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宁玉而去的,赏梅宴上认识的女眷基本上都去了。
男子倒不曾见到。
一行人站在马车边,陈姒瑶不知道何时站她身边的,四下每个人都各自忙着装粮,分车,倒也没有见她们这儿。
陈姒瑶抬手施礼:“公主。”
“嗯。”宁玉着实不想搭理她,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陈姒瑶却开口说:“除夕过后,我要去京城,我要入宫。”她顿了顿,又道:“论身份,我不如你,但只要我想要的,阿尘就会给我,公主,我比你幸运,将来我是要母仪天下的。”
宁玉侧目,面无表情:“恭喜嫂子。”
风纤素有四个哥哥两个个弟弟,一个姐姐五个妹妹。她排行老六。两个弟弟,最小的三岁,最大的十四岁,陈姒瑶不可能嫁给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那只能是她的哥哥们了。她皇兄肯定不会娶她;她的三哥乃皇后所出,四哥游手好闲,为人阴冷诡异,五哥……据说当年辛玄帝外出游玩遭遇刺客,五皇子失踪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叫陈姒瑶一声嫂子也不为过,毕竟她想要母仪天下,而今太子之位一直悬缺,最合适的人选莫不过三皇子,风晋。
陈姒瑶面色通红,狠狠瞪眼宁玉,三两下爬上自己的马车。
宁玉选择最后一辆。
列朝都城无一不为帝王颜面而存,古往今来,朝代更替,无论衰败荣辱,明面儿上终究是一掷干金的繁华。
集大成者手握权柄,也更乐意瞅见权柄下的山河大好,欣欣向荣,却永远也瞅不见虚化富贵下的破瓦颓垣。
宁玉太清楚这些了。
午时刚过。
一行人以王家夫人马车打头,其后女眷分乘四辆马车,再后头是从各府筹备的米粮,浩浩荡荡的从西街出来,沿着青石板路前行,约莫大半个时辰,便从钟鸣鼎食之家的红墙绿瓦到龙蛇混杂的胜鼬之迳,耳边是靡靡颓丧的吵嚷。
宁玉第一次踏足这等乌烟瘴气的蓬荜小巷,不由撩帘细瞧,破烂的小巷子边满满当当都是人和杂物,乱七八糟。
街边檐口下,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男女老幼则都纷纷起身注目,眼神丝毫不掩狼虎般的贪婪和欲望,有的甚至跳下檐口,跟随在马车后头。
这是纸醉金迷的杭州?还是她了解太少?
宁玉甚至在扑面白雾中闻到呛人的烟味。
她轻轻叹气,身穿软烟罗裙衫,从马车里钻出来,提着裙摆慢慢下了马车。
她吓了一跳,四处衣衫褴褛的百姓中有一大部分都是烟民,此外头还有不少百姓,都围着这几辆马车盯着。宁玉看了眼阴霾的天,轻轻叹气,看来大衍是在不断恶化了,不过两百多年,就会被外敌侵入。
陈姒瑶站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大喊:“都排好队,面粮人人有份!”
府中的小厮搬着粮食下来,挨个挨个的发给他们。
陈姒瑶几个姑娘也跟着帮忙,百姓倒也听话,依次排好队领取自己的米粮。
每年都是林家发布粮食,固然是个没落家族,因为是个善良人家,在杭州的名声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