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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走上黄泉路

黑虎疼痛难忍,无法再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保住性命,她只能暂且退避三舍。她忍着剧痛,折回身,哀嚎着,翻滚着,艰难地往后退,身后传来阵阵喊打声。她滚过九座山,鲜血流遍了山山岭岭,树木染成了红色;她翻过七条箐,鲜血淌满了沟沟箐箐,青草变成殷红;她滚下悬崖,鲜血溅满岩壁,岩壁一片鲜红……她多么希望能再跑远一些,找到一个僻静处,疗养好已入膏肓的伤痛,再去找博洛耐茨算账啊!可勇猛的黑虎,已经力不从心。她再也无法怒吼,再也无力爬行,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筋疲力尽地倒在一棵洁白如雪的马樱花树下,喘着微弱的悠悠之气。

一阵清风过处,白色马樱花瓣纷纷飘落到黑虎身上,不一会儿,就被黑虎殷红殷红的血浸湿,马樱花瓣变成鲜红鲜红。从此,马樱花多了一种红色。每当春天来临,像虎血般艳丽殷红的马樱花,漫山遍野热烈地绽放,美得让人欲哭欲笑。

暴雨停息了,乌云消散了,黑虎的血流干了。她静静地,静静地躺在白马樱花树下,喃喃地喊着阿哥,思念着故乡亲人。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嘶声力竭的大吼三声,闭上了疲惫的眼睛。风抱着黑虎,为她呼号痛哭;花瓣簌簌落下,盖住她的伤口;青山肃然伫立,为她流泪默哀;日夜奔腾的河流,不再喧嚣;多嘴的鸟儿,噤口不语……变成黑虎的妮娥硕薇,怀着热烈的爱,怀着满腔的恨,离开了娥依本施,离开了她牵挂的故土和乡亲,离开了她日夜思念的阿哥,离开了她恨之入骨的博洛耐茨一家。

山山岭岭的马樱花啊,喷着火,带着焰,开得热烈,香得醉人,春天永远和马樱花在一起;满山满坳的马樱花呵,像一树树燃烧的火焰,染红了山头,染红了沟箐,照亮了夜晚的黑暗,点亮了天边的那一抹晨曦。虎血染红的马樱花啊,恋着故土,年年开在彝山!把彝家的山,装饰得更加绚烂美丽!

管家当即把六个毕摩喊到博洛耐茨的卧室,让他们分六个方位站在博洛耐茨身边,念经祈福。然后连夜派六个娃子,分成三组,快马飞奔,去找方圆几十里内最有名的三个草药医生。

晌午时分,三个草药医生从不同方向,急匆匆先后赶来。等三位医生一到齐,管家就命令他们齐心合力,商量着为博洛耐茨看病医治。三位医生跟着管家到博洛耐茨的卧室,轮番替他“望、闻、问、切”,可谁都查不出博洛耐茨得什么病。这是他们行医史上的第一次,三人大惊失色,之后面面相觑,摇头叹息,只好退回会客室商量药方。

三颗头颅凑在一起,“嘁嘁喳喳”了好大一会,摇头叹息了一阵,开些止痛、消炎、镇静等草药,搭配在一起,包成几包交给管家。然后推说有事,仓皇溜走。

管家小心翼翼地抱着药包,犹如抱着老爷的生命一般。是啊!要是老爷完了,没有人给他撑腰了,那些被他欺负过的娃子丫头会放过他吗?他越想越害怕,喃喃自语:“一定不能让老爷有事!一定不能!”

