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块木头。”
------------艾斯克里斯托夫.多普洛斯里奥.帕斯塔可夫.艾米莉亚.华伦蒂，海军列兵
第30章
本不该的晨练
4049年，3月23日，05 : 58，跃迁空间中
=
我醒了。
隔着床边荧光条的橘黄色，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显示，确定自己习惯性的清醒在六点整的两分钟前。
不过这次没有起床号，因为作战状态下是暂停晨练的。
又看了一眼舷窗外那无数光条贯通黑暗的景象，确认铁流号还处于跃迁状态。
铁流号本预计应于六点抵达，这只能说明我们迟到了。
“......”
既然最后我们还是成功确定了灵能目标点，那么目标行星的星炬肯定是在运作中。
并且平心而论，比起一整个分支星系星炬厅，一个初阶导航员的失误可能性是更大的。
但奇怪的是，
经过这样的简单分析后，我的主观印象里依然认为这应该不是翔子的错。
这算是我的感性在影响我的判断么？
不，应该说是，我的理性想要战胜我对自己战友的信任，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而这是只能抵达目的地后才能去做的事情。
至于现在？
......还是去晨练吧，都习惯了。
起身，开灯，从衣架上取下衣物，
一声门铃让我停下了把腿伸进裤管的动作。
又是一声，不过这次我是连忙三两下把裤子提到腰间，匆匆系好皮带。
因为门前的门铃联动显示器自动亮起，映出了华伦蒂的脸。
还因为接着又是一连串门铃响起——
“等等，我在穿衣服！”
联邦海军要求的标准穿衣速度，白天是45秒，晚上则是一分钟。
我感觉我这次只用了15秒，还包括快步去解除锁定开门的时间。
“啥事？”
和眼前一身整齐的军装金发少女相比，我这个上级的着装就像刚从锅里搓出来的油炸麻花。就在低头看着华伦蒂的一瞬，军帽都差点掉了下来。
我一把扶住，看着少女抿着嘴唇，一脸不满的看着门铃。
“这个按钮装的太高了。”
“啊？哦，这没办法，也好，正好教你一句海军的常识。记住，海军永远是人等装备，装备选人。不过你也不是经常要去按它。然后，难道，你按门铃的原因只是它太高了？”
“不。”
她在我意识里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晨练。”
............
晨练？
我本想告诉华伦蒂，我们马上就要执行作战任务，而现在的平静只是因为跃迁延迟，你现在只需要休息。
不过，扭头再次看向舷窗外的无限光条们，
我默默扶正了军帽，扯了扯自己海军大衣的下摆，试着抚平裤面上的皱褶。
“好吧。一起去？”
“是。”
“那带路吧，华伦蒂，我跟着你。”
少女轻轻点头。
............
我一路跟着她金色长发画出的轨迹，主升降梯，路口，拐角，直行，转弯。完全正确的路径，没有任何迟疑。
没什么好考的了，她确实做到了我花了快一个月才做到的事。
我在心里暗叹。
大部分船员都在睡觉，一路上空空荡荡，只有下至下层夹板时，零星几个值班工程师从食堂方向过来，向我敬礼，“第一工程组正在进行每日武器阵列例行人工检查，刚刚完成船体左侧所有阵列，正准备完成右舷检查。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舰长。”
“它们应该很快就会派上作用，谢谢，辛苦了。”
我向他们回礼，并从其中一位，他那个死死盯着少女的激动神情认出他是约瑟夫中士。
“圣艾米莉亚，您圣安！”
少女轻微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不做声色的舒缓开了。
“早安。我，记得，你，叫，约瑟夫。”
工程师下意识把双手在裤子上磨擦着，
“弗朗兹.科里.约瑟夫，圣艾米莉亚，您可唤我为弗朗兹。”
“不。”
少女拒绝了。
“我按，他的，意愿，”
几个人的眼睛顺着少女移动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和少女的淡蓝色竖瞳间转了个圈。
“我，已，宣誓，成为，你们间，的，一员，我现在，首先，是，军人，所以我，会叫，你，约瑟夫。”
“您的意愿，圣艾米莉亚。”
“我也，希望，你，首先能，称呼，我，为，华伦蒂。”
“您的意愿，圣华伦蒂。”
“......我更，希望，你，首先，不要，用，“圣”字，来，称呼我。”
“您的意愿，神之长子华伦蒂。”
“......”
少女无语的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多出来了一丝无奈。
“你，还是，叫我，“圣，艾米莉亚”，好了。”
“您的意愿，圣艾米莉亚。那么......”
