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李小春像往常一样在去幼儿园看见苏玲在弹琴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听苏玲弹琴。苏玲的琴声再次把李小春带到了美妙的旋律之中,陶醉在那由跳动音符组成的玄幻境界。
李小春正在全身心的在旋律中徜徉着,苏玲的琴声嘎然而止,苏玲扭转过头问李小春:“你喜欢弹琴吗?”
李小春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很快点头说:“喜欢!”
苏玲说:“那我教你弹琴好不好?”
李小春心里一阵狂喜,李小春一直崇拜苏玲弹琴时那种信手拈来的自如状态,非常渴望自己也能像她那样弹琴,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苏玲说,这也是他长久以来到幼儿园听苏玲弹琴的目的。现在苏玲主动说出来,李小春怎么能不高兴呢?
李小春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头点的像被捏着两头腿蚂蚱一样头乱点的说:“好!”
苏玲见李小春喜成这样,脸上笑着撇了一下嘴说:“还挺有小心眼的!是不是早就想让我教你弹琴了?”
李小春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苏玲说:“往后记着,自己想做什么事,一定要主动说出来,不然谁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别人是不会猜你的想法的!”
李小春使劲的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苏老师!”
苏玲说:“别喊我老师,喊我姐吧!”
李小春有些不解的说:“喊姐?那怎么行呢?这多不礼貌!”在李小春的心里喊老师比喊姐要郑重,苏玲毕竟要教自己弹琴,喊老师好像才是正经其理。喊姐好像有些不够表达自己对她的尊敬。
苏玲故意板着脸说:“让你喊姐,你就喊姐,你要不听我的,我就不教你弹琴了!”
李小春看着她的脸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笑了起来。
苏玲被他笑的有些不理解的说:“怎么了?高兴神经了?”
李小春说:“你生气的样子咋也那么好看!”
苏玲听了先是一愣,但随即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语调带着明显的愉悦说:“小马屁精!少拍马屁!我先跟你说,跟我学琴可以,但我还要看你有没有天赋,你要是乐盲,我可不教你!”
李小春郑重的点了点头。
苏玲让李小春搬了一把凳子过去坐到她的身边,这还是李小春第一次挨苏玲那么近,刚一坐在苏玲的身边,李小春便闻到了来自苏玲身上的一种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明显不是化妆品的气味。不过看着苏玲认真教自己弹琴的样子,李小春也不敢多想。苏玲先从最基础开始教起,教李小春认识了钢琴黑键和白键的作用,然后弹奏了一遍多来米发索拉西让李小春认识这些音符的位置,接着苏玲让李小春自己弹。事实上李小春也确实对音乐具有天赋,苏玲只弹了一遍,李小春便记住了,并且弹的还很像那么回事。
或许是为了获得苏玲的好感,也或许是李小春确实想像苏玲那样得心应手的驾驭钢琴,总之李小春学的很快,一个月之后,李小春便不看谱子就能把女儿情整首歌弹奏出来,虽然他弹奏的水平远不及苏玲,但对于那些对音乐完全不懂谱的人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在某种程度上,李小春已经具备了在对音乐一窍不通的同龄人跟前卖弄的资本。
对于李小春的进步,苏玲喜不自胜颇具成就感。
当苏玲夸奖李小春的时候,极会说话的李小春说这是名师出高徒,这让苏玲那张花儿一样的脸笑的更加灿烂。
对于自己的进步,李小春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老师。在跟苏玲学琴的那些日子,李小春深刻的感受到了一个学生遇到一个好老师的巨大作用。可以说苏玲完全颠覆了李小春对老师的所有印象,苏玲从不批评李小春,给的都是鼓励和赞许。
在家属院的人知道苏玲教李小春弹琴这件事后,很多家长都找到苏玲,想让她教自己的孩子弹琴,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玲都拒绝了。