曾经呼风唤雨的管家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闪失,亲自到厨房守着,替博洛耐茨煽火熬药。熬了几个时辰,眼睛都熏成兔子眼,总算把药熬好了。

“药来了!药来了!”当管家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闻着苦兮兮的味道,抱着满腔希望,嚷嚷着来到博洛耐茨的卧室时,室内乱作一团。博洛耐茨气息微弱,牙关咬紧,眼睛半睁半闭;妻妾女儿哭天抹泪,手足无措;六个毕摩颤声抖气,诵经声不绝口。

“可能……可能来不及了!”博洛耐茨的妻子阿枝边用手袖抹眼泪,边悲戚地说。

“不,不!这是老爷的性命,一定要想办法灌下去!”管家的脸绽成猪肝色,斩钉截铁地说。

几只手同时抱起博洛耐茨,几只手一起扶起他歪着一边的头,几只手一起用力撬开他的嘴巴,把药灌进去。然后放到床上,让他平躺着。

药刚灌下去,博洛耐茨的脸有了一丝血色,愁云惨淡的天空,有了亮光,大家都舒了一口气,哭泣声逐渐减少。毕摩的诵经响亮起来,声如洪钟,琅琅不绝。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转睛地看着博洛耐茨,希望奇迹出现,希望这药能立竿见影,希望毕摩的诵经声有用。

“夫人放心!这是三位名医合开的方子,一定能治好老爷的病。”管家看到阿枝哭得红肿的眼睛,安慰道。

“唉,三年来,老爷的头每月按时痛一次,可都是虎叫声停止就好了的,也没吃过药。这次老火啊!”阿枝叹息说。

“夫人莫着急,安心等着,会好的!”管家笃信地劝慰。

“老爷,老爷,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和阿纳咋个整?这个家咋个整?”阿枝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突然躬身扯着丈夫的衣角,边摇晃,边啜泣。

听到阿枝的话,博洛耐茨的其他家人又“呜呜”的哭将起来。整个房间阴风惨惨。

“夫人,让他安静安静!”管家耐心劝。

阿枝的两个丫鬟,一人一边架起她,站在一旁。

阿枝甩掉丫鬟的手,右手压住心口,啜泣着说:“求求祖先保佑!求求老天保佑!”

“求求老天爷,求求祖先!保佑保佑我阿爹。”博洛耐茨女儿女婿也右手压住心口,喃喃祈祷。

“求求老天爷,求求祖先!保佑我家老爷好起来。”博洛耐茨的小老婆们也右手压住心口,呶呶有声。

“求求老天爷,求求祖先!保佑我家老爷好起来。”娃子丫头们也右手压住心口祈求。

就在大家的祈祷声中,博洛耐茨的脸色逐渐黯淡下去,灌刚进去的药从他嘴里慢慢溢出来。大家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阿枝铁青着脸,哽着脖子,赶紧用丝帕小心地揩着丈夫的嘴唇。

“呃——呃——”三声山鸣谷应的虎吼,似怨似怒,似声声啼哭,破窗而来。

“阿纳……阿纳……”博洛耐茨蠕动着嘴唇,喃喃着。

“老爷找阿纳呢!快去喊来!”阿枝凑近丈夫的嘴边,专心聆听了一会,大声说道。

一绺夕辉探进木格花窗,照在床头,博洛耐茨在黑虎的最后三声怒号中,闭上了眼睛。

有的摁头,有的拽手,有的抱腰,有的趴衣,有的脱裤……阿果和五个娃子、两个丫头,都被折腾得够呛,终于把博洛阿纳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换下。阿纳嚷了一夜,闹了一夜,又被大家紧紧摁着换衣服,累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汗水从额头和脸颊“滴答滴答”往下落,终于疲惫得坐在床上,打起瞌睡来。

“唉,这造的什么孽啊?每次听到虎叫都这个样子。幸亏老虎受伤了,估计逃不过一死。总算能喘口气了吧?”阿果喜忧掺半地说。

“少夫人,我斗胆说一句。原来少爷疯言疯语,只是在虎叫的几分钟内,虎叫声一停,就没事了。这次吵闹了一夜还没清醒,情况好像不妙!”博洛阿纳的娃子阿甲,小心地说。

“呸呸呸,乌鸦嘴,莫瞎嚼牙巴骨!现在不是安静下来了吗?”阿果圆睁杏眼,怒斥阿甲说,“快扶少爷躺下,然后滚回去睡觉!死奴才,只会说丧气话,让人心烦。”

