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两夜的折磨让陆昭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小了,
燕旭进来就看到瘦了一圈陆昭苍白着脸靠坐在床上,不知道是内疚还是别的什么一齐涌上来,
“抱歉”
“没关系”苍白着脸的少女扯了扯嘴角,冲他笑
短短几日她竟虚弱到如此地步
“你放心,我此番前来同你辞别,立即前往东山岛,不得返生香誓不摆休。”
“你别去,我这毒很多年了,治不好的。”
“有了办法,总要试一试。你要保重,撑到我回来。”
“东山岛几百年没人上去过了,别说返生香,就是东山岛也不知道被淹了没有,何必白费功夫。”
“年前南越国的使臣来京,还同我说起这东山岛,传说中东山岛三百年一出世,算起来如今距上一次东山岛出世正好三百年,昭昭你命不该绝,安心等我回来。”
“其实你不用内疚,我这毒早一日晚一日都要复发,与你无关。”
“算起来,你都救我好几回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虽然相识时日尚短,但燕旭欠她良多
“很久以前你也救过我你还记得吗?有一回你去剿匪。”
“噢!那我救的应该是那一窝子土匪吧。就凭你的本事,我要晚去一会,你就自己动手了。”
当时她是想给他们下药来着,差一点就下手了
陆昭想了想:“既然你要去,那你带我一起去吧,返生香离土七日功效全失,我若去了,当时就可服下。”
“不可,东山岛危险重重,你会拖累我。我一得到返生香,快马加鞭,七日之内必定回来。”
额……这么耿直的吗?
直接就说拖累,搞得陆昭都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被嫌弃,但还是决定胡搅蛮缠:“你要不带我,我自己就偷偷去。”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虎吗?无奈道:“昭昭,你听话”
“你带我去,我就听你的。你说往东,绝不往西。我保证。”,边说边举起三根手指,冲着他讨好的笑,像只偷胡萝卜的小白兔,古灵精怪
“不疼了,还有精力东扯西扯。”
“太疼了,不做点什么消遣消遣,日子太难熬了。你就带我去吧!
我们都知道返生香虚无缥缈,找到不知要几年几月,我不想在家里等着,他们看着我这样也难受。”
燕旭迟疑了,是不想难受的样子被家人看到,徒惹家人伤怀吗?
他对陆昭少年中毒一事略有耳闻:“我带你去可以,我们要约法三章。你若答应,我就带你去。”
“你说你说,答应答应,我都答应你。”
毒发的时候,她会变得面目狰狞,痛苦万分。
太难看了,别让阿爹阿娘还有哥哥看见了。她再也不想看见哥哥自责的表情了。
“第一,此去一路,你都要听我的,遇到危险不可逞强。第二,一旦不适,不可硬撑,第一时间告诉我。第三,嗯,第三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好啊,好啊,都答应你。”
燕旭出门去找陆父,陆昭说完话,又昏昏睡去。
本来阿爹阿娘是不同意的,不知道燕旭怎么说服他们,哥哥本来也要跟来,也不知道燕旭是怎么打消他的念头。
等陆昭醒来,她躺在一辆马车中,马车不大,内里却十分舒适,一路吱呀吱呀往前走。
她拉开车帘,燕旭一身宝蓝色长裳在前头赶车,世界上有一种人,好像无所不能,即使是赶车,也比别人赶得好。
燕旭在陆昭心里就是这类人。
“我们到哪了?”
“前面就是笔架山了,在走两天就到岳阳县了。你整整睡了三天,要是再不醒,我怕是要带你去找大夫了。”
“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你面前了,你要去找谁。”
“好一个口出狂言的小丫头。”燕旭同她玩笑几句,见她醒了,燕旭把马车停在路边,回身一跃,也跳上车厢。
“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我们下去吃吧,别在车上呆了,下去透透气。”
“那我们再往前走走,前面有一株老槐树,到槐树下在休息。”
“好”
老槐树长在官道边的山坡上,葱葱郁郁茂盛极了,宽大的树冠为路上的行人隔出一片阴凉,树下已经聚了三两个过路的旅人在纳凉。
燕旭把马车停在树下,转身扶陆昭下来,虽是朴素的马车,服饰,耐不住两人身上浑然天成的气势,旅人们不自觉,往边上去了一点,给他们腾出一片地来。
燕旭倒也没有架子,把带来的干粮分给旅人们,熟稔地询问起地里庄稼的长势。
陆昭才想起来,这笔架山地处赤水河恰恰是燕旭的封地。
还看不出来这人倒是心系百姓
看着他们聊的正欢,陆昭扯扯燕旭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
“怎么了?可有不适?”
只见小姑娘的脸越涨越红,吱吱唔唔的,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
燕旭好脾气抱臂,看着她把他的袖子扭成麻花,再翻过来,再扭成一团。
“我想……去那边……嘤嘤嘤……
我想去如厕。”陆昭一闭眼,一咬牙,飞快说出来
“那你去吧,我等你。”
话落,陆昭飞快地跑了,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病入膏肓,刚刚还气若游丝的病人。
陆昭选的是一条废弃的小山路,应该是猎户打猎时开辟出来的,不太平整,路旁的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裳,她也顾不上了。扶着树,跌跌撞撞往前走。
她不敢停,燕旭见她久不回去就会追来。
走到一处分岔路口前,陆昭顿了顿。往荆棘更多,更荒凉的那条走去,故意让树枝钩破了衣裳,留下一两缕丝线,又折断两根枝条,
看着非常像慌不择路的人刚走过的样子,才满意地拍了拍手,回头往稍大一些的山路走去。
东山岛哪里是说去就能去地,去了也许就回不来了,燕旭胸怀大志又心系百姓,有谋略也有仁心,将来他会是一代明君,名垂千古。
陆昭不能也不想让他去冒险。
她不见了,燕旭应该会急着找她而放弃去东山岛。
再说了,陆昭心底里深深抗拒,她最难看的一面让燕旭看到。记住她最美的时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