后来,李小春也知道了苏玲为什么不让自己喊她老师的原因,苏玲有两个哥哥,她在家是老末,她一直想有一个弟弟。对于苏玲为什么只教自己弹琴,虽然苏玲一直没说,但李小春感觉这可能跟自己的身份有关,也许是苏玲觉得自己跟李小春是一样的人。
李小春跟苏玲弹琴弹了三年,至于达到几级,李小春自己也不知道,由于条件的限制他从来也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比赛,但凡是听过李小春弹琴的人无不高竖大拇指,就连苏玲也给了他最高的评价。不过,苏玲在赞许李小春的时候,表情有些无奈,她对李小春说:“如果将来你不走出这个山沟的话,你的才华只能跟着这个山沟沉默。”李小春对苏玲的这话不是很理解,不过,他根本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苏玲对自己的夸奖,只要苏玲夸他,他就高兴的不得了。
苏玲教他弹的那些曲子,李小春在当时都没听说过,根本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曲子。刚开始的时候,李小春只想跟着她学那些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但是苏玲不教他这些,曾经李小春还很不理解。不理解归不理解,可还是老实的跟着苏玲教的弹。三年之后,当李小春学会了苏玲教的那些曲子之后,李小春已经对苏玲不教自己弹流行歌曲这件事不再耿耿于怀,因为李小春发现自己已经不稀罕再弹那些流行歌曲,弹那些流行歌曲已经是小儿科的事了。
有时候,苏玲也会带着李小春一块去爬那个山沟里最高的那座山,在山上采摘山菊花,这是苏玲最喜欢的一种花儿。每次采摘回来,苏玲都会把那些山菊花插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然后放在钢琴旁边的窗台上,经常换水以延续那些山菊花的绽放。可是那些自然绽放惯了的山菊花并不领情,总是在数日之后便枯萎凋零。看着它们凋零,苏玲便会神色凝重的把它们从玻璃瓶子里取下,然后剪掉了干枯的花枝,只留下一些枯萎的花夹在她的一个红皮的大笔记本里。
夕阳西下的时候,苏玲还会带着李小春去那条流水潺潺的小河,一手提着鞋,一手掂着裙边光着脚在小河里蹚水,任由那透明的河水簇拥着她白皙的脚脖轻柔的流过。清澈透明的河水让苏玲好看的脚覆上一层灵动的颜色,那种水跟肤色营造出的颜色不是一般的好看。苏玲喜欢她在前面跑,李小春在后面追的感觉,欢快的笑声常常会飘荡在小河的上空。这个时候的苏玲最快乐,也最美。她的这种状态让李小春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苏玲变成了跟自己一般大的一个小女孩。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李小春,有人说李小春是苏玲的小尾巴,可是李小春一点也不生气,他喜欢当苏玲的小尾巴,他喜欢跟在苏玲身后的感觉,如果可能,李小春愿意永远这样跟着她。
跟着苏玲学弹琴的日子,是李小春最快乐的日子,也是李小春在那个山沟最有色彩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在李小春上五年级的时候,苏玲离开了那个山沟,而且走的时候,李小春根本毫不知情,苏玲甚至没有告诉李小春。据说是去了一个比较大的城市。李小春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她会再次回来,可是这个幻想直到苏玲的父母也离开了那个山沟也没有实现。
苏玲的离开,让李小春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快乐,好像失去了精神皈依。他常一个人坐在幼儿园那艘吊在空中的大船上回忆跟苏玲弹琴的时光,就跟癔症了一样。
每一次想起苏玲,李小春就会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情绪激荡着他,李小春非常渴望再见到教自己弹琴的苏玲,可这却是他的一个梦。
“李小春!你上来把我教的这首歌弹一遍!”一个声音把李小春从对苏玲的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听到这个声音,李小春寻声看去,音乐老师赵琳雪正微笑的看着他。
李小春有些愕然,刚才只顾回忆了,根本就没听到赵琳雪教的什么歌,李小春心里不由的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