“嗯,嗯嗯……”阿甲受到斥责,绽红着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大家扶阿纳睡下,然后轻轻地鱼贯着退了出去。

“快起来!快起来!少爷又犯病了!”几个娃子刚睡下,又听到阿果大声武气的叫喊声,在静静的小院中回荡。

“啊?”几个娃子一进博洛阿纳的卧室,都傻眼了。

阿果和两个丫头想拽着阿纳,却被阿纳推搡到一旁,近身不得。阿纳嘴里喊着“硕薇”,拼命挣扎着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裤。就在五个娃子(奴才)愣住的一刹那,博洛阿纳已经把衣服裤子全扯了下来,丢到一边,赤身裸体地站着,一个劲地抖动白生生的大腿,扭着圆溜溜的屁股。

两个丫头吓得“呀”的一声惊叫,用双手蒙住眼睛,退后几步。

“快点帮忙啊!发什么憨呆?”见五个娃子呆呆的站着,阿果着急的吼道。

阿甲眼疾手快,连忙捡起衣服裤子,四个娃子一起勒住博洛阿纳。阿纳甩手舞脚,狠命挣扎,五娃子舞弄了好个时候,才把衣裤套在博洛阿纳身上。

可穿好的衣裤,一不小心,又被他扯下,还得重新舞弄。为了防止他再动作,五个娃子只得一直紧紧勒着他不放。没过多久,都被他搞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少爷,醒醒吧!求你了!”阿乙带着哭声喊。

“少爷,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阿甲祈求。

“醒醒吧,少爷!”其他三个娃子也异口同声喊。

鸟鸣声破窗而入,东方露出曙光,博洛阿纳总算安静了下来,睡熟了。

可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一疏忽大意,就会酿成大错。大家只能支撑着,不敢离开房间半步。

累得即将虚脱的五个娃子,好想睡一觉,补充一下体力,却都成了奢望。他们只能坐在博洛阿纳的床上,眼睛半睁半闭,东倒西歪地打着盹。

阿果没有能力控制丈夫,可也一夜站在一旁干着急,早已经疲惫不堪。她让丫头给她搬来一把椅子,靠着墙坐。屁股一挨椅子,她就打起瞌睡,口水流到脖子,都记不得揩。

两个丫头一边一人,站在阿果身边,却也不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可博洛阿纳似乎故意跟大家开玩笑一般,睡得像死猪一样。他呼吸均匀,连身都不翻一下。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阿纳,谁会相信他曾经疯狂的举动呢?

晌午时分,阿果让阿甲弄了一点东西进来,大家不分主仆,胡乱吃了几口。

窗外透进一丝亮光,博洛阿纳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说:“就算她这么过分,我还是喜欢她。真的,真的!”

“少爷好像清醒了!”阿果听清了丈夫的话,突然从床上站起,兴奋地嚷嚷。可兴奋之余,心里却酸溜溜的。她知道丈夫说的“她”是谁。

“少爷!少爷!”所有的人都激灵一下,跳起来,不约而同地喊。

可不管怎么喊,博洛阿纳都像死了一样,一声不吭。喊一阵,不醒;再喊一阵,也不醒。不睡不睡,一睡就这么久,大家不免紧张起来。幸亏还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否则大家真会以为他已魂归黄泉呢。

“夫人,少爷这样,我真怕出什么事。要不,去禀告老爷夫人吧!”阿甲说。

“老爷病得这么重,夫人也顾不过来。再等待看!”阿果愁肠百结,却又无可奈何。

喊喊停停,停停喊喊,不知不觉,已近黄昏。阿果正想派人去请夫人示下,突然听有屋外有人喊:“老爷找少爷,夫人要少爷快去!”

“老爷找阿纳?这么说,老爷的病好了吧?!快拉他起来!”阿果兴奋地嚷。

大家正准备拽醒阿纳,突然听到三声凄厉的虎啸,阿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一叠声喊着“硕薇”,撕扯起自己的衣裤。五个娃子只好用十条手臂,把他勒得像粽子一般,跟着阿果,走向博洛耐茨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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