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钉死在地上，这不是很不方便嘛......难道怕客人偷桌子？”秋清嫣开动脑筋，仔细思索。
“......其实这些桌子的摆放都是大有讲究的，因为美食的品尝不止品食物本身的色香味，也要去细品周遭的环境，不然纵然是龙随凤肝也味同嚼蜡。”楚长吉连忙打断她的思绪，解释起来。
“你看角落的那个桌子，身处棱角之中，桌边处理的也略显锋利，空气自门穿行到此处自然避无可避，所以此处自带一种压迫感。”
“如果我们坐在那里，可以料想牛哥必然要以一道味道极烈的菜来当主菜才能占到地利，或许极辣，或许极咸。”
“而旁边的桌子就截然相反，周围开了一扇窗，风通八方，如果还要做刚才那种极具特色风味的菜的话，味道必然会有所衰减。”
“所以如果我们坐在那里，牛哥应该就会端上来一道活性绵长的养生菜，使周遭的气机温养成玉，方能把这种左右逢源的地势发挥出来。”
“我们所坐的桌子正处中央，威临四方，你看四周的桌子都特地将棱角对外，将我们拱卫起来，而我们的桌子边缘也用钝锋处理，所以上的主菜肯定是取一方霸主为材，味道淳烈。”
秋清嫣四顾，她本就是方士，对气的变化敏感至极，听楚长吉一解说，无心变有意，开始能够朦朦胧胧的感受到这个小小饭馆内被精心调度过的气机。
就仅仅吃一个饭，为了将味道充分发挥出来，天时地利人和，无所不用其极。
楚长吉笑道：“所以可别小看了吃道一途。世事皆学问，不光美食，那些诸如刺绣，养花，望石，观树这些看似娱乐的东西其实都有自己的一套极为精细严密的体系。”
“这些桌椅其实就是一个简单却精巧的源力阵列，现在世间对源力的运用已经探索了近万年，永远不要小瞧人类的智慧。“
”所以，对源力，这世上还有太多千奇百怪，匪夷所思，没见过根本就想不到的运用方式。”
说话间，牛大豪已经为两人端上了两碗汤和一碟水果片。
秋清嫣看着楚长吉，眼神中带着些许跃跃欲试。
“吃吧。”楚长吉自己先夹起果片，细细地嚼起来了。
秋清嫣先喝了一小口汤，再夹果片入口。
“好吃吧。”看她恋恋不舍的吞下果片，楚长吉不免有些得意的问道。
秋清嫣边嚼边一个劲的点头——确实太好吃了！
汤面泛着冷冷的光，入口淡远中正，不加糖却带着极清的甜味，在口腔里不断洗荡。
这汤遇上了特制的果片更是天作之合，果片水分充足，吃在嘴里却又不汁液飞溅，有点像甜浓的西瓜，清爽解渴至极，堂里的风来来回回吹过，在阳光下泡出的暑气全被消去了。
“这叫开口菜，就是让人嘴里清爽，胃口大开的。”楚长吉看着她双手端着碗，不住的小口啜饮着：“这叫风停汤，喝下去是不是感觉像是口腔被清风吹过一样？这个是叫冰甜水片，作用也是差不多。”
秋清嫣此时早没了帮他参谋点评美食的想法，只顾点头。
牛厨在案内双手上下翻飞，手法娴熟利落，刀锋切削剁砍，一条轨迹在各式原料上随心所欲。
不多时，又为二人端上一海碗的白汤和佐菜。
汤头又厚又白，里面沉着筋实油少的鳗肉和熬透的虎蛟骨，用勺子舀上一口，浓浓的滋味都浸在舌底。
而软润的佐菜则是加深了这鲜浓的感觉，生于肥土的植物中那一种淡绿的感觉调和了鲜淡的比例。
秋清嫣像小猫一样吐着舌头，不舍的舔着勺子；而楚长吉却微微眯起了眼，身上的饕餮图腾散发出极淡的红晕，他持勺信手打汤，又夹起佐菜，隐约一派将军指挥若定的感觉。
牛厨马不停蹄，终于上了一个长盘的主菜。
“这是什么？”秋清嫣端着碗，一脸可怜巴巴想吃的模样。
盘子上肉酱交横，摆出了个长龙衔日的姿态，龙形由松韧的肉咬合，龙首上含着似日的蛋黄，疏密有序，筋肉浑然饱满，好似足以拧出满口的肉汁，身旁是炸的香脆的面衣。
“这是红叶赤龙蛟的肉。这种蛟龙血统中的龙化比例极高，但是缺点是极易狂化，一般是生活在炽烈的火属环境之中，肉质本身在火灼下就韧性十足，再加上混杂上了诸如寒液等食料，所以味道也不会太烈。”楚长吉一边说一边吃：“来，你尝尝。不止肉，外边的面衣也好吃。”
“长龙”腹部的肉烤的入骨到家，外边一层杂成丝缕，而里边却井然成块，吃起来有一种极为诱惑的熟肉香，而且肉质耐嚼，越嚼越越有味。
“这个红叶赤蛟龙什么来头，这么好吃。”秋清嫣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
“这种蛟类生物一般生活在地底岩浆之中，因为在常规环境中，经常失去理智的狂化会遭到整个食物链的反噬，只有在相对隔离的特殊生物环境才能生活繁衍，所以名声不显。”
两人吃吃喝喝，荤肉吃的满嘴满口，果汁也饮得开胃。
“楚公子，吃好了吗。”牛大厨不知何时站在桌旁，淡淡的说道：“该付钱了。”
两人都停下了筷著，秋清嫣和牛大豪都看向楚长吉。
“好菜！”楚长吉不慌不忙的开始点评道：
“开口菜用的寥北特产的风停汤，但是却出其意料的融入了凉珠这种性阴的食材，而且还用月糖炒出油色，不仅口感更嘉，而且还能强化之后红叶蛟龙肉中寒液的口感。”
“白汤鲜浓，吃上去应该是用的传统路子，不过牛哥加了西陆水泽产的鱼霖，捣成泥后拌在冷海盘里凝华收缩，所以味道才会如此稠浓又不至于腻。”
“而主菜红叶赤蛟龙就更为惊艳，很久没看过气色如此之正的肉质了，而且龙肉的气机被磨洗的万钧雷霆，煌煌如青炉烫火。”
牛大豪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但还是冷冷的说道：“就这些吗。”
“当然不是。”楚长吉轻轻的摇摇了头：“可惜还有美中不足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