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锤唯唯诺诺,躬着身子对衙役哀求道:“官爷这牛车是借的,俺们再也没钱了”
没拿到钱的衙役见乔大锤“厚此薄彼”很是生气的耍了几个枪花,把手上短小的枣木枪轮了个圆吐气开声:
“嘿哈”
然后又伸出手:“小心大爷的神枪给你捅个窟窿”
乔大锤依然不肯给钱,把脸摇的飞快,一脸的蠢笨模样
衙役急了,正准备动手
梁右突然递出十多枚五铢钱,并且抖了抖钱袋子,表示再也没有了
那衙役才满意的放下枣木枪,抱着五铢钱,继续躺下晒太阳,不再理会乔大锤他们
但是乔大锤很不满意,还想要回梁右送出去的钱,被梁右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阻止了
“铁匠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与县令有何恩怨,最好不要利用少主”
乔大锤点头,乖巧的坐到牛车上,低眉顺眼一句话也不说
坐着牛车把海曲县绕了大半,却没有乔大锤先前说的繁华,有些百姓确实富裕,但是更多的百姓面有饥色,穿着破旧。
出了海曲县和八百虎贲骑汇合
梁右一直皱眉,乔铁匠一脸做错事,非常抱歉的表情
喜儿依然男装打扮,见梁右不高兴有些害怕,一直躲在梁斑身后
“右叔可是为了粮草担心“走了这么久,军士们携带的粮食消耗太多。
本不需要问这些事情,梁右自然能够安排妥当,只是看梁右发愁的模样,梁斑只好以此打开话题。
没想到梁右点头承认了
“乔铁匠给的是假消息,我们不能在海曲县补充粮草”
说完看向巧大锤喝到:“谎报军情可是死罪”
乔大锤马上认罪,嘴上说着该死,却请求道:
“将军要执行军法,可否容我活到海曲县县令伏诛”
梁右摇头叹气,胸口憋着口恶气
“无论你和海曲县县令有何仇怨,为何不与我商量,胆敢谎报军情,至我八百弟兄与险境”
乔大锤无比为难:“少主需要隐匿身份,需要辖地,杀了海曲县县令能帮我报仇,少主也有了伸展拳脚的地方”
梁右怒火中烧:“你需要我杀多少人,怎么能堵住百姓悠悠之口”
乔大锤无比自信,居然开始露出笑意
“只需诛杀徐渭一人足以”
梁右立即发问,“不教而诛?”
乔大锤心里越发高兴,却咬牙切齿说出:
“海曲县县令私铸五铢钱,巧立名目盘剥百姓,以食用紫车河之名剖腹取婴……”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沉默
梁斑听到了最后一句怒吼:“可有证据”
这时代的达官贵人可以无视人命,可以随便砍人手脚
但是为了所谓的奇食,这不是杀人,是在吃人
梁斑很希望乔大锤是道听途说,为了报仇不择手段,是在胡说八道
但是乔大锤哇哇大哭:“有名有姓,还有人证”
梁右重重的在乔大锤背后拍了一巴掌
“受害之人,可有你的血亲”
“我嫡亲的妹妹哇”
十多年前乔大锤之所以会从海曲县去洛阳,是为了状告曲海县县令,全县去了三十多位青年,结果只有十二位同县青年活着到了洛阳,处处求官,却状告无门,最后学了打铁的营生,只有乔大锤一人机缘巧合之下被尚造司收用。
梁斑还是不信
“县令敢明目张胆剖腹取食,还不被全县百姓打死”
乔大锤一边哽咽一边流鼻涕,一只手抹着鼻涕,一只手打开用羊皮包裹着的人骨,一具十分幼小的骨头,躺在乔大锤的大手上。
“这是我亲侄儿,海曲县往北二里地,还有我们偷偷埋起来的”
梁斑瘫在喜儿怀里
见吓到梁斑,乔大锤马上把人骨包了起来,不住的赔罪
梁右一脸铁青:“徐渭是不是要杀你,我们在海曲县绕了一圈,就为了引起徐渭的注意”
乔大锤点头,不再哭泣,跪伏在地
“是!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大锤该死”
梁右突然说了一句
“我那个老兄弟和我商议的地方,并不是海曲县而是日照城”
乔大锤面无血色,突然连滚带爬抱住梁右的腿,唯一的左腿。
“求扬将军报仇”
梁右哼了一声,小小鄙夷了下乔大锤的智商
“我不过想看看,你一个尚造司的铁匠,为什么一定要回到海曲县”
这时候梁斑开口了
“我信乔大叔说的,不做点什么,我会睡不着觉,脑袋里全是县令“吃人”的画面”
喜儿不懂什么是紫车河,但是少爷说县令吃人了,那这县令就是很坏很坏的人。
乔大锤失算了,毕竟过了这么久,以前徐渭必是杀乔大锤,可是十多年过去了,乔大锤因为打铁模样大变,海曲县的人认识他的已经很少了,而乔大锤送出去的五铢钱,虽然是十多年前县令徐渭私铸的,过了这么多年衙役也不认识了。
所以梁右让虎贲骑戒备了一个晚上,也不见徐渭派人来。
天色蒙蒙亮起
乔大锤瞪着大眼,守了一晚上,眼中布满了血丝,还有恨意
在牛车上睡醒的梁右,拍了拍乔大锤的肩膀
“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说完很高兴哈哈哈笑了几声
“打铁还有些天赋,谋划方面还是算了吧”
乔大锤死气沉沉,又跪了下来,也难为他了,只剩下一只腿,基本是一跪就趴下
“求扬将军再等等,徐渭一定会来寻死”
梁斑这时候也醒来了,牛车上铺着厚厚的皮裘,皮裘上面铺着干枯秸秆,还是不好睡
梁斑觉的睡的不好,乔大锤要负最大的责任
“打进海曲县,活捉县令徐渭,右叔觉的如何”
一直求告的乔大锤立马闭嘴,乖乖的趴着。
见梁右沉吟
“是否不妥,会有伤亡,那我们还是引出徐渭”
梁斑试图换方法
梁右不肯定也不否定
梁斑感觉梁右有考教的意味
“那就夜袭海曲县,绑架县令徐渭”
梁右摇头:“来人拿吾令符,命海曲县县令出三里迎接”
梁斑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再也不说话了,很想问人家六品县令为何要听你一个校尉的命令
为了不丢脸还是不问了
或许是梁右猜到了梁斑心里想的解释道:“我手握兵权,不来迎接,小心抢了他的粮仓”
梁斑又不理解了:“汉律规定可以抢粮仓吗?”
“奉旨清剿余孽,各地属官需听从调令”
梁斑把脸埋在喜儿腿上,太丢人了
梁右要杀县令太简单了,这样作弄乔大叔,就给做给梁斑看的
梁斑心想又要教我武功,还要教我御人之道,压力好大啊
一位军侯接了梁右的牙牌,一骑绝尘往海曲县去了
梁右拍了拍身上的秸秆,拉起乔大锤
“走!把昨天丢在海曲县的三百两要回来,你得为我作证是海曲县的衙役捡走了”
乔大锤心里大骂
“不就是十几枚五铢钱吗,果然当官的都一样”
骂完才意识道这是好事啊,脱口而出:
“乃乃的他们也捡了我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