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季就要来了,风沙席卷着荒漠的遗物,盘旋在古尔班通古特。
今天又有几位失魂人停止了心跳,这对他们来说是算着日子,也早料到的。现在客栈里,还活着仅剩的5名失魂人,他们机械的睡去醒来,吃饭拉撒,没有情感和感受。
直到这天傍晚,才传来了新的消息,这个消息来自王城,是尚可追亲自带来的。
“尚将军,您怎么来了。”九郎连忙迎上去。
“九公主,各位都在。金王要我来告诉你们,中南打通了,明天举行仪式。你们先前不愿意搬去暗器司,这次给你们盖的新居就在王城脚下不远。该回去了。”
“我们收拾一下,明天启程?”九郎回问各位。
屋里除了陈晨还在后院风沙地掩埋逝者外,其他的都在这里。
吴一围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我们先去,我回趟天山跟师父告个别。”周暮年说道。
“我陪你吧。”周夫人握着周暮年的手。
“你跟着她们先去,我师父蛮想见吴一围一面,说不定还能收他做徒弟。让他跟我一起吧。”
“收吴一围做徒弟?这不是乱了辈分嘛。”周夫人笑道,“天山祖师是漠北来的,他是我父亲的师弟,你师父文武德是师祖的徒弟,吴一围是该叫他师兄的。而你,得叫吴一围一声师叔。”
“原来是这样,那我师父找他应该有别的原因。”周暮年恍然大悟。
“叫师叔!”吴一围笑道。
“你就说跟不跟我去吧!”
“去,干嘛不去。”吴一围说着,拿起夫白,又将腰间的赤头暮刃扔给周暮年,“这刀送你了。”
“这算什么?无功不受禄啊,吴师叔。”周暮年这时满心欢喜,虽然他不夺人所爱,但也能感受到吴一围确实更喜欢夫白。
“你都叫我师叔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补上给你的见面礼。”
“我们的呢?”堂内的人起哄道。
“其他人没有!快快快走!连夜去,明天说不定能赶上一起走。”
“成。”周暮年提起赤头暮刃,向吴一围道了声感谢,便带路出门了。
沙漠的晚风在风季来临之际越发呼啸,而天山脚下更是风雪交加。
“天山是禁地,只能练武不可打架,你记住了。”周暮年提醒道。
“记得!”其实剑影山也是一样,不过吴一围已经忘了他在影山上与臧先生打斗的场景了。
说着,两个人运起轻功,顺着天山的路,直奔文武德修身的地方。
天山师祖的修地不比塔克拉玛盟十尊的大殿那么雄伟,修身养性之地都建在山洞里,直等到吴一围进入洞中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师父!”周暮年恭恭敬敬的俯身跪地。
吴一围倒是看到洞内四处雕刻经文画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便索性沉浸其中。
“山下的事情还顺利?”文武德发生苍劲有力,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老去的褶皱。
“顺利。”周暮年回道,“这位便是您托我向宰父温侯要来的奇才,吴一围。”
吴一围听到有人唤他,便回过神来,对周暮年点了头,抱拳说道:“能见到前辈,吴一围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哈哈。”文武德放声大笑,“前辈称不上,我只是比你大上那么十几岁。你我追根溯源是师出同门。”
“吴一围谢过师兄救命之恩。”
“救你是应该的,我在宰父温侯面前只剩这么点面子了。”
“我看师兄为人豪爽,直言不讳,是我在南疆所见最性情的人。”
“同门师兄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还想在此与你许下忘年之交。小徒周暮年也是个极为可靠之人,他与你们同行,我是倍感放心的。”文武德表情渐渐严肃,“我的身体日渐消瘦,内力也在缩减,自觉没有多少时日了。我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吴师弟,也希望你能照顾好他。”
吴一围看向周暮年,又朝文武德点了头,许诺道:“文师兄,我已将暮年当成挚友一般。即使你不托付于我,我也会将他视为亲友,照顾谈不上,这一路暮年对我的帮助比我甚多,我们会互相的扶持。一围绝不负重托。”
“谢师父,师叔。”周暮年跪在地上,对着二人各磕三个响头以此为礼。
“最后,我把这个卷宗交于你手中。”文武德从袖中掏出一卷牛皮画,“此为北疆绝学,疆山画。”
吴一围对于疆山画的印象有些模糊,记忆也是灰色的。
“快去接画。”周暮年对愣在原地的吴一围提醒道。
“喔。”吴一围走上前去,“多谢师兄。”
他打开画卷,浅看一番,发觉和墙上的壁画颇有几分相似,不禁心中起了疑问:“文师兄,这是疆山画的上卷?”
“吴师弟的洞察能力果然异于常人。没错,此为疆山画的上卷,下卷被我师父绘在洞中的墙壁上。等你参透了上卷的所有内容,随时可以来上洞里学习下卷的内容。此书我只交于你们两人使用,能学多少就看你们的能力了。我也相信,你们可以保护好这本武学。我离世的消息一旦在大漠传开,天山上到时必会聚集众多草莽,只为这本疆山画。到时天山的安宁靠你们了。”文武德说罢,长叹口气,“人难逆天命,也不用担心我,我这下半生就是为了去赎年轻时犯下的罪孽,我剩下的日子会在垭口继续面壁,你们下山做事去吧!”
“师父保重。”
“保重。”
文武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才舒了一口气,了结心事,便径直走往天山垭口。
翌日清晨。
【木休】客栈
马匹上拴满了九郎的衣物用品,马车上堆着昌玛的黄金,以及还活着的几位失魂人端坐于此。
九郎站在木休的门口,凝视着陪伴自己好多年的客栈,低下头叹一口气。
吴一围捕捉到了九郎的不舍,便一跃上到二楼阳台,俯身取下【木休客栈】四字招牌,栓到马匹上。
“九郎,生活终要有些改变的,留个念想就行了。”吴一围站在九郎身边,轻抚着她的脸颊。
九郎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伤感,钻进吴一围的怀里,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