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她拒绝了王小燕邀请的一起回家,自己一个人朝着跟平时上学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跟学校隔离一条街的距离的地方,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她看见出租车司机看着她异样的眼光。她知道,那种地方是非富即贵的人出没的,平时出门都是私家车接送,而且都是不便宜的。现在要让一辆出租车开过去,简直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虽然司机带着异样的看光看她,但是司机不能拒载,更不能再客人说了地址后不去那个地方。
一路上,她把脸侧着看着窗外,看着曾经是熟悉的道路,熟悉的街景,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她的心,跳的很快,情绪也在波动。
车开到这片区域最里面的一户人家停下,她给完司机钱,看着出租车一直开出消失视野,她才绕道屋子的另一边,在那里有一扇防盗门,门前有一盆一米五多高的绿植盆栽,她用力把大盆栽挪开,看见藏在盆地的钥匙,谢天谢地,没有被人发现。拿起地上的钥匙,再也藏不住心里的兴奋,对钥匙亲了又亲。
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刻,因为屋子长久没人居住,一开门就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直咳嗽,屋里家具上也落下厚厚的一层灰尘。
家里的摆设,物品的摆放,依旧是她最后走出家门时的模样。玄关入口的衣架上挂着她的那件黑色呢子大衣,厨房里的灶台上还有没来的急洗的咖啡杯,已经结垢,用手抠都抠不掉。当看见客厅的墙壁上本该是挂着跟父母三个人幸福的全家福的位置,被那时候因为爱情冲昏头脑,变得无知的自己替换成跟王斯宇的合照。
照片是有年冬天俩个人去西藏拍的,那个时候正好日出升起,而她旁边是有点睡的迷迷糊糊的王斯宇。当她看见红彤彤的太阳,带着朝气一点点升起,她兴奋地拿出相机,来了一张俩个人伴随着日出的合照,她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所以在父母出国后就把原本挂着全家福的地方挂上了那张照片,现在看来,简直可笑极了。
那时候觉得的幸福,可是如今得到了什么?为了那种所谓的幸福,她气走了她的父母,可是最后王斯宇转身娶了别人。
她大步走过去,气愤的把挂在墙上的相框扔到地上。
“哐”一声巨响,原本幸福微笑的俩个人的脸上立刻出现无数玻璃碎片的痕迹。似乎还不解恨,她又上前从玻璃渣堆里拿出照片,拼命的撕扯着,好像这样,自己心里对父母的内疚,和自己的痛苦都会少一点,好过一点。
照片被扯的乱七八糟,散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她也累的坐在地上,靠在墙角。偌大安静的屋子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嗡嗡”震动声。
是她的手机。
她记得在王斯宇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她因为接受不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去了酒吧喝了很多的酒。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把手机掉在哪个角落,第二天早上起床也没来的急找,就简单的梳洗换衣服,然后去往王斯宇的婚礼路上。没想到那么多天过去了,手机竟然还奇迹般的开着机。
她立刻拿来家里的座机,拨打着自己手机。随着手机的震动声,寻找着自己的手机,接过在沙发的坐垫下的缝隙里找到了手机。
打开手机,手机的电量非常微弱,看着上面显示的未接电话,都是国外父母打来的。如果现在她拿着这部手机打电话给王斯宇,不知道他会是上面反应。
想着,她就解开锁,拨打了王斯宇的电话。
正陪着自家老婆,跟一群名流富商吃饭的王斯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却大惊失色。
脸色惨白的王斯宇急忙起身,“不,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因为走得太过匆忙,随手带倒了桌边装有红酒的高脚杯,却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急忙走出包厢。
看见自己老公如此不顾礼仪的离开,李百灵端起酒杯起身向各位在座的人致歉。
“各位,见笑了,一杯酒,全当我老公唐突离席的惩罚。”说完一杯酒下肚,在座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呵呵呵的笑着跟着李大小姐举杯,喝干杯子里的酒。
虽然饭桌上大部分人都买了李百灵的面子,却有一个人不愿意。
唐晨拿着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不出声。
“三少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李百灵问唐晨。
“比起菜合不合胃口,我更关心李小姐的老公为什么如此匆忙的离席。”唐晨在饭桌上讲话一点不违纪。
李百灵没有想到唐晨会来这么一出,笑的勉强的回答道,“……呵呵,人有三急,三少作为一个男人,肯定是比我还了解。”
“是吗?同是男人,我看他这样子可不想三急来了的样子,你们说是不是。”唐晨问着在座的男性同胞。
饭桌上的一众人都为难的支支吾吾,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但是碍于这里的唐家是他们这个圈子的翘楚,大家还是一致回答“是,是。”
李百灵放在桌下的手,死死的拽着桌布,但是脸却一直笑着。“那唐少觉得我老公是为什么如此匆忙离席呢?”
