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潘灵雨发现自己在一辆急速飞奔的马车上,马车似乎是行驶在山路上,一路颠颠簸簸,晃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她挣扎着坐到窗边,想要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一眼外面的环境,就在这时,一个粗哑的声音从马车的前方传来:“到了。”
到了?那哪里了?
潘灵雨来不及细想,只觉得马车似乎突然加快了速度,而且也没有那么颠簸了,借着被风吹开的帘子往外一看,潘灵雨惊出了一身冷汗!外面是一片悬崖峭壁,马车正在下坠!刚才那人口中所说的到了,竟然是直接冲下了悬崖?
潘灵雨瞬间做出反应,想要在马车下落的过程中寻找到一个合适的落点,跳出马车逃生,然而旁边的峭壁光秃秃一片,别说生长什么树木,就连多一块可以踏脚的石头都没有。
山崖似乎非常高,好像经历了一个慢动作似的,自救无方的潘灵雨只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变慢,只有不断呼啸的风声在耳边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她的神识好像有一瞬间脱离了身体之外,她现在变成了一片羽毛吗?就这样从山崖上自由飘落的羽毛吗?不,并不是,“嘭”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潘灵雨的疑惑,她“看见”马车和车上的自己在漫长的下坠之后,毫无悬念的摔了个稀巴烂。
这一次,死无全尸。
……
痛,好痛,全身像被十匹马踩过一样的痛,而且那疼痛还在继续……潘灵雨忍不住哼了一声。
“醒了?正好,我们继续。”
男人的声音!
潘灵雨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邪魅的桃花眼。
男人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绝美的五官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一副慵懒的表情,此时正在她手臂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符文。他每落一笔,她就能感受到一阵刀割般的疼。
宇文闵,竟然是宇文闵。潘灵雨觉得自己身体上的疼痛都是次要的,她此刻精神上的打击和震撼几近让她崩溃。
“吓傻了?”宇文闵轻轻嗤笑一声,手中动作不停。
不能这样下去。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潘灵雨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真真儿的“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几番尝试反抗无果,潘灵雨木然地咬了咬嘴唇,不再吭声,把脸转向了一边,心中百转千回。
为什么,为什么是宇文闵?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他不是还给自己玉佩,让自己保存实力,如今怎么却要置她于死地?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闵用一副淡漠的表情,对潘灵雨说道:“哼,怎么,不是你自己答应了要为蕊儿疗伤?若不是为了药引,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现在你倒摆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给谁看呢?”
面对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的男人,潘灵雨默然。
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已经渐渐恢复,潘灵雨就倔强地想自己站起来。
“不用麻烦了。”宇文闵不耐烦的将潘灵雨打横抱起,一脚踹开了旁边的门,走进了一个密室之中。
这是一个暗室,但是四壁的墙上分别镶嵌着几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整个房间十分明亮。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药鼎。
宇文闵将潘灵雨放在了药鼎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捆住了她让她没有办法乱动。
“准备好了吗?我和蕊儿都会感谢你的,嗯,一辈子都感谢你。”
一个毫无感情的冰凉的吻落在潘灵雨的额头。
下一秒,宇文闵扯过她的手,对着手腕就是一划,将她的胳膊伸进药鼎,让她的血液流进去。似乎是嫌弃速度太慢,宇文闵又将她的另一只手腕也划破,放进了药鼎。
做完这一切,宇文闵居高临下的冷冷看了潘灵雨一眼,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没再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留她一个人在密室里等死。
血液慢慢流逝的感觉,是身体越来越冷,冷到麻木,冷到没有知觉。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潘灵雨想着:去他娘的宇文闵,去他娘的蕊儿,如果救人的办法只有这一个,那她就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蕊儿的命是命,她潘灵雨就活该是药引吗?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去责怪宇文闵和蕊儿。
自己又一次死得这么真切,这么绝望,却无处发泄,也着实是委屈。可是,能怎么办呢?这是幻境啊!即使那些死亡带来的疼痛都是那么的真实,可这仍然是幻境啊!
如果再猜不出自己正在经历的连续死亡场景也是考核的一部分,那潘灵雨就算是白活了十七年了。
是的,这还是归尘殿的入派考核,根本没有宇文闵,根本没有马车车夫,没有黑衣人,甚至可能连莫无双都没有出现过,唯一不变的,是一次次的死亡在等待着她。
潘灵雨不知道归尘殿的是怎么做到的,她所经历的死亡场景,都与她曾经见过的人、听说过的事有关,所以她一开始才真的没有察觉出异样。
不管这次考核的内容是要让她坚持承受死亡的痛苦和打击,还是要让她找到避免死亡命运的方法,潘灵雨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不想死。
她一遍遍的回忆生命中经历过的那些美好,让自己的内心充满希望,不停向幻境抗争,即使每一次抗争都令她头疼欲裂。
刀劈、剑刺、火烧、水淹……一次次的绝境,不重样儿地在潘灵雨身上体验着。饶是潘灵雨心志再坚定,也有些精疲力竭,但是她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第一百次。
潘灵雨又回到了刚刚进入房间侧门时的场景,只是这一次,没有莫无双的偷袭。在她前面不远处的树林中,隐隐有一个穿着水蓝劲装的女子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人。
她神情戒备的靠近,有些担心这又是一个杀局。
待她越走近,却越觉得眼前的年轻女子非常眼熟,直到那女子转过身——肤如凝脂,明眸如墨,翘鼻樱唇,头发简单束起,干净利落,背后背着的,是一把大刀。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