工程师那张蓄着胡须的大脸憋得通红，显然对于他来说，拼命回想着在线教堂弥撒时司铎的话语和语气，并试着照猫画虎是一件很让大脑充血的思维动作。
“......此刻......额，本该休息，您为何在此刻起身？”
“晨练。”
“亚莎在上，此乃，恩，勤勉之美德！这是长子在为我们以身作则！”
约瑟夫高兴的对着他的同伴们喊着，就在同时，少女的声音在我脑海里疑惑的问道，
“今天不需要晨练么？”
............
“......是的，不晨练。现在全舰在执行作战任务，所以默认是暂停日常训练。”
我弯曲膝盖，贴着少女的耳边，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解释着。
“那舰长您，又是为何？”
我站直了，“我也是去晨练的，和她一样。”
“太好了！您也，拥有着同样的美德！不愧是被，额，神之，恩.......天使选中的人！”
“谢谢。还有你可以正常说话么？约瑟夫。你说着费劲，我听着费耳朵。”
工程师的脸憋的更红了。
还好，在血压彻底过载前，他嘶哑的低声说，“是，舰长。我嘴太笨了。”
“不是什么嘴笨不笨，中士，只是在，恩，正式表现之前。可以先回头练习准备一下。”
“不了，舰长，我不会花时间去做这些事情。而且你说的对。我本来也是个粗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中士。”
“我明白，舰长。”
他叹口气，重新看向少女，“圣艾米莉亚，我现在真的很想陪同您，但我现在还有该做的事。愿圣母保佑您，还有舰长你一切顺利，正如她指引着我们的命运。”
“愿亚莎，庇佑，你们。”
少女平静的做了回复。
于是一轮敬礼与还礼，我们俩目送约瑟夫一行越过我们背后，拐过走廊的转弯。
在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后，我注意到少女的双肩塌了下来。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跟着她走完了最后一截路，直到她站定在生态区甲板的门前，在我脑海里的声音沮丧的说，
“......所以路上没有看见什么人。我还以为我这次是第一个起床晨练的人，我又搞错了。”
“恩。继续走啊，华伦蒂，你还没把我带到地方。”
她回头，和我的视线相触，
于是我继续说，
“至少这个还是没搞错，你应该是今天第一个起床晨练的人。”
装作无奈的耸耸肩，
“而看来这次我只能是第二个人了。开门吧，华伦蒂。”
我露出了微笑。
因为我从少女的眼神里看出她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点点头，几步走到门框边的触摸屏，按下开启。
“Dawi Karaz——Runk！！！”
一大队全副武装的矮人大声呼啸着从我们面前跑过，只留下背影和被他们跑动的气流拉扯的，支架上番茄们的叶子，以及只能隐约看见的飘扬双马尾银白色发束，和上面系着的鲜红色缎带。
............
“好吧，至少你在我前头。”
拍拍继续沮丧的少女的肩膀，我的视线越过大片整齐划一的种植田的绿意，望着矮人大队跑过转基因樱花树的弯道，重新向着这边跑来。
在心里再次确认，我是五点五十八分起的床，到现在为止不会超过15分钟。
那么，这是个问题。
咬下舌尖，矮人们的视线同样望向了我向上举直的拳头。
于是，在又一次照面时，
“立定！”
一声绝对不会是这些满络腮长胡子的矮壮男人发出的口令响起。
“Anu ha！”
“向右看齐！”
“Anu ha！”
“向前看！”
“向右转！”
“Anu ha！”
矮人的语言里，有大量广泛使用，却没有实际意义的语气助词。
政委的万胜语里也有类似的情况，说上一两句话，马上就接上一个状态助词。
不过万胜语的发音柔和，尖细，富有韵律，而矮人语就如从咽喉深处被一锤砸出的轰鸣雷霆，响彻这片由长胡须组成的丛林。
出于礼貌考虑，我稍稍踮起脚，试图从这片“矮树丛林”中找到那个身影，直到看见爱丽丝从队列侧面绕了过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因为她的银白色发色才找到的她，
不只是因为在矮人们的棕色或黄色的“丛林”里这相当显眼，
最主要的是，在她绕过矮人队列之前，我也就只能看见她的额头发际线以上的部位了......
走近了，还微微喘着气。她瞟了华伦蒂一眼，调整了一下呼吸，扶了扶头顶的突击队船形帽，然后向我敬了军礼，
“舰长，吾等L51303团第九连，正在进行日常晨练，请指示。还有，华伦蒂列兵，吾不是在无视汝，只是身为上级，汝应先向吾行军礼，正如吾向吾的上级一样。”
“......”