“肯定是前女友打来电话了。”
“不可能……”唐晨的话音刚落,李百灵就立刻反驳道,然后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了,解释道,“我意思是,他不会背着我跟前女友有什么的。”
“呵呵……”唐晨推开椅子起身,“那可说不好,人嘛,心都是隔着肚皮,这里想什么,”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只有自己这里才最清楚。”然后又指指自己的心。
在李百灵气的一个字说不出来的时候,他拿着外套,拍了拍坐在自己旁边,从他开始闹这出就一句话没说的二哥。“先走了。”
唐晨走后,唐硕端起酒杯,对着李百灵说,“李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从小就被家人惯坏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请你多多包涵。还有在座的各位,让大家见笑了。”
“哪里的话,三少性格率性,我们都是知道的。”
“就是,就是……”
一群人,跟着附和。唐硕见得太多了,也就不反驳什么,自顾自的吃着菜。
蒋曦刚拨通王斯宇的电话,电话里只传来几声嘟嘟声后就没电了。
不着急,她还有大把的时间来跟王斯宇慢慢的磨。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安静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带来的书包里的手机响了,因为之前从来没有谁给她打过电话。
翻出手机,的确是她的电话。电话来电显示没有备注。
“喂。”
“小曦,小曦啊,你在哪呢?”电话是蒋大为打来的。
“哦,我在外面有点事,忘了告诉你要晚点回家。”她说。
“你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刘军又来拦你了?”
“没有,我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你带着叮叮咚咚去你摆摊的地方吧,我回来直接去找你们。”然后不想再听蒋大为说什么了,就先挂了电话。
天色慢慢的在变暗,她要赶紧拿完东西离开。
她上楼,在自己睡的房间的床头柜里拿出银行卡,还有手机充电器,还有房间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需要的,体积偏小的东西她都带上,装在书包里。她甚至想把衣柜里的衣服鞋子,还有床上的被单被套都带走。但是今天来的太突然,自己带走这么多东西,肯定会被小区监控拍到,误认为自己是小偷,到时候被抓住了就怎么都说不清了。
装好东西,当走出房门的时候,她的脚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她又上了三楼,推开像是隔了像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房门,她仿佛看见尘埃落满的房间,在时空的转换下变得干净,不染尘埃。
三楼的房间,是他们一家的禁忌,藏着一段伤心的往事,谁都不提,谁都不来。而如今,她却破了这个例,上了十几年没有来过的三楼。
她迈动着有点僵硬的步伐,轻轻的抚摸那些曾经只有回忆里才有的东西。房间的布局还是以前的样子,是哥哥生前一直没有改变过的样子。在哥哥出事后的第三天,她因为在学校不小心从二楼护栏处掉下来,当场头破血流,被送往医院治疗后出现短暂的失忆,连同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不记得记忆力还有一个曾经那么爱护自己的哥哥。
所以父母从那个时候起开始溺爱自己,自此后的日子里,他们都以为她忘了哥哥,却不知道,她其实早就恢复记忆,只是自己在骗家人,也在骗自己。
在箱子的最底层,在被衣物压的严严实实的箱子底部,她翻出一张照片。一张谁都不知道,她藏得,唯一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男孩眉目清秀,剪着寸板头,高挺的鼻梁下配上微扬的嘴角。而白衬衫更是衬托出男孩的干净和阳光。
她知道,当年哥哥在南方的事情牵扯太大,以至于后来父亲在工作上被组织各种欺压。最后父亲只能弃官从商,带着他们一家从南往北去。但是更没想到的是,弃官从商的父亲,最后也是落得差点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