为连最亲的小伙伴也要嘲笑自己一番,刚才甚至有了轻生的打算。

“我早就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不爽了,说实话,小师妹我也喜欢,但你知道的,人犹如云泥之别,根本不是我能直视的,如果你有这个打算和想法,我是支持你的,前几天我看到他们在偷看小师妹洗澡,当场指出,可他们不但不逃,还反而污蔑我,真是气死我了,你若能争气,获得小师妹芳心,便是为我出气。”

韩楚觉得倍受鼓舞,有他一番话,给了他莫名的一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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