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暗处的黑衣人瞧见叶腾失神的模样,便飞身而起,直扑叶腾命脉。
叶腾一回身,将那暗处人生生逼落湖中。交手了寥寥几招,黑衣节节败退,手腕翻转,带着阴寒气息的冰锥朝着湖中沉睡的宁清袭来,叶腾飞身而起,竟是拿了身子挡住了那冰凌。
黑衣露在外处的带着泪痣的桃花眼一眯,又连连发出十几道冰锥,皆被叶腾挡了下去。
叶腾索性化了真身,他眸色渐红,眼角眉梢有若隐若现的梵文浮过,隐有入魔之势。巨大的黑色蛇尾卷起黑衣,摔了出去。“砰”地一声,黑衣撞上了坚硬的石壁,遮脸的黑布掉落,露出一副清冷的少年模样。
入了魔的叶腾将少年泄愤似地摔了几摔,血腥的味道渐重。叶腾再也克制不住嗜血的欲望,将那少年高举,重重地砸在了尖锐的石壁,那泪痣少年一阵抽搐,便再无气息。
昏了许久的宁清醒来时,便是瞧了他这幅癫狂的模样。被叶腾抱在怀中,宁清却似失了魂地瞧向满是血腥的石壁旁那泪痣的少年,唇瓣微颤,却是一时失了声音。
灵犀山上的扶桑花又开了,叶腾推着许久未见到阳光的宁清,咯吱咯吱地踩在了地面累积着的干叶上。
“阿清,你瞧,这满山的扶桑花像不像去年初七那晚?”叶腾钳着笑意淡淡地问道。
宁清不动,那日彻骨的冰凉冻坏了她的身子,如今的她不能言语,不得行走,只能做些表情。
叶腾附在她耳旁轻声说着,“去年夏天我在这儿盖了栋竹屋,门口都是槐树,还有向阳的厢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风轻轻拂过,宁清的碎发调皮地飘落下来。蹲下身,叶腾将那缕碎发轻拢了拢,轻抱住那柔软的人儿,略带哄诱地呢喃道:“阿清,你说我们何时才能成亲呢?”
两三片枯叶飘飘荡荡,洒落在依偎的两人肩头,发梢。
叶腾将宁清安置在了灵犀山下,只是因着担了将军的名头,叶腾白日时便得回了妖界,只设了结界宁清便由那些仆人照料,夜里方才回了别院。
只是这般做法,终究出了纰漏。
那日夜里,叶腾如往常一般,回了屋子,却未瞧见宁清的身影,将仆人招来,才晓得是一红痣女妖将宁清抢了去。
那日,从公主府出来的时候,叶腾双目赤红,抱着宁清的一双手满是血污。
叶腾被妖族通缉了,这是他意料之内的,只是如今的他并无心在意了。
叶腾抱在怀中的人,她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早已被血染成红色,几处凝固的血渍沾在伤口上,稍稍一碰,便又流出新的血液。
叶腾带着宁清回了别院,仔细地替她打理了身上的血污,抱着软糯的人疲累地睡去。
那以后,宁清的身子大不如前,便是叶腾用了许多的续命药材,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
因着精心细养,宁清也恢复了些许元气,只是依旧不能言语。请来的医者养护了许久,也依旧不见起色。宁清愈加烦躁,由此时不时地便摔些东西,一次更是直直地摔向叶腾。叶腾额角的鲜血涓涓地冒了出来,仆人们手忙脚乱地处理着他的伤口。宁清的手抖了抖,终是未有动作。
天历十年的七夕,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的宁清同叶腾示意,要与他成婚。
于是,许久没有喜色的别院红烛高点,没有任何的亲朋好友前来庆贺,只是简单地穿了红衣,盖了喜帕。
叶腾挑开了帕子,瞧见带着水晶冠的新娘瞧着甚是可人。女子平日里清冷的眉目沾上了几分的娇媚,便是薄凉唇瓣变得有了弧度。
葱白的手指拎起酒杯,宁清的眉眼倒映在清澈的酒中,似是有着说不尽的女儿心事。叶腾瞧着宁清手中那杯略显混浊酒,就着淡淡的木禅香味一口吞了下去,又钳起宁清的下巴,渡了过去。
唇瓣触碰之间,衣衫尽褪,玉体交合。朦胧间一道寒光闪,叶腾轻笑,将她握着刀匕的手拉向心口,“你若恨我,便刺在这儿,今生的债便算你我两清。只是宁清,你要晓得,便是来生我依旧要纠缠于你,直至你再次爱上我。”
她的手顿了顿,占了血的红刃掉落,哑声道:“叶腾,我只愿来生再也不要遇见你。”一滴清泪划过,她抱紧了眼前的男人。
一次次贯穿似的撞击,腰肢狂乱地颤抖,在新婚的夜里,他们抵死缠绵。
那夜过后,宁清走了,带着她无尽的爱意与忧愁。
叶腾遍寻了人间三界,也从未寻到,终有一日,他无意间瞧见了宁清,她在宣华寺中过得甚好。听钟而起,吃斋念佛,这是宁清选的路。
因着妖魔中人近不得那无上佛光,叶腾在寺外等了许久,久到守门的小沙尼都瞧不下去,通报传了一次又一次,叶腾还是没等到,只等到她一句尘缘已了。
天历十二年的正月,叶腾在宣华寺外安了家,他谦卑而又恭敬地守着她。
我与叶不离寻到叶腾时,他正在门口的老槐树下刨酒,酒香醇厚浓烈。眼馋的我向他讨了一杯,入口却是浓烈的苦味。
端着酒杯的叶不离直夸好酒,我悻悻地放下酒杯,撇了撇嘴,朝着这因一杯酒而奉为知己的两人翻了个白眼。
我与叶腾打小便不合,虽然我俩师承同一门派。做为派内唯一的女子,我向来是秉着和谐共处的原则行事,因此也是出了名的好人缘,独独叶腾这块冰山,我是望而却步。
彼时,我修行尚浅,叶腾也不过修行两百余年。初入山门的我尚不晓得何为害怕,带我熟悉地形的师兄接了其他事宜,便叫我随意逛逛,只是不要去那后山的山洞。
只是那时我不晓得,何为后山,于是闲逛中进入了一处富丽堂皇,门口还挂着烧鸡的竹楼。
我打量着烧鸡在竹楼前驻足了许久,竹楼内也隐约传来肉类烧焦的味道,想着去向那楼内的人讨教一下厨艺,我信步走了进去。
我推开门,便被一双蛇瞳盯住了,正在经历雷劫的叶腾痛苦地甩着身子,瞧见了我,便一口将闯入的我吞了下去。
长久以来我便觉得这事委实怪不得我,谁也想不到后山的山洞竟是被藏在了竹楼之后。
只是因着这事,致使我从此不大喜欢那些曲折蜿蜒的无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