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夏星鸣与三位同僚们搭乘工作车辆，前去处理谬灾。
三十分钟前，楚恒哲接到上级的出勤指令。有市民反映家中出现了超自然物品，需要前去处理。
“还有多久才到？”叶荧心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她坐在后右座上，身体与车窗挨得很近，似乎是想尽量离楚恒哲远一点。
她的手边放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她本想好好利用起路途上的这段时间，在出勤的路上阅读也是她过去常有的习惯。
然而，今天花在路上的时间较之以往实在是太长了些，长到令她产生了些许眩晕感。在车上看书极易引起晕车，她此刻便受到了这种折磨。
为了缓解自己的不适感，叶荧心只好将书放下，将心中的不满都宣泄到楚恒哲的身上。
“队长，你究竟会不会开车？以前我都不知道，居然有人能把车开得跟游乐园里的海盗船一样晃。”
“我的驾驶技术在局里也是一流的。”楚恒哲笑得让人想起三流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让你痛苦的根源就在你心爱的小说上，在车上阅读本来就容易晕。”
“为什么啊？”顾薇芒问。
“问得好。”楚恒哲非常乐意解答这种问题，“有一种有趣的说法认为大脑收到的视觉信号和前庭感受器的运动信号不一致的时候，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之所以向身体发出呕吐信号，是为了将致幻的有毒物质吐出。这种反射是千万年来自然选择的结果。”
他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叶荧心:“小荧，你应该从这次痛苦经历中总结出一个教训——勿在工作时间阅读，多做点让身心活跃起来的活动——并将其记录在你那些书的扉页上。”
“胡说八道！干吗还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队长的长篇大论只会让我的吐意更加强烈。”叶荧心一副鄙视的神情，“我有点后悔跟着出来了，我宁可去与五级魔物厮杀。”
“此言差矣！这次工作可不是跟以往一样的打怪兽，而是处理超自然物品！”楚恒哲道，“这种事件难得一遇，足以让在平淡无趣生活中煎熬的我高兴一天。”
“假如能够再也不看见你这张脸，我想自己会高兴好几十年。”叶荧心扶着额头说道。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楚恒哲将车停到一间公寓前。
一行四人在队长的带领下来到一扇房门前，咚咚咚地敲响了门。
门很快就开了，屋内出来的是一名男子。此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面色白净，穿着整齐的衬衫，给人一股干净整洁的印象。
看到他后，楚恒哲的眉毛惊讶地跳了一下：“是你？”
在夏星鸣的印象中，他还从未见过楚队露出这样的表情。
“进来吧。”男子侧身邀请四人进入。
夏星鸣进门后打量了一下屋内。这套公寓面积不大，整理得还算干净。厅内有沙发、茶几、餐桌，但都很小。
在看到室内的陈设、装潢，尤其是看到阳台晾晒的衣物后，夏星鸣心里默默地给这个男人贴上了“日子还过得去的单身汉”的标签。
“楚队你认识他啊？”顾薇芒跟在楚恒哲身后走进门，小声问道。
楚恒哲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也就是恢复了那副欠揍的笑容：“他叫何皓尧，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了。”
“像队长这样的家伙，怎样的怪胎才愿意与之成为朋友啊？”叶荧心立马开口攻击，在说完这句话后，又马上觉得不妥，对何皓尧低头致歉：“啊，抱歉，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的恶意全部都是冲着队长去的。”
“无妨。”何皓尧朝她大度地摆了摆手，“我十分赞同你的看法。看看楚恒哲现在这个样子，谁都会认为愿与他为友的家伙都是不折不扣的怪人。”
他说话的时候面部没有显示出什么情绪波动，用比较文艺的话来形容就是“气质忧郁”。
夏星鸣总觉得他这话中别有深意。什么叫“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楚恒哲以前不是这样？
说起来，楚恒哲在大学里担任助教的时候是副什么样子啊……夏星鸣在脑海里遐想一番，却只能想象出楚恒哲被教授和学生联手赶出教室的情景……
有机会问问薇芒好了。他想。
“超自然物品在哪里？”顾薇芒凑近何皓尧问，“听说是一面镜子？”
“不着急，你们是客人，我得好好接待你们。”何皓尧示意诸位理谬者坐下。
三人有些犹豫地看向楚恒哲，按理说他们作为公职人员不能随便接受这种邀请的，何况工作还未完成。
楚恒哲轻轻哼一声，大马金刀地坐到狭窄的沙发上。夏星鸣、顾薇芒见状依次坐到楚队长左边的位置。叶荧心看了一眼沙发上狭窄的空位，决定不跟他们挤在一块儿，拉了一张饭桌旁的高倍椅坐下。
何皓尧往茶几上摆了几个茶杯，一边斟茶，一边对楚恒哲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理谬者这一行的？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执……那个部门？”
夏星鸣和顾薇芒都八卦地竖起了耳朵。那个部门是什么部门？楚恒哲在成为理谬者前还干过什么？
这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楚恒哲跟何皓尧身上了，没注意到叶荧心轻轻地抿起嘴巴。
楚恒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抓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你对此好像并不惊讶。”
“我很惊讶，只是时间将这股惊讶冲淡了。”何皓尧说，“前些日子在下班路上看到你们工作，是在开发区地铁站附近，你带队消灭了一只赤跳蜥。当时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那个时候你在？”楚恒哲罕见地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大意了啊，我居然没发现……哎，最近过得太安逸了么，感觉都变迟钝了。”
每天都在单位召唤魔物玩儿的日子也算太安逸么。夏星鸣翻了个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