少女眯起了眼睛，也抿起了嘴唇。
不过，看着我回了礼，接着用带着期待的视线看着她时，她轻叹了口气，接着，努力的向转过来的爱丽丝敬了一个勉强合格的军礼。
在回礼前，爱丽丝等了好几秒，从轻轻扯着自己发卷的动作，和她苍白的脸颊难得露出的淡淡红晕，很容易能看出她现在心里很是暗爽。
这让少女的嘴唇抿的更紧了，看着爱丽丝用标准的军礼姿势回礼，并得意的说着，“早安，华伦蒂列兵。”
而少女选择的回击是，“早，安，小花朵。”
“哼——”
猝不及防的笑意让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看着爱丽丝脸颊的淡淡红晕颜色一下子深沉了不少。
“不要叫吾小花朵！”
“可是，这是，大家，当时，一起定，的，你，当时，也没有，反对。”
“那还不是那个“小心眼子”搞得鬼！”
“可，这是，大家，当时，一起定，的，你，当时，没有，反对，啊。”
“不要对吾重复同样的话！特别是在吾已对汝回复过之后！还有，汝不是同样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么！”
“字，不一样，字数，不一样。”
“汝——”
“好了别吵了。爱丽丝，这次我觉得华伦蒂说的有道理些，这个称呼是大家当时一起定的，你不能就这么强让一个人改换，这不公平啊，是吧。”
“唔......这，那，好吧.......可吾肯定会找机会让汝等都换掉的！”
现在暗爽的人换成华伦蒂了，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能知道这是少女不停撩耳边头发的动作的原因。
然后，我回过头，注意到眼前爱丽丝不知为何转换了情绪，鲜红色的眼睛里也好像放着光，有着某种小小的期待。
于是我说，“没什么指示，只是想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起的床？”
爱丽丝微微抬着了下巴，
“五点。”
差不多如此吧。
从她和她的部下们的深呼吸，和满脸的汗滴判断，他们的运动量应该已经把海军突击队员需要进行的晨练项目完成的差不多了，这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也就是说，就算按平时来算，他们也提前开始起床训练了。
这个情况并没有上报给我。
“为什么要提前起床？”
我用略带责问的眼神看着爱丽丝，等着她的解释，
而她眼神本来还带着些自豪，结果视线和我相交后，这股高兴劲一下僵在那里。
不过马上她就重整旗鼓，
“因为，吾等此次跃迁有着时间延迟，所以，与其让其流逝，不如好好利用，于是便提前了。吾曾听闻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或许今次的时间段有些特殊，但今后吾等也将如今次一般，尽己所能！”
我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话，叫“平时不休息，战时打瞌睡”？”
“......”
爱丽丝困惑的看着我，好像我的反应和她的预计不符似的。
然后，她微微低着头，手扶着下巴，认真思索了片刻，确定后才重新抬起来，
“没有，吾不曾听说过。”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是我现编的。”
“！......”
她被我的回答梗了好一会儿，才气呼呼的扯了扯自己的发卷，
“别拿吾寻开心！”
“我没有拿你寻开心的意思，爱丽丝，而且你现在应该听过这句话了。”
“汝——”
她默默闭上了嘴，等待着我的问题。
她明白我的眼神和表情是认真的。
“有谁命令过你今天提前起床晨练么？”
“这是吾自己的决定。”
“恩。那么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呢？为了保持全连的士气和战斗力么？还是说，为了激励他们？”
爱丽丝一下子来了精神。
“的确如此！这就是吾的意思！”
“可是，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你不仅要保证部队的战斗力和士气，也要保证部队的正常休息。我们接到命令在标准时昨天深夜进行跃迁，并且还出现了延迟，本来睡眠时间就受到了影响，为什么还要提前起床？因为你的擅自决定，大家都没能好好休息，他们能高兴么？铁流号现在虽然有着延迟，但时间也不会超过3小时，而且在抵达目的地后马上就要执行作战任务，如果因为疲倦，战斗时影响了注意力，出现了失误，发生了伤亡，那该怎么办呢？综上所述，你觉得你的这个决定做得对么？”
............
