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了十多日的雨季终于过去,初晴的天气总是容易令人心情愉悦,宁清拖出了一张竹色的长椅,摆在院内的老槐树下。
带着温暖气息的阳光撒下,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宁清拿了本《聊斋异志》,正瞧的津津有味,一双大手“啪”地一声夺走了那册子,哗啦啦地翻了几下,便丢到了一旁。
“你若喜欢这些鬼怪异事,不若同我去妖界,那里的凝霜妈妈有颗珠子,名为璇机,记录了从上古时期至今的各类神仙妖怪。”嘚瑟的某人侧躺到石桌上,翘起二郎腿,“你唤我一声好哥哥,我便带你去,如何?”
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宁清将长椅挪了挪,力求离那人远上一些。捡起地上的那本《聊斋异志》,宁清拍了拍沾在上面尚未干枯的新泥,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瞧着眼前端庄静谧,视自己若无物的宁清,叶腾有些苦恼。可怜了叶腾这个单身了几千年的老妖怪,清清白白,与女子交往的经历,致使他对眼前的女子无视,委实没有什么办法。
对妖来说,妖类生性烂漫,做事率性而为,所以有着许多异性的伴侣并不稀奇;反而叶青,作为一只腾蛇,自幼年起便洁身自好,到如今竟还是童子之身,倒是另他那帮狐朋狗友啧啧称奇。
叶腾也不晓得为何,自己对那些女妖总是提不起兴趣。前几年有些个女妖仗着貌美,时不时地对叶腾动手动脚,叶腾原也不理,想着让她们知难而退,毕竟妖界民风素来开放,也不能做太不留情面。直至有天,叶腾醉酒回了洞府,随手往床上一摸,掏出了条狐狸尾巴,那九尾妖狐裸着身子,笑意荡漾。
叶腾一激灵,拽着尾巴直直地将那美人摔了出去,后来又有几个效仿的女妖,无一不被叶腾摔得个七荤八素。反复几次,再无女妖惦记着叶腾的精元,倒是些男妖同叶腾越混越熟。久而久之,叶腾便传出了个断袖的名头。
“布谷布谷。”
瞧着十几只传信妖鸽连连游荡在院子附近,叶腾揉了揉跳动的眼角,终是拜别了宁清,回了妖界。
听闻叶腾回了妖界,几个平日里的狐朋狗友便凑了过来,逼着审问叶腾这几日的经历。
拍了拍叶腾的肩,吊儿郎当的琦钰开口问道:“你这小子,失踪了几日也不传个消息,害得小爷为了找你拒绝了几个女妖的邀约。”
“是啊,是啊。”
“可不是,我拒绝的那位还是风流多情的美鲛人呢。”
身旁几位男子一一附和道。
叶腾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前些时候我养好伤便想着回来了,只是有些事尚未处理妥当,又修养了几日。”
琦钰一听,鼻尖凑近叶腾闻了闻,又拿折扇敲了敲头,“不太对,不太对呀。”
“有何不对?”叶腾开口问道。
“噗”琦钰嗤笑一声,“我瞧着你不是有事吧,怕是被哪只妖精勾走了魂~”这打趣惹得周围的男妖心照不宣地瞧着叶腾看去。
叶腾瞧着这情景,也没打算隐瞒,便点了点头。
“呦?谁晓得本公子今日里竟然瞧得个千年冰雪莲开了花?”狼妖晏锡如是说。
“琦钰,掐俺一下,让俺知道这不是在做梦。”熊妖洛髌如是说。
“完喽完喽,这可如何向我家小妹交代。”花妖卿诚如是说。
桃花眼少年模样的琦钰揽着叶腾背过身,悄声说:“小爷可闻出来了,你的身上带着些人间的气息。你可晓得你走这几日出了大事,那妖界公主跟个凡人私奔而走,惹得妖王震怒,戒严了人与妖之间的来往,你且小心着些,莫要惹出事端。”
叶腾点点头,表示领了这份心意,琦钰回过身道:“安静,安静,为了庆祝叶腾平安归来,不若今日我们去妖馨斋讨讨酒喝,如何?”
“不醉不归!”
“来!看小爷不把你喝桌子底下去。”
其他几妖应和道。
半日后,妖声鼎沸的妖馨斋内,台上女妖身姿曼妙,摆着各种各样的挑逗姿势,惊起一阵阵抽气声。叶腾与众男妖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时不时地叫几声“好”。
酒杯转了几盏,叶腾瞧着气氛正好,便故作深沉地道:“哎,你们不晓得,我的那位,性子冷淡,我又素来同女子接触不多,这该如何是好。”
洛髌挠了挠头,“俺也不知道,只每次瞧上哪家姑娘,便直接拖进洞里,原本有几个瞧不上俺的入了那的洞后便再也离不开了。”这话说得倒甚是隐晦,众妖脸上都出现了心照不一的表情。
“哼~我们狼族素来以持久著称。”宴锡轻蔑地撇了眼洛髌。
“一群臭男人,男子里想的只有那些腌臜事情。叶腾,你听我的,这但凡是女人呐,都喜欢香香的物什。”颇有些女子气息的卿诚甩了甩帕子,一股花香味袭来。
琦钰挑眉笑了笑,一双桃花眼顾盼生情,“这追求女子嘛,得这样。”勾了勾手指,叶腾侧耳附上,瞧见这二人的动作,众妖很是无语。
“女娃啊,不能埋头硬着追,你得欲擒故纵。”琦钰悄声道。
叶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瞧着叶腾这幅可爱模样,琦钰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尽管一个正太这样摸着棱角分明的硬汉有些滑稽。
入夜时,叶腾又去找了宁清,他带着些淡淡的酒味出现在院中纳凉的宁清身前。宁清闻到酒味便捂着鼻子想要逃得远远的,可惜叶腾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抓紧怀里,宁清一惊,霎时僵直了身子。
向来空旷的胸膛被填满,抱着宁清的臂绑得越来越紧。
“你……”宁清抗拒地推开他,察觉到对方的不适,叶腾挫败地松开手,“你究竟何时才能喜欢我。”带着微微的颤音,他有些孩子气地问道。
“我……”
第一次听到人如此直白地表说,宁清惊得一时语塞。
夜风刮过,吹散了两人中暧昧的气息,也令宁清砰砰乱跳的胸口安静下来。
等了许久,未在听到答复的叶腾叹了口气,落寞地拖拉着影子走了。
天历元年十一月,她对他动了心。