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
宇文曜放开怀里的女子,视线悠悠转来。原本缀泣的女子也抬起了头,慢慢看过来。
巨大的焰火升空,上元节的钟声突兀响起,苏白就在这明丽嘈杂的一瞬间,认出了宇文曜怀里的女子。
华栀。
而华栀也认出了苏白。还有站在苏白背身后的苏阔。
“阿皖!”
苏阔疾步跑过去,抬手遮住了苏白的眼睛。
“阿皖,别看了”低沉的嗓音里有着难掩的颤抖和心疼,还有几分无奈的愤怒。
手心传来一片湿热,苏阔心惊,低头看向苏白。
苏白扒开哥哥的手,透过酸涩的眼,倔强又冷静地凝视着不远处矗立的那对璧人,此时此刻的情景,在苏白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荒唐可笑,一个老天和她开的巨大的玩笑。
她的心事毫无征兆的在眼前轰然坍塌,她亲眼见证了宇文曜的温柔深情,原来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冷淡,在他心里是有另外存在的。他只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人,是啊,难怪他总是对自己那般疏离,不与自己言语,原来,我不是他的另外……
苏白曾设想过与宇文曜很多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他早已有了放在心上的姑娘。
眼泪就那样不争气的大颗大颗从苏白眼里滑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控制不住那种要冲破身体溢出来的悲伤。
只是她苏白,从来没有资格站在宇文曜的身边,更没有资格在今时今日的情景下,泣不成声。
苏白异常的平静,让苏阔担心不已。他是了解苏白的,妹妹向来是娇生惯养,从不曾委屈过,也不曾这般,这般哭泣过。
她大抵是真的伤心了。
苏阔皱眉,扫掉心里藏饰的诸多心思,下了决心般,大力将人搂在怀里,用身体紧紧圈住那副僵硬的身躯,企图带给她足够的安慰和温暖。
糖葫芦从掌缝里跌出,掷地有声。
几乎是下意识,宇文曜的嘴角动了动,脚步微不可查的迈了出去,只是最终,无声收回。
宇文曜看向苏白的眼里幽静深沉,未有流露出半分异样的神色,他仅仅是站在那里沉默冷清地回视着苏白。
直到苏白被苏阔搂在怀里,背对着他的时候,宇文曜晦涩如深的眼眸里闪过了一瞬别样的情愫。
“哥哥,带我回去吧。”苏白忍住从胸腔里传来的一阵撕裂的抽泣,把头埋在苏阔胸前缓缓说道。
苏阔点头,搂紧怀里的人,沿着街道朝着苏府方向走去。
如果说,上元节的那次,苏白就已经知晓嫁给宇文曜会是个明晃晃的错误,却还是不知悔改,一意孤行,那么后来,关于淮安王妃的一切也不过是她苏白在自食其果罢了。
只是,对于某些曾坚信只是时间问题的人来说,或许这才是个开始。对苏白来说,真正的悲伤不过如此,也不止如此。
翌日,淮安王府。
柳无双一身碧色罗裳,头戴美玉珠钗,一番精心装扮挟着侍女出现在了宇文曜的书房门口。
待到她姿态款款,走到王爷的书房门口时,就被迎面扔出来的东西差点砸到。
一盘,两盘,三盘……
柳无双拍拍胸口看着碎裂的盘子还有散落在地的羹食,疑惑的朝着里面瞄了一眼。
这次,从里面扔出一个人,直接砸在了柳无双身上。
“哎呦……”
柳无双正心想着什么东西,砸死老娘了,这么重,抬眼就看到苏白那张讨厌的脸趴在自己身上,一时惊住了。
刚想下意识喊“王妃”,突然意识到苏白,已在昨日被王爷贬成丫鬟了,想到这,柳无双睨了一眼丫鬟打扮的苏白,忖道,“王爷这次认真的?”
柳无双推开苏白,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讥讽道,“哟!我当是谁呢?”
苏白拍拍衣裙,起身站好,看了一眼面前笑容寒森的柳无双,顿时头皮发麻。
苏白知晓,在她做淮安王妃期间,没少给王府里的妃子姬妾们罪受,不论是侧妃还是小妾,只要是宇文曜领回来的女人们都受过苏白大大小小的刁难,因此,她自是得罪不少人。
以前是看在苏家势力庞大的面子上,宇文曜又总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她苏白才能够在淮安王府兴风作浪,如今,苏家没落,宇文曜如何厌弃自己,府上也是人尽皆知,更是没了正妃之位的庇护,如此难得的天赐良机,那些受过苏白小惩小戒的人,怎么会甘心错失如此机会?
苏白心知,单是柳无双这小狐媚子,就因几次小事被自己罚写了不少的经文,手肘几日都抬不起来,她不怨恨自己才怪呢!如今,机会难得,柳无双一准儿会对自己发难,所以她还是快些溜吧。
说时迟,那时快,苏白对着柳无双憨笑两下,就似脚下抹油,不待柳无双反应过来,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哼!跑的倒挺快!我就不信,你还能跑出王府不成!”
柳无双打理了一下自己额角的头发,正准备走进书房时,却见宇文曜面色异常难看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幽冷的目光射过来,让柳无双浑身一抖,下意识想说的话噎在喉咙里,断断续续才飘出来。
“王,王爷,无双给您做了早,早膳……”没等柳无双说完,宇文曜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本王没胃口,今日起,你暂替王妃打理府内事物,本王的衣食便不用你来操心,以后的早膳也不用你来送了,下去吧。”说完看都不看一眼女子,大步便离开了。
起初柳无双震惊不已,随之喜上眉梢,难掩兴奋。
暂代王妃打理府内事物?王爷这话的意思是可是说自己能坐在苏白的位置上,行驶正妃的权利了?
看来王爷这次是认真的。
柳无双眯起眼睛,放肆笑道,“好”
苏白,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