我的语气很严肃。
其实更严肃点来说，这件事情属于是违纪了。
不过我不打算把它严肃的当成个什么纪律问题来交给政委处理，我只是想让爱丽丝认识到错误，以后不要再犯。并且搞清楚为什么她这次会这么反常的做这件事情。
不过第一项目标不太好完成。听完了我的一连串追问，她并没有回答，如果说爱丽丝的眼神先前是在放光，那么现在就整个黯淡了下来，闪着些泪花的鲜红瞳孔里却真的冒着暗色火苗。
“......你明白了么？”
我有了些迟疑。
而抚摸着胸前的倒十字架，她就这么看着我，然后，一声有些带着鼻音的冷哼，她移开了视线。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华伦蒂也用上了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过来。
......好像自从华伦蒂和黎塞留，翔子，爱丽丝三人互相熟识些后，我和她们三个有着什么互动，一旁的华伦蒂就经常出现这种复杂的眼神。这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情况。
她的小脑袋瓜里发生了什么变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别说华伦蒂的意识就纯的好似一张白纸。是不是被这三个大染缸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先前试着让华伦蒂和她们和谐相处的努力是不是有些不太和谐，操之过急了。
特别是华伦蒂在我脑海里冒出来的一句，“你真是块木头。”
木头？
如果坚持原则就算木头，“你好我好大家好”就不算木头的话，那我就是块木头。
“咳，咳，咳。”
注意力被突击队队列前第一位的假咳声吸引，放在了他的身上。
而他确认我们都这么做了之后，把右手从嘴边，重新放回身前左手牢牢扶住的双手大锤的锤柄。
“舰长，没事儿，俺不累。”
瓦拉雅.沃尔.巴拉克低沉的嗓音替他的连长做着辩解。
“俺们都没有累。俺们以前是在巴拉克城下挖秘银矿的，两班倒是常有的事，俺们没什么不高兴的，只要有蜂蜜佳酿，几口下了肚子，精神马上就冒出来咯。”
“哦，那就好，沃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是军士长的擅自行动，这肯定是错的。”
“......”
爱丽丝紧紧握着手中的倒十字架，背过了身去。
“所以俺要解释，舰长。你听着啊，这件事是这么个回事，你昨天不是被揍了一顿嘛，然后俺们就听着有新命令了，要把铁流号调到其他嘎达地儿去干啥，打海盗。”
说着，沃尔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胸前交叉编织的大长络腮胡子，引得包着胡须尾部的大把铜柱装饰猛地晃荡。紧接着，旁边的矮人拍了两下自己胸前的陶瓷复合防护胸甲，接着说着，
“于是俺们心里就在直犯嘀咕，这么个事情不对啊，这肯定是舰长你把提督给大大得罪了，这是要把咱踢得远远的啊。俺们就想，舰长你本来这么受提督的宠，现在被狠狠嫌弃一下，心里会不会过不去。这不你看，马上跃迁就开始延迟了，以前从来没发生过啊。”
然后另一个矮人再接了话，“于是军士长就被俺们说的着了急了，就说啊，要鼓励舰长你重整旗鼓继续干，船到桥头自然直啊。可是舰长你好歹是舰长，面子肯定是要的，直接喝酒拍肩膀是不行滴。那舰长你雷打不动每天都要晨个练的，要不......好了好了，俺们不说了俺们不说了......”
不用询问矮人们为什么闭上了话匣子还深低着头了。
除了华伦蒂，我们都不是灵能者，但都感到一道由全宇宙所有人类种群共同拥有的，一种对危险最本能的恐惧能量所组成的射线在突击队员方阵里来回扫荡。而站在我身前的，这道射线的源头，就连莽撞如华伦蒂，也只是稍微瞟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在恍惚之间，我忽然想起了数天前在和提督见面之前，那张张光北微笑的海报，上面的标语历历在目。
“展现你的勇气，我们将为你欢呼。”
于是我把自己的舌尖咬的生疼，
“呃......但是，这件事就算立意是好的，但你看，做法毕竟还是错的。”
“......”
“这是原则问题，所以首先你得承认这件事是做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你同意么？”
“......”
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呃，好吧，我承认我情商水平有待提高，这件事本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好吧，这是我的不是。所以，首先，呃......好吧，谢谢。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了，真的，我现在甚至很是有些跃跃欲试呢。”
身体本能的跃跃欲试的想逃避......
............
轻轻点了点头。
“呃，然后......我其实真的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现在在执行任务，回头，请大家喝酒，欢迎随意拍肩膀。”
“......”
轻轻点了点头。
............
“好吧好吧好吧......”
我一直在躲闪，因为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但最后，我还是屈服了。
“斯特罗赛格西柯莱塔德雷卡瓦巴斯克爱丽丝，听着，我欠你一个人情。”
“......哼，汝这才像话。”
我终于松了口气，看着爱丽丝轻轻扯了扯发卷，擦擦眼睛，重新抬起了头，轻笑中还带着些许鼻音。
......不过华伦蒂那复杂的眼神似乎也突然变得更加，